農門醫香 079 想站在她身邊

作者 ︰ 鈺闕

蘇三听了,也是略微思量,也是跟著皺起了眉頭。

「這幾天小心些。」

蘇三自己倒是不怕,不過是一個小小村長的村長罷了。他擔心的是小女人,以及小女人在乎的人受到波及。

過了一會,三娘子梳洗一番之後出來,眾人就出發了。路上倒是風平浪靜,那許義以及村民倒是沒有來搗亂。但是,安言心中就是覺得那許義定然是不會這般輕易罷休的,遂心中還是暗自留意著。

約莫一個時辰後,眾人就來到了白水縣。

柳家七個女兒加上羅氏以及安言等人,陣容委實有些壯觀了。走在路上,惹得人人側目。一行人目標明確,直接朝著白水縣最大的醫館回春館而去。

安言和羅氏一左一右的站在三娘子身邊,三人走在最前面,一起進了醫館內。

此時,醫館內倒是挺冷清的,只是有幾個人在抓藥而已。

「那人可是有在?」

安言目光掃了掃,看到只有一個年約四十白面無須的男子坐在那里,此時微微眯眼休息。

「那個就是胡青。」

此刻,三娘子說起胡青來,眼中也是忍不住閃過怨恨之色。而羅氏更是目光如刀,直直的看向胡青那里。

胡青原本眯著眼楮在那里休息,陡然感覺一陣冰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疑惑的睜開眼楮,就看到門口站了好些人,為首的是三個婦人。站在中間的婦人,胡青覺得有些眼熟,遂多看了兩眼,才想起來是那李秀才的娘子。

猛然看到她,再聯想到剛才那冰冷的視線,胡青心頭一跳,第一個念頭就是事跡敗露了。但是,很快的又鎮定下來了。這個自己當初早就想好了退路了,到時候就一口咬定是意外。而且,他就不信,有誰會反駁他?

胡青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他心頭突然想到,也許這個三娘子是再次來求他的,求他替她看診,看是否能夠醫治好她的腿的。這般想著,胡青越發覺得更加合理,神色也是跟著放松下來,頗為閑適的坐在那里。

听到三娘確定的答案,安言再次將目光放在胡青身上,只覺得那人此時的姿態滿是傲慢,讓她心里極為不舒服。她扶著三娘,緩緩來到胡青身邊,面上神色溫和,一雙眼眸淡雅寧靜,一身氣質出塵不凡。

在一邊抓藥的伙計此時一邊抓藥,一邊暗中留意這邊。

而抓藥的病人倒是沒怎麼在意,這般場景倒是經常會有。有的時候,家中有人來看病,一般陪同的人多一些倒也是有的。因此,一時間倒是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

「胡大夫。」

安言輕輕喚道,聲音平和,听著倒是頗為客氣。

胡青原本心中只是猜測,如今听到這小婦人這般客氣的話語,心中瞬間覺得這個柳家三娘子是來找自己看診的。畢竟,她的腿若是遇到天氣不好的話,也是會酸痛不已的,因此來找自己看診也是理所當然的。這般想著,胡青面上隱隱有了得色,目光都未抬,淡淡說道︰「看診的話,請排隊。」

排隊?安言詫異的看了看醫館大堂,未見到有病人排隊,只有兩三個病人在那里抓藥而已。這個胡青,這般是在給下馬威嗎?這個,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們不是來看診的,只是有些疑問想要來請教一下胡青大夫。」

安言轉回頭,聲音略微拔高的說著。

這下,醫館內在抓藥的三個病人都看了過來,面上是疑惑的神色。不是來看診,反而是來尋求疑惑?這,這真是頭一回見。頓時,幾人都津津有味的看向這邊。

胡青慢慢的站起身來,認真的看了安言幾眼,然後笑著說道︰「小婦人,若是沒病就早些回去吧,莫要在這里鬧事。這里是回春醫館,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鬧事的地方。老夫念在你等女流之輩,這次就算了,不與你們計較。」

胡青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揮了揮手,做出一副趕人的樣子。

那邊正在抓藥的小伙計看到胡青的動作,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匆匆跑過來,對著安言她們做出了一個請離開的動作。

「幾位夫人還是快些離開吧,這里是醫館不是茶館,莫要鬧事了,到時候對誰都不好的。」

伙計面上神色認真,倒是一番真心實意。這是因為胡青素來性子孤傲,脾氣不好,容易和病人發生爭執。因此,醫館內的伙計都特別留意,隨時準備過來處理。

安言听了,卻是輕輕笑開來,「胡大夫,小婦人只是想問幾個問題而已,怎麼的就成了鬧事了?小婦人身邊的這位,胡大夫應該有印象吧?當初,她摔斷了腿,就是在回春醫館胡大夫的手下診治的。」

胡青面色不虞,目光在三娘的面上一掠而過,然後嗤笑道︰「認得又如何,這是要做什麼?那好,老夫今日就看看你們這麼一群人來,到底是要作何?說吧,說說你有什麼疑問?」

胡青似乎是被氣笑了,突然就抱起了手臂,面上滿是諷刺的神色。一副,我就是動了手腳了,你們能拿我怎麼辦呢?

這邊的動靜有些大了,門外開始有路人駐足觀看。

「這是怎麼了,醫館內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今天是胡青大夫坐診。那胡青大夫性子最是暴躁了,極易動怒。看這架勢,又是有人惹了胡青大夫了。」

「我看八成也是這樣。不過,這家的女眷可真是多,才兩個男子,卻是有九個女子,當真是有些稀罕。」

……

外面隱隱綽綽的有些嘀咕聲傳了進來,安言的眸中閃過細碎的亮光,嘴角的弧度微微彎了彎。這樣很好,到時候看這個胡青如何自處。像胡青這種人,孤傲自閉,最是在乎聲名的。

「那小婦人就問問胡大夫,為何我家三嫂的腿明明是小問題,就算是學徒來都不會接錯的。怎麼在胡大夫的手上,就成了不能診治的,然後就接成了這般一瘸一拐的?」

安言的聲音一字一句,明晰可辨,帶著一種難言的犀利,面色也是不復溫和,有種凌人的氣魄。

胡青一驚,心中暗暗吃驚,這個小婦人怎麼知道其中門道,說的極為準確。這件事情都過去一個月了,他都有些淡忘了,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被人翻出來。不過這個結果他當初也考慮過了,遂驚訝過後,面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了,然後氣憤說道︰「學徒都不會接錯?這位小娘子是質疑老夫的醫術了?好啊,老夫行醫二十載,不能說是妙手回春,氣死回生。但是接骨這等事情,還是有些把握的。在白水縣里,老夫接過的骨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有的情況尚可,經過老夫之手,不過兩個月並能行動如初。有些委實太過嚴重,就如這個三娘子一般,老夫也是無能為力。但是,若是情況嚴重的話,老夫事先都會言明的。這些年來,倒是沒有見過有人上門找老夫質疑的,今天還真是頭一遭?而且,竟然是遭一個婦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青的話語一落下,門外圍著的路人就紛紛出聲了。

「對啊,我五年前上山打獵,就摔斷了腿。當時情況很嚴重,我還以為這雙腿就此廢了。當時多虧了胡大夫,我如今才能健步如飛啊。那婦人,若是不懂的話,就莫要在此鬧事。」

「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如何能夠事事怪別人。」

「那小婦人什麼都不懂,就不要在這里咄咄逼人。」

「就是啊,胡大夫的醫術在白水縣里可是首屈一指的,豈容一介婦人任意欺辱?」

「爾等婦人,還是速速回家看孩子吧,莫要再鬧。」

……

外面的聲音吵吵雜雜的,傳入安言的耳中,卻是絲毫也激不起半絲漣漪來。倒是安言身邊的三娘子听到這些話,緊張的握著安言的手,忍不住側頭去看安言,生怕安言受不了。沒想到,側頭去看,卻是看到安言對著自己淺淺一笑,眉目溫柔,神色自然,沒有半分不自在,仿佛外面的話語不曾存在過一般。看著她那婉約的笑容,三娘子原本紛亂的心湖,此刻就慢慢的恢復平靜了,面上也不復剛才的害怕和緊張神色。

「胡大夫,能否容小婦人問三個問題,問完小婦人就離開。」

安言突然直直的看著胡青,那眼神似乎含著某種力量,讓胡青覺得身形似乎受到一瞬間的束縛。他頓時氣血上涌,怒道︰「且問來,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個小婦人到底意欲何為。」

胡青也是徹底怒了,從來沒有人敢這般,在眾目睽睽之下刁難于他。而且這還是一個女子,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胡青此人,平生最是瞧不起女子,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極為有理,覺得女子就應該依附男子而生,乖乖听話。所以如今看到安言這般刁難,頓時心生厭惡,對其很是憤怒。

安言不理會他面上憤怒的神色,淺笑問道︰「胡大夫說我三嫂的腿當時受傷極重,治愈的可能微乎其微?」

「自然,」

「胡大夫給我三嫂診治之後便幫我三嫂將骨給接了,並且保證自己的手法準確無誤?」

听到這個問題,胡青有些猶豫。原本是想著要是被人看出端倪的話,自己就說是意外,那也無可厚非。只是,此刻,胡青抬眼看著眼前那個淺笑盈盈的小婦人,心中莫名的有把火在燒,兩個字幾乎是咬牙說出,「自然。」

「胡大夫說我三嫂的腿如今是徹底廢了,以後只能這般瘸著?」

「自然。」

三個自然,義正言辭,安言听了卻是緩緩笑開。剎那之間,仿佛梔子花開,最是那一瞬間的玉軟花柔,美不勝收。

一不小心,一直在注意著安言的蘇三,看呆了。

「胡大夫好氣魄啊,小婦人佩服啊。」

安言卻是突然笑著對胡青說了這樣一句話,讓胡青覺得心里發毛,有些無所適從。

「沒事了,我的疑惑已經問完了,我們這就離去,不打擾胡大夫了。」

說完,扶著三娘,轉身就離開了。只是才走兩步,卻是突然轉頭意味深長的對著胡青說道︰「胡大夫,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再也不回頭,一行人如來時一般,聲勢浩大的離去。

胡青只覺得今天的事情極為詭異,心中想著要找個時間和李家通氣一番,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事情明明很順利,怎麼突然會被翻出來,他莫名的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定然還會有後續的。

外面的人一時間也有些奇怪,這個小婦人以及這一群人究竟是來做什麼?真的只是為了來問那三個問題?

而此時,安言一行人也早就走遠了。趁著周圍沒有旁人,羅氏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錦繡今天這般做是為何?」

「先是讓他在眾人口中承認當日的行為,它日罪證確鑿之時,並無可辯駁了。」

安言眼中有著自己的光彩,面上神色溫和疏淡。

「嗯?」

羅氏依然不是很懂,眼中疑惑叢生。

「今天我們這般一鬧,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也親耳听見那胡青承認說當時三娘的傷勢嚴重,好的希望渺茫,而且更承認說他接的骨沒有問題,不是意外。那麼一個月後,當三娘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如何解釋?」

「到時候,自然是百口莫辯。今天他答得多麼堅定,來日就會有多狼狽。嗯,只是……到時候他會不會說是醫術不精呢?」

羅氏听完安言的話後,瞬間眼前一亮,覺得果然不枉費一群人大費周章的去回春醫館一趟,原來竟然是給那胡青埋了這麼一個坑了。

「醫術不精?連學徒都不會犯的錯,他竟然犯了,這是醫術不精嗎?在事實面前,他說任何話都會顯得強詞奪理,像是在狡辯一般。而且,到時候,我是不會給他狡辯的機會的。到時候,不僅是他胡青,還有那李家人,都要一起糾出來,讓他們身敗名裂,仕途盡毀。」

安言素來寧靜的眼眸之中有著清凌凌的冷意,對于胡青的罔顧醫德,對于李家人的忘恩負義,極為憎恨。

「他們活該!」

三娘恨恨的說著,眼中滿是憎恨,再也沒有了半分留戀。

看到她這般,安言很是欣慰,她最不喜歡那種當斷不斷,越理越亂的女子。

而三娘再受過這麼大的傷害之後,徹底看清那群禽獸的真面具,終于是完全放下了。也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所以也看開了吧。

一行人重新回到柳家,安言認真的對著三娘說道︰「你這腿因為接錯骨了,所以想要治好,必須打斷重接。」

「什麼?」

二娘子驚呼,花容失色,急道︰「重新打斷,那得多疼?」

二娘子心疼的看向三娘,眼眶微紅。而羅氏也是如此,抱著三娘不撒手,哽咽道︰「這如何使得,上次從山上摔下來,三娘就痛得死去活來。這回要活生生的打斷,那得多疼啊。三娘啊,要不然我們不治了,你就一直呆在娘的身邊吧,娘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種事情,听著簡單,但是卻是極為恐怖的。尤其是听在這些古人耳中,更是難以接受。安言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對此也不強求,只是認真的看向三娘,問道︰「你還要治療嗎?」

若是,三娘答要她自會盡心盡力將其治好。若是三娘答不要的話,那麼她也不會覺得什麼,只是必然會覺得有些遺憾的。這般問著,心中卻是隱約覺得三娘會答應的,因為那抹堅定的眼神依然縈繞在安言的腦海之中,那般清晰深刻。

「我治!不管多大的苦,三娘都願意承受。」

三娘果然不負她所望,鄭重而認真的對著安言點頭,話語清晰堅定。

羅氏抱著三娘的手一僵,松開三娘,認真的看著這個命途多舛的女兒,哀聲道︰「三娘……」

「娘親,我不想這般懦弱,我已經懦弱一次了,不想再懦弱第二次了。」

三娘說的懦弱一次指的自然就是昨天上吊自殺了,听到這話,羅氏淚如雨下,終于還是徒然放下手來,哽咽道︰「好,三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娘親永遠都支持你。」

听到這話,三娘感動莫名,抱著羅氏就嚶嚶哭泣著,面上卻是帶著笑容。即使遇到這麼多的磨難,但是這些親人卻是始終陪在她身邊,一直默默的支持著她。她終究,還是幸福的。

「好,我等下寫幾味藥材,你們下午去抓來。我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再過來為三娘斷骨重接。」

接下來,看著事情差不多了,白家幾人就回家了。

柳氏看著三姐情緒穩定下來,也放心很多了,而且家長還有娘親和眾姐妹照看,她也放心很多,就抱著胖丫跟著大家回去了。

回到白家,白平和柳氏忙著像家中諸人交代柳家發生的事情。而安言則是借口說有些累了,然後就匆匆的跑回了房間中。

安言一回到房間中,就將蘇三送給自己的那把刀給翻了出來。手指在其劍身上細細摩擦,感受著指下光滑冰涼的觸感,安言眸中卻是帶滿笑意。

蘇三一進來,就看到安言手里模著他送的到,滿面笑容。頓時,蘇三愉悅了,激動了。

她將他送的禮物這般愛惜,定然是珍惜的。只是,腦中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上次,想起了安言將鐵木小人狠狠的往床上砸的情形,頭皮就微微覺得發麻。視線重新落在安言身上,蘇三就平衡了。

「你好像很喜歡這把刀?」

蘇三走近了一些,在地上自己的鋪蓋上坐著,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問著。

安言頭都沒抬,笑著回到︰「是啊,很喜歡,非常喜歡。」

蘇三的心跳漏跳了幾拍,袖子下的手都因為過于激動的緣故輕輕的顫抖著。

「既然你喜歡,那以後我多送幾把給你。」

「好啊,謝謝你了。」

安言想著,這感情好啊,到時候各種功能和型號的來一把,那就圓滿了。

而蘇三心中則是想著,原來她喜歡我送東西給她啊,這是不是因為送東西的人的緣故呢?蘇三如此樂觀的想著,頓時覺得心情莫名的很好起來。

而安言此刻則是覺得,蘇三送她這麼一份驚喜,她也應該回報一下才是。如何回報呢,該送些什麼給蘇三呢?

安言暗中觀察了一番,從頭打量到腳,都沒有發現蘇三有缺什麼東西。

要不然就送點好吃的,想起好吃的,安言就想到了蘇三好像是喜歡吃茄子的……

嗯,等明天幫三娘接骨完就回來給蘇三做點好吃的。而且,還要做蘇三最喜歡吃的茄子。

要是蘇三此刻能夠听到安言心中的打算的話,一定會驚恐萬分的。他本生對食物沒有什麼挑剔,但就是討厭吃茄子,就這唯一的一個不喜。只是,也許長久以往,這個不喜會變成習慣,然後成為喜愛也未可知。

「以後出門都帶上我吧。」

蘇三看著氣氛不錯,終于說了一直想說的話了。實在是,他不想總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他想站在她身旁,幫她分憂。

安言突然听到蘇三說這話,很是驚訝,愕然的抬頭望著蘇三,只見他面色認真,此時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蘇三深怕她會拒絕,趕緊解釋道︰「我最近很空閑,閑著也是閑著。」

听到他的解釋,安言覺得很是喜感。蘇三一說完話,就低著腦袋,一副很乖害怕被拒絕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只巨型犬,看著安言彎了一雙眉眼。

嗯,他這是在示好嗎?帶著他也好,他身手那麼好,可不就是一個免費的保鏢和勞動力嗎?

這般想著,安言就應下了,「好啊。」

答完之後,安言覺得心頭有種淡淡的甜蜜,說不清道不明,眼中神色有些迷離。

而蘇三則是雀躍了,就差歡呼了。終于能夠站在她身邊了,嗯以後有機會爭取站在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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