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代嫁妃 151 現身,一場大火燒紅半邊天(一更,萬字)

作者 ︰ 月疏影

王路做了錦繡宮的總管已經整整三年了。愨鵡曉

由于他是被武德帝越過錢貴妃直接任命的,所以他的地位很超然,也很尷尬。

這意味著錢貴妃根本不可能全然的信任他,而所有錢貴妃的親信也不會對他假以辭色。

可是他過得怡然自得。

或者可以說,他刻意追求這種若即若離的陌生感。

他的師父曾經說過︰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是個惜命的人,自然不想年紀輕輕就去見閻王。

今天,他感覺有些不踏實。

于是他趁著錢貴妃忙著責罰夢桐的時候,悄悄溜出了錦繡宮。

他一路快行,雖然有些惹眼,但是卻沒有人多說多問——宮中之人大多數懂得禁忌,寧可放過,不願多管。

他的腳步終于停在了一座有些破敗的宮室門前。他微微抬頭,就看了那三個熟悉的大字——「靜安堂」。

他輕輕推門進去,走到了最最里側的一間房間,輕車熟路的推門進去。

「師父,我來了。」

這間房間的擺設雖然有些陳舊,但是簡單潔淨,一絲的灰塵都沒有。

里面的一張圓桌旁赫然坐著一位年紀約莫在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容貌清 ,然而頜下無須,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公公。

「這不早不晚,不年不節的,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那被王路稱為師父的人語氣中透著古怪。

王路笑著說道︰「沒事,您放心,如今錢貴妃那邊雞飛狗跳,沒有人有心思搭理我。」

王路自顧自的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態度親昵自然。

那位中年太監輕輕咳了一聲說道︰「你總是要小心才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王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師父,其實我也是有事想要問你。否則不會這樣貿然前來。」

「嗯,我曉得你是個穩重的,什麼事情這樣困擾于你?」中年太監問道。

王路沉吟了片刻,隨後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那中年太監听了之後,有些啞然。

「師父,是否您也覺得我這次行事有些不妥當?是否太過魯莽了?」王路一見師父不說話了,心里不免有些慌張。

「不,你做得很對。這位楚王妃,的確不一般。上次她和莊妃一起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來了。咳咳。」中年太監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王路連忙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又給他倒了一杯溫茶。

「師父,您這是何苦?想當年您才是風頭無兩的後宮總管,就連王喜都得給您鞠躬哈腰陪笑,而今……您已經在這里獨自呆了二十多年了!」王路有些感慨。

中年太監苦笑了一聲︰「這都是時也命也。你也不必替我打抱不平。其實也為難你了。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必冒著風險去接近楚王和楚王妃了。這幾次,說到底,是我欠了你的。」

「師父,您說什麼呢?我的命都是您撿回來的。康嬪娘娘當年對您有恩,咱們師徒自然應該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王路趕忙解釋。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那中年太監听到這話,更加的沉默了。

王路一時有些糊涂了。他不過是想問問今日自己行事是不是會有些危險,沒想到,卻讓師父有些哀傷呢。

正當他想要告辭,讓師父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那中年太監終于發話了︰「一動不如一靜。你一切靜觀其變。我相信皇上想必是已經洞悉了一切。無論做什麼都是多余的。倒不如順其自然。」

皇上洞悉了一切?洞悉了什麼?

王路自然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可是等到他想要細問的時候,卻發現那中年太監已經閉上了眼楮。

他明白這是師父不想多說的意思。

他只能是恭敬的躬身退了出來。

走之前,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靜安堂」三個字,三個鎖住了他師父一生的字。

他祈禱自己一生一定不要踫到一個這樣令自己「涌泉相報」之人,否則就要像師父這般自苦一輩子了——

柳靜菡再一次的被「軟禁」起來。

這一次,錢貴妃做了完全的準備。

被派來伺候她的是錢貴妃身邊最最得寵的夢秋姑姑。

她深知這位夢秋乃是個頂頂忠心的,于是也壓根不想花力氣再多做什麼功夫。

夢秋很慶幸,這位王妃沒有再鬧出什麼ど蛾子。

可是她的確是非常順利的見到了皇上,並且還進行了一場對話。這是事實。

雖然顯然沒有人有能力能從她的嘴里把談話的內容問出來,可是這也足夠讓錢貴妃寢食難安了。

最可怕的是外面雖然傳得風言風語,可是那個應該早就出現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夢秋,本王妃想往王府送個平安,你看可能行個方便?」柳靜菡突然說道。

她看了看整間宮室之中,雖然乍看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是仔細觀察卻能發現,所有的瓷器都被換成了銀器,而那些稍微有些尖銳的物件都已經不翼而飛。

看來這個錢貴妃是打定了主意要「留」自己一段時間了。

可是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夢秋被柳靜菡打斷了思緒,她听了對方的問話,先沒有急于回答,反而是將問題想了又想,又將答案反復咀嚼,這才笑著說道︰「王妃放心,這些消息是早就傳到了外面的。到了時間,自然是有人來接您的!」

柳靜菡听了這暗示意味極其濃郁的答案,心中一揪,知道自己終究是給司徒俊添了麻煩!

「怎麼,夢秋姑姑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怕貴妃娘娘責罰?」柳靜菡試探著問道。

夢秋笑得更加的甜美︰「瞧您說得,咱們娘娘一向是最喜愛您的!這些話也自然是娘娘囑咐奴婢說的。」

她雖然說得自然,可是柳靜菡卻不以為然。

她明白依照錢貴妃的性子,必然是要死死瞞著自己的。怎麼會提前透露,讓自己了解了端倪?

這個夢秋,有點意思!

「王妃,奴婢只希望您給奴婢留條活路!貴妃娘娘是絕對不會害了您的性命的!相反,我們一定會好吃好喝的供著您!所以,您千萬不要再尋死覓活。否則,奴婢就會像夢桐一般,十天半月無法下床了!」夢秋說得很誠懇。

柳靜菡卻是更加的疑惑。

難道這是為了安撫自己而特意露了消息?

又或者是她故意透露,想要讓自己有所行動?

柳靜菡心中不停的盤算,可是臉上卻是不敢露出半分。

夢秋見她好歹是因為疑惑而不敢輕舉妄動,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不過是來看著她幾日,可不想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過了幾天,楚王老老實實的自投羅網,貴妃自然是會讓這對苦命鴛鴦一起赴了黃泉。

如果楚王沒有出現,那麼就只能用這位王妃的尸體引他現身了。

所以,她才會這般的大膽透露信息,以圖讓柳靜菡安分。只因為,無論如何,這位楚王妃都活不長了!——

入夜,三更十分。

整個大順皇宮,已經陷入了一片的寂靜之中。

只有那些執勤的侍衛「踏踏踏」的整齊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宮室之間響起。

突然之間,皇宮的整個西北角一片火光閃爍,緊接著大半個皇宮之中的燈火都已經亮起。

「娘娘,大事不好,走水了!」夢秋心急火燎的跑進寢室,一把推醒了睡得正酣的錢貴妃。

錢貴妃一驚,趕忙睜開雙眸。

等到她抬眼一看的時候,那火光已經沖天!

她趕忙起身,在夢秋的伺候之下,匆匆穿上衣衫,邊走邊說道︰「怎麼會走了水?這是什麼季節了!」

「這,奴婢不知!」夢秋自然不敢多言。

「可知道是什麼地方燒起來的?」錢貴妃的頭發只來得及梳了一個簡答的圓髻,就趕忙披了大氅,想要出門。

「瞧著應該是西北角。那邊的宮室本來就不多,平時也疏于管理,所以可能才……」夢秋揣測著說道。

「皇上呢?其他的妃嬪呢?」錢貴妃一推開門就被冷風激得一個激靈。

夢秋在前面打著燈籠,生怕錢貴妃摔倒,前幾天剛剛下了第一場雪,如果不小心是很容易摔著的。

「奴婢方才已經讓人去打听了。听說皇上那邊離得遠,並沒有受到什麼牽連。可是已經派了王喜公公過來了。至于其他的妃嬪,長禧宮那邊應該也動了。」

錢貴妃眉頭一皺。

王喜都驚動了,可見武德帝哈市比較重視這次的失火的。她可不能再耽誤了,如果真的讓莊妃佔了先機,只怕那踐人又會給她扣上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她急匆匆的領著早已經準備好等在門口的宮女太監往外走。

可是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對著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夢秋說道︰「你!留下,現在就給本宮去看看,楚王妃那里可是已經多了什麼人!」

夢秋先是一愣,隨後立即明白了貴妃的意思。

她心頭一驚!的確她剛才只顧著去向貴妃娘娘稟告,確實沒有注意楚王妃那邊的動靜!

她趕忙匆匆撇下貴妃和大隊人馬,往回走去。

貴妃看著夢秋的身影,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留下了自己的最信任的一個太監,名叫王安的。

這個王安平日不言不語,可是卻是一直跟在貴妃的身邊,除了睡覺寸步不離的。只不過是因為一向少出頭所以不怎麼受人矚目。

但是只要是錦繡宮的人都心知肚明,這位王安才是貴妃真正信任的人,那個王路不過是個掛名的總管。

她沖著王安耳語了幾句,王安得了命令,就快步跟上了夢秋的腳步。也不過是一瞬間,他幾個騰挪之間就到了夢秋的身後。

看這樣子,竟然像是練家子!

貴妃終于是徹底放心。這才領著宮女太監們浩浩蕩蕩的往出事的附近走去——

「王妃,宮里走水了!您可是受了驚嚇?貴妃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過來看看您是否安全無恙!」夢秋急急的敲著門,似乎柳靜菡如果不能迅速的開門,她就要破門而入了。

好在她話音剛落,柳靜菡就已經打開了門。

柳靜菡剛要張口,就有一個身影當先一步早已夢秋跨進了房間。

柳靜菡一愣,只覺得一陣風吹過,就有人已經擠進了房間里。

她有些訝異的回頭,就看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肆無忌憚的審視著她的房間。

「你是何人!為何如此的放肆!」柳靜菡心中不悅。

「王妃贖罪,這位乃是王安公公,因為識得幾分的功夫,所以娘娘特意派過來的。」夢秋說得不清不楚。

柳靜菡卻是不準備稀里糊涂︰「可笑!難不成這是有什麼此刻入宮了?竟然還有搜查我的居所不成?」

「王妃不必驚慌,若是並沒有什麼危險,小人自然會請罪後離開的。畢竟貴妃娘娘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王安嘴上說得雖然好听,可是卻是一點都沒有收斂那審視的目光。甚至他還左右環視,就連衣櫃里、房梁上也好好看了看。

柳靜菡氣得倒仰!

她一把掀開自己的床簾子,大聲說道︰「敢問這位公公,是否還要看看本王妃的床上是不是藏了人?」

那太監听出楚王妃的語氣中帶了怒火,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是有些失禮。可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他的主子只有錢貴妃一個。

他到底還是拿眼溜了那張大得有些過分的拔步床一眼,發現確實沒有藏人的跡象,這才趕忙收回了目光,說道︰「王妃真是折煞小人了!」

話說得好听,可是語氣絲毫也不恭敬。

柳靜菡看了看他那張有些倨傲的臉孔,細細一想,才認出來這人是王安。

她的心里也就不那麼糾結了。

這位王安說起來年紀不大,可是卻是錢貴妃的父親錢遠航親自送進宮里的,確實是身份特殊。

她冷冷的說道︰「看也看過了,查也查完了。可否請二位離開了!本王妃要休息了!」

「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王妃的消息。我們這就離開!只是還請王妃務必保重!如果有什麼不妥之處,就請立即開口。奴婢就等在門外。」夢秋笑著說道。

「夢秋姑娘說笑了。我哪里敢勞您的大駕?還請您不要把我當成犯人就好!我實在是累了。請吧。」柳靜菡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也不理睬夢秋那有些尷尬的臉色,自顧自的就上床了。

王安的臉上卻是始終帶著並不恭敬的笑意。他微微行了個禮,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夢秋也只能是訕笑著跟了出去。可是心底卻在暗罵,這個王安總是這樣,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情,卻讓她來幫著善後!

真是可惡!

她走到門口,卻是沒有遠走,只是貼著房門站好。

那王安也不理她,只是邊走邊說了一句︰「沒有什麼大事,我這就去向貴妃回稟了。你好好守住這里就是!」

夢秋看著他一轉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恨得牙癢癢,可是又不敢發作。只能是乖乖的呆在這里。

誰知道,她剛站了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就有小宮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拉著她的衣袖,吞吞吐吐的說道︰「姑姑,不好了不好了!」之後就嘟嘟囔囔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夢秋氣得不行,一個巴掌過去,直接打得那小宮女一個踉蹌!

「現在能說明白了!不許嗦,趕緊把話給我說明白了!」夢秋扯住那宮女,冷冷的說道。

這一個巴掌總算是把那小宮女打得清醒了,她的口齒也算是伶俐了許多。

「姑姑贖罪,奴婢方才被留下看守屋子,卻突然發現房間里有奇怪的聲音。等到奴婢走進去的時候就發現,娘娘的……娘娘的寢室似乎是去過人!」那小宮女說到後來有些害怕,聲音是越來越低。

夢秋心中咯 一下。

錢貴妃的寢室之中且不說防著不少的珠寶首飾,而且一般都是貴妃的愛物,少了哪一樣都不是她們能擔待的。

最最重要的是,那寢室之中還另外藏著錢貴妃平日里和錢將軍的一些書信,如果是被什麼有心人趁機竊取……

她簡直是不敢往下想了,拔腿就要離開。

可是又轉念一想,楚王妃這里也不能不留人,如果自己離開,這里卻出了亂子,她的性命也難保!

怪只怪剛才錢貴妃為了顯示鄭重其事,調走了大部分錦繡宮中的奴才。如今宮里只怕剩下的也不過是幾個看管宮室的粗使奴才!沒有幾個是得用的,更不用說是能進到貴妃屋子里的了。

她咬了咬牙,左右權衡了片刻,到底還是覺得應該先去查看貴妃寢室中的那些貴重物品。

「你好好給我留在這里!一定要寸步不離,伺候好了王妃!如果有什麼響動,一定要第一時間進去,然後再通知我!」夢秋的聲音很大,既是說給這個小宮女听,更是說給里面的柳靜菡听!

那小宮女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使勁點著頭。

夢秋見她戰戰兢兢的站在那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多少放下了心。這才匆匆忙忙的去了。

她剛剛離去不過片刻,就听見柳靜菡的屋子里有「噗」的一響傳出。

那聲音幾不可聞。

可是在靜謐的深夜里,只要細心聆听,還是可以听見的。

那個守在門口的小丫頭卻是恍若未聞,反而還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

哪里還有剛才那副驚慌恐懼的模樣?——

柳靜菡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知道這場火來得蹊蹺,只怕是有什麼玄機的。

可是想歸想,當這麼大大活人真的站到她的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幾乎熱淚盈眶。

她不敢點燈,只能接著皎潔的月光和那白皚皚的雪光,企圖看清這日思夜想的人。

他清瘦了許多,穿的是從來無法想象會出現在他身上的青色的粗布短衫,可是整個人卻也顯得干練了不少。

他那張本來如同冠玉般的臉如今卻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那下顎上還長了不少的胡茬,顯得整個人似乎都更加的滄桑,更加的成熟了。

他的劍眉依舊是稜角分明,那鼻梁也是高蜓筆直,那張形狀優美的唇似乎欲言又止。

可是為什麼那雙原本明亮有神的眼楮此刻卻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柳靜菡本來激動不已的心情,在對視到這雙一點神采也沒有的雙眸的時候,瞬間跌倒了谷底。

她是個學醫之人,哪里能不知道他的雙眼明顯是出了問題!

「王爺……你……你的眼楮怎麼了?」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的雙手捂住了雙唇,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要驚呼。

「靜菡……你過來,讓我……好好……你過來!」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可是那雙不斷模索的雙手,和依舊找不到焦距的雙眼卻回答了一切。

柳靜菡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上次見蒼松的時候,他的欲言又止,她以為不過是因為司徒俊受了傷。她雖然心疼,可是認為好歹性命無憂!

然而,如今,他的雙眼竟然是明顯的看不見了!

柳靜菡到底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驚動了看守之人。

她輕輕走過了,拉住了他的手,引導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那雙本來不過是長了薄薄的繭子的手,此刻卻是布滿了細細的傷口。

她忍不住緊緊的擁抱住了他,眼淚慢慢的流出,一點點的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的雙手試探著,尋找著,終于放在了她那如同瀑布般光潔順滑的青絲上。

「別哭!別哭!你不是一向最恨我這雙不老實的眼楮嗎?如今可算是順了你的意了。」說到這里,他感覺懷抱中的人似乎僵硬了一下,就趕忙又改口說道︰「你別怕,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只要我的命還在!就一切都沒有關系。」

柳靜菡听著他細碎溫柔的安慰甚至是不著邊際的調侃,心里既是柔軟又是疼痛。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支撐著等他回來,卻最終是這樣一個結局。

他的雙眼居然出現了問題!

可是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和平靜下來。

她終于從那個溫暖的懷抱里掙月兌了出來,有些急切的問道︰「是你放的火?」

「我哪里還有那個本事?是蒼松那小子干的!」司徒俊被柳靜菡拉著一同坐到了還有些溫度的床上。

司徒俊突然有些懷念起了和柳靜菡在一起的那些個纏綿溫柔的日子。這些天的亡命生涯,讓他幾乎喪失了松弛和安然的權力。

柳靜菡看到他突然有些暗淡的臉色,心中也是涌起了一絲的辛酸。可是此刻到底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她只能是哽咽著調侃道︰「你們倒是挺有本事,居然敢在宮里放火!」

司徒俊淡然一笑,說道︰「我讓他去的靜安堂!那里還住著母親的一位故人,想要動手也輕松些!」

柳靜菡愕然。那可是司徒君母親的故居!若果燒了,豈不是連最後的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你又何必……!我並沒有什麼大礙!那可是康嬪娘娘……我……」柳靜菡有些不知所措了。

司徒俊卻是溫煦的一笑︰「無妨!相信母親也能理解我的。她總是告訴我‘珍惜眼前人’。」

柳靜菡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是掩飾般的說道︰「你預備怎麼辦?我得告訴你,我去見過皇上了。」說完就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

司徒俊一時默然。他沒想到柳靜菡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竟然敢直接闖到龍乾宮去!

「我覺得皇上是相信了我的話的。此事,就要看你了!」就看司徒俊怎麼說,怎麼圓了。

「這次的事情……容我r後和你細說吧。我今日來主要就想要確定你是否真的出了事情。」司徒俊雖然找不到柳靜菡的確切位置,可是語氣中的焦急和擔憂卻是掩飾不住的。

「我是否出事?難道說……她是不是放了消息出去,說要害我的性命?這就是為了引你上鉤!你怎麼還真的來了!」柳靜菡一時有些著急。生怕突然有人闖進來就拿住了司徒俊。

「別怕,蒼松也沒閑著,現在正在到處點火呢。而且還竄到各個宮室去偷點東西,估計現在整個後宮都是大亂。」司徒俊笑著說道。

「咳咳」窗戶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咳嗽聲!

柳靜菡先是一驚,隨後才意識到這可能就是蒼松過來接應司徒俊的。

「王爺,你可是已經想好了對策!」柳靜菡見司徒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就知道他必定是有了想法。

司徒俊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听見外面的小宮女咳嗽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王安公公,您怎麼來了?」

柳靜菡一驚,剛要拉著司徒俊送到窗口,司徒俊卻是巋然不動,示意她安靜。

他們就听見外面一陣樹枝亂響,還有雪簌簌跌落的細微聲音。

緊接著就听見王安大喝一聲︰「什麼人!」

然後就是一陣腳步聲遠去了。

柳靜菡松了一口氣,可是也感到這里實在是不安全。

就趕緊長話短說道︰「你只怕事情說出來,我必定是要全力配合你的。只是我覺得咱們的眼楮總不能白白的受傷!」

她的語氣帶著同仇敵愾和發自內心的憤怒。即便是司徒俊眼楮看不見,可是卻可以用心感受到。

他覺得心里一陣陣的暖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他把柳靜菡的手攥得更緊了。

「這事情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只有這樣,才能不引起父皇的反感。」司徒俊嘆了一口氣。

柳靜菡咬著牙說道︰「可是如此,豈不是大大的便宜了那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司徒俊重復了一句,才接著說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你我都未能洞悉!」

「難道不是太子!」柳靜菡月兌口而出!

她當日就已經有了這種猜測。的確,司徒俊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意識企圖,都可能是暗害太子的最佳人選。

可是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絕對不相信會不顧一切行此愚蠢之事的,那麼真正的幕後黑手就呼之欲出了。

只有太子。除了司徒俊,只有太子自己才最了解此次出巡的行程和侍衛安排。只有太子才能在不知不覺間讓司徒俊做了替死鬼!

她之前那般去太子府中也是一種試探。

果然,太子妃始終沒有表現出對太子性命的擔憂。

這並不是太子妃不夠謹慎,只是人的自然反應。你即便是再會偽裝,那種發自內心的擔憂是很難瞞得過有心人的。

很顯然,柳靜菡就是那個有心人!

司徒俊的手指豎起,指了指天,又噓了一聲,低聲說道︰「太子並不是個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之人,所以我才沒有防備。他作出這樣的事情我也很吃驚!可是此時確實不是說破的最佳時機。我怕到時候反倒令親者痛仇者快!」

柳靜菡也看明白了司徒俊的擔憂。她想了想這才說道︰「我明白了。你去吧。一切務必要小心。也要小心錢貴妃的手段。她只怕也是怕你死了,她的兒子會去做替罪羊,這才硬生生把我弄了進來,就是想要引你出來。」

司徒俊沒有說什麼,只是又一把把柳靜菡拉到了懷里,用力的抱緊。他抱得那樣緊,就像是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開。

他看不見她那美麗的臉孔,可是卻感覺得到她柔軟的身體和砰然的心跳,也能聞到她的馥郁馨香。

她本能的就抬起臉,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唇角。

他似乎突然找到了發泄情感的途徑,迅速的將她的淺吻演變成重重的、深深的熱吻。

他的舌想要長驅直入,去攫取更多的清香,可是卻有一個好不識相的聲音響起︰「喂,你有完沒完。小爺我都要累死了!你倒是在這里享受!快點出來!天都要亮了!」

蒼松毫不猶豫的就打斷了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得來的溫存。

柳靜菡有些埋怨的瞪了司徒俊一眼,似乎是忘了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嬌嗔。

可是司徒俊此刻卻好似突然又能看到了,居然準確的模了柳靜菡女敕滑的臉蛋一把,低聲說道︰「這位小爺嗦得很。我如今正倚重他呢!豈能得罪。」

果然就听見蒼松又故意咳了幾聲,顯然是在表達他的不滿。

「你保重。」

柳靜菡低聲說道。又牽著司徒俊的手,送到窗前,又輕輕打開了窗子。

窗外的蒼松正縮著脖子等得不耐煩。

他利索的接過了司徒俊的手,兩個人輕輕一躍,就到了房頂。

幾個騰躍之間,就越行越遠,最後不見了蹤影。

柳靜菡看了看其實依舊漆黑的天色,深深的嘆息,到底還是合上了窗子。

等到夢秋急匆匆的確認了並沒有遺失貴重物品,又趕回到柳靜菡的門前的時候,就看見那小宮女凍得哆哆嗦嗦,不停地跺著腳走來走去。

夢秋走過去,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這麼大聲的踱步,可還讓里面的王妃睡嗎?」

果然她話音剛落,就听見柳靜菡在里面冷冷的說道︰「夢秋姑姑果然會教人。這位宮女姐姐在門外不眠不休的跺腳,這是存心不想讓我睡覺嗎?」

夢秋听見里面的柳靜菡的聲音有些疲憊和無奈,卻是大大的放心。

她瞪了那小宮女一眼,說道︰「你個不懂規矩的。還不趕緊給王妃謝罪。」

那小宮女仿佛是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多麼荒唐的錯誤,趕忙戰戰兢兢的說道︰「王妃贖罪,王妃贖罪。奴婢不是存心冒犯的。」那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多少有些哆嗦。

「不敢不敢。只希望夢秋姑姑給我一條活路,讓這位姐姐趕緊去休息吧。我也實在是累了。」柳靜菡的聲音卻是越發的冷然。

「還不趕緊走!難不成還要等著王妃責罰!」夢秋的聲音雖然都是惱怒,可是卻是不斷用眼神暗示這小宮女別怕,又從自己的手上擼了一個和合二仙紋樣的鏤空赤金鐲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小宮女大喜過望,正要開口道謝,卻听見身後有人大聲說道︰「剛才有沒有其他的

異動?」

夢秋和小宮女一回頭,就看見一身寒霜的王安正站在後面,木然的看著她們。

「你怎麼回來了?」夢秋有些奇怪。

王安瞥了那小宮女一眼,夢秋會意,趕忙說道︰「你快回去吧。看凍得厲害了,小心得了風寒!」

那小宮女見狀,趕忙感恩戴德的就一路小跑走了。

王安剛要繼續張口,夢秋卻是楊聲說道︰「王妃您請安歇吧,奴婢這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了。」

可是里面已經沒有回音了。

夢秋以為柳靜菡是累得狠了,想必是立刻睡著了。

她這才拉著王安到了一邊說道︰「你不說去找娘娘了嗎?怎麼又去而復返?」

「我都快到地方了,可是又覺得不對勁。怕是有人聲東擊西,所以又轉了回來。果然就听見有人在附近,于是就追了上去。」王安的神情有些尷尬。他一向自詡武功高強,不比宮中侍衛差,可是偏偏剛才卻讓人走月兌了。

「果然有賊人?怪不得剛才娘娘的寢室里進了人!」夢秋恍然大悟。

「什麼?娘娘的寢室進了人?可有什麼遺失的?」難怪剛才回來的時候守門的是那個小宮女,原來夢秋是去查看是否有失物了。

「我仔細看過了,確實是有翻動的痕跡,但是並沒有丟什麼要緊的東西。依我看,倒像是有人趁著走水,上咱們這里想要趁機順手牽羊將計就計。」夢秋猜測道。

王安深以為然,他冷冷的說道︰「這就難怪了。剛才我去尋人,卻半路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躲到了哪家宮室之中。可見這必定是熟悉地形的宮中之人。」他總算是為自己辦事不利找了個借口——他當然是不肯承認這是因為他的輕功不如人。

「此事還需要稟明娘娘,畢竟有些東西就連我都是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夢秋點了點頭,和王安對視一眼。

王安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即也是邁開大步,又急匆匆的出了錦繡宮的大門——

「你听說了嗎?昨兒皇宮里走水了!」

「不會吧!這什麼時節?怎麼可能走水?」

「可不是就是這麼蹊蹺!莫不是又是上天給的警示?」

「你別胡說,小心順天府的捕快又來抓人!」

……

昨日皇宮內的大火燒紅了半個天空,第二日街頭巷尾都議論起了這件事情。

雖然大火燒毀的不過是幾間荒廢已久的空置宮室,可是作為後宮之首的錢貴妃還是免不了受了一頓掛落。更何況還有不少的妃嬪都反應說是多多少少丟了一些珍貴的珠寶,所以整個皇宮之中都不免有些風聲鶴唳了。

錢貴妃也是殫精竭慮,動輒得咎。

一輛朱輪冠蓋的四**馬車慢慢行駛上了京城最著名的青龍大街。

因著這馬車異常的華麗軒敞,再加上那拉車的四匹駿馬居然是清一色的的烏雲蓋雪——即身體烏黑四蹄雪白的神駿,所以就格外的引人側目。

「瞧,這是那一家的馬車,怎麼這等的華麗?」

「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你們懂什麼?這是當今貴妃的父親,錢遠航大將軍家的馬車!那可是天下獨一份的尊榮!」

馬車里的人隱隱的听見外面的對話,臉上不免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母親,就連這也山野村婦也知道咱們錢府的權勢,你和姐姐又何必太過杞人憂天?」這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劍眉星目,非常的俊朗。

錢夫人譚氏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慎兒,你要謹慎。」

母子二人正說著話,馬車卻是突然一頓,驟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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