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賀錦如越發覺得狐疑，「行醫之人，理當是有恩于人，怎麼還會得罪上了仇家？莫不是……」她想說難道是一時失手把人治死了，所以被病患到處尋仇？
她雖未言明，但季冰清卻仿佛已然猜到。濃郁的睫毛微微一挑，笑了起來，道︰「我的醫術如果那麼差，還會有那麼多人巴望著讓我給治病麼？」
賀錦如听她話頭停在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隱約覺得她並不願提起舊事，也沒有再細細追問，只道︰「所以說，那桃花**陣，其實是為阻擋仇家而設的？」
「算是吧。」季冰清頷首，手上麻利的動作一刻不停，「原本是如此的，但久而久之，便覺得落得清靜也挺好。」
賀錦如點點頭，隨聲附和了一聲，可越听卻越覺得奇怪︰若是當真樂山樂水，無意無塵世煙火，又何必扣著每一個銅板不放，愛錢愛到那副模樣？
不過這個疑問，她並沒有表露出來。以她目前對季冰清的了解，對方倒不是個會刻意欺騙人的人，只不過，她若是不想說的事情，你就算費盡了心機，也絕無法從她嘴里套出一句話來的。
這一點，倒和葉輕鴻十分相似。
想到這里，賀錦如微微一怔，忽然意識到這樣的想法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了。
說起來，這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幼玩在一處的緣故，性格里相似的地方還真是不少……
正想著，腦袋被人敲了個爆栗。
收了神，就看見季冰清一手拿著簸箕，沖她道︰「又發什麼呆，藥快溢出來了！」
賀錦如趕緊將土罐從灶台上端下來，因為動作太急，不慎在手背上燙出了一個大大的抱。
捂著包齜牙咧嘴地轉頭，發現季冰清早已沒了影子，想來是到院子里去曬草藥了。賀錦如準備問她尋點消腫止痛的外敷草藥，便將土罐放在一邊，大步跨了出去。
「冰清姐……」三個字剛一出口，卻戛然而止。
午後時分，桃花紛飛的院子里，葉輕鴻松松地穿著一身素衣，正曲著一條腿，靠坐在回廊邊。而季冰清一邊將草藥鋪開，一邊同他說著話，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你一言我一語的，雖然依舊有點劍拔弩張的感覺，但神情倒頗為輕松。
說了幾句之後，不知道葉輕鴻是哪里惹到了季冰清，她順手抓了一把草藥，就扔了他一臉。
「你還用這招！」葉輕鴻重重地「哼」了一聲，嚷嚷道，「小時候拿枯葉子扔我，現在拿草藥！大小姐你多大了，能不能換個花樣！」
「你知道這說明什麼麼？」季冰清向他甩出一個明顯的輕蔑神情，道，「說明你——欠揍！」
說完轉了身，正好面朝著這邊。
賀錦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居然嚇得立刻縮到了棚子後面。偷偷看了看，見兩人沒有發現自己，便趕緊跑回了廚房，只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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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的百花谷，顯得格外的靜謐安寧。
月色如水，鋪灑在院中的空地上，伴著庭中婆娑的樹影，共同流瀉成一條波瀾柔和的河流。
賀錦如抱著腦袋坐在台階邊上，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