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錦衣 第六十九章 亂來

作者 ︰ 夜半微風之老鬼

朱厚熜逃出去十余里後穩定下來心神,頓時羞愧萬分,整頓兵馬準備強行攻打鶴壁,並下令破城之後一個不留。同時朱厚熜惱羞成怒的下達命令,讓河南叛軍全部投降,不然殺無赦誅九族,鶴壁叛軍就是他們的榜樣。

朱厚熜為了找回面子,還想再度殺回去,這時候大臣們就已經到了,不少文武臣子得知詳情後再度死諫。朱厚熜卻不為所動,非得找回這個場子不可,還喝令此事不可外傳,史官文書不得記載,各種信息不能留在紙上,要知道一國之君被菜刀嚇得倉皇而逃這可是丟大人的事兒。

有一臣子自作聰明說道︰「啟稟聖上,臣並不反對皇帝再度御駕親征,但需調集周圍駐軍協助征討才可。」

朱厚熜點了點頭,終于有人支持自己了,但讓各方駐軍來助征討一群目前已不足千人的難民,這實在不妥于是說道︰「這個不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剛才一來是朕疏忽了,還有就是朕故意為之,無非是想看看咱們大明將士的軍紀。果然不錯,撤退都是如此從容不迫。」朱厚熜有自己的打算,叫別人來了豈不是和把剛才的事情昭告天下沒啥兩樣,這麼點亂軍都鎮不住,這只能說明皇帝很無能。

眾人听了差點吐了血,這皇帝真是吹牛不打草稿。那臣子繼續說道︰「臣以為既然聖上不願調動周圍守軍,那不如等陸大人率山東兵馬到來後再作打算,聖上乃九五之尊不容有失。您的一切關乎國家興亡,更何況聖上還無子嗣,國家社稷為先。請聖上三思而後行。陸大人來了聖上依然可以御駕親征」

「混賬!」那人還沒說完朱厚熜就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什麼都敢說。」

那人還做一副死諫忠臣的模樣,絲毫沒察覺到自己已經觸踫到了皇帝的底線,而且還是兩次。讓陸炳來了再打,這不是說皇帝不如陸炳嗎,這不光得罪了皇帝,還得罪了在場的武官。非但不是幫陸炳,還是給陸炳樹了敵。這人和陸炳有關系嗎,確實有點。在京城的時候,此人也的確是陸家的座上客,沒事兒就來參加陸家聚會,也得過陸炳的一些恩惠。此時這些未經深思或者說根本沒思考明白的話。完全是出于好意。

其次他還觸踫了朱厚熜完全不可踫的底線。也是這個給他惹下了無法彌補的過錯,他提到了子嗣的問題。只听他依然不知死活的說道︰「臣乃兵部員外郎董大海,臣所言都是忠于國家,忠于聖上的肺腑之言。」

「夠了,一個員外郎豈有說話的份兒,若放在京城,你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發自肺腑之言?那看來你就是不會說話了,那也好。回爐重造回你媽的娘胎里重新學習後再做人吧。」朱厚熜用手一揮說道︰「拖走,送他投胎做人去。」

兩旁錦衣衛沖上去拖著就走了。也不管那人怎麼喊冤枉如何喊忠心,掙扎起來更是毋庸,膀大腰圓的錦衣衛衛士可不是吃素的。一聲慘叫過後人頭落地血濺三尺,董大海直接去閻羅殿報道了。

朱厚熜掃視著眾臣,再也沒一個人敢阻攔,他下令道︰「朕下死令死攻鶴壁,若陸炳到來前依然未曾攻破,小旗以上將領皆斬!」

此令一下,軍隊立刻動員了起來,本來皇帝御駕親征大家就都想表現一下,但現在不光是表現的問題了,直接會影響到性命,于是各個更加賣力了起來。若是放權下去,讓軍中的武將來指揮戰斗,或許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攻破鶴壁,就連屠城都有時間。可是為了表示是自己在指揮戰斗,並為剛才的過錯而進行彌補,朱厚熜不懂裝懂的騎著馬帶著護衛來回穿梭戰場上,隨意指點,實則是錯上加錯。

不過皇帝下令,旁人也不能不遵,于是乎攻城的隊伍弄得亂七八糟的,足足拖了一個時辰都沒沒開始攻城。而此時奔出鶴壁救援的人卻已經找到了第一支援軍,朱厚熜不知道,就在短短的兩個時辰當中,河南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都是朱厚熜前所未料的。

進攻之前,有叛賊的先頭援軍部隊已經抵達鶴壁城下。之所以如此講義氣,那是因為現在政權並未清晰。所有的叛軍大多都是官逼民反而已,每股力量並非有特定的首領,那樣便會上升到政治層面上,救與不救就看情況了。

現在的河南叛軍是最單純的起義,就是活不下去了要拼命,大家都恨不得殺了這個狗皇帝而後快,更知道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說到底老百姓還是淳樸的。于是乎,各地救援紛紛而來。

其實正如朱厚熜得到的情報那樣,本來民變並不厲害,只是少數重災之地在朝廷賑災不利的情況下才發生暴亂的。朱厚熜對災情處理的還算得當,反應也很迅速,派人放糧絲毫不含糊,更是讓大才之臣夏言主導賑災事宜。不少人都很嫉妒夏言的運氣,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進士,到行人司小吏再到現在的高官厚祿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殊不知每屆有多少進士,熬白了頭還不過是個地方官。這賑災放糧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管現實中還是戲文中,出去賑災的都是重要任務,代表的是皇權是國家。故此,夏言出去賑災後,回來必被重用,這讓所有人都十分羨慕。

可是現如今,賑災不力,災禍沒賑下去還引發了民變,這可夠夏言吃一壺的了,于是不少本來扼腕惋惜只恨來賑災的不是自己的人開始慶幸起來,並且等著看起了夏言的笑話。

其實真的是皇帝昏庸夏言無能嗎?實則不然,不論是朱厚熜還是夏言都做得很好,再好的政策也必須得執行的好才行,但顯然河南的官員都不夠好,他們大發災難財,違背上意做了很多事情。夏言一人自然顧不過來,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他沒有自己的情報機關,而朱厚熜也沒適當的放權。當地官員陽奉陰違,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讓夏言也束手無策。

此時夏言正在重災區進行賑災行動,河南東北地區的官員明知皇帝要來了,反倒是膽大包天的變本加厲,繼續搜刮民財克扣賑災物資。也不知道說他們是傻好呢,還是貪得無厭好呢。

于是乎百姓過不下去了,沒了收成連房子也被決口的黃河沖毀了,人沒了活路還管你是不是朝廷是不是皇帝,到處是揭竿而起,加之河南人多,隊伍如滾雪球般壯大了起來。短短一天的工夫,亂民層出不窮,就在剛剛兩個時辰前,各方亂民接了起來,有規模的群聚到一起,恰好鶴壁來求援,于是數千人朝著鶴壁支援而去。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啊。」朱厚熜得到情報後說道,他故作鎮定下令進攻,因為有武將說這樣軍事素養的難民不成威脅。也的確如此,剛才那場大戰中雖然是朝廷兵馬敗退,但只傷了十余人,但對方卻付出幾百人的代價,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朱厚熜這次學乖了,退居二線躲在重重守衛之後。沒了朱厚熜的瞎指揮,行事反倒是順暢起來,朱厚熜還洋洋自得說自己剛才做的鋪墊好。攻城開始,鶴壁城內的難民得知自己難逃一死于是殊死抵抗,無所不用其極的抵抗和視死如歸的態度讓官兵們也不禁遇到了難處。但同樣官兵也被逼到了絕路上,不把難民滅掉自己就得死,現在只能期盼著陸炳晚點到來。

陸炳沒來,周圍援軍已到,所謂援軍都是些衣衫襤褸手持簡陋武器的農民,但蜂擁而至的態勢讓官兵感覺到了壓力。他們如同蝗蟲一般涌了過來,傳令官喊出了皇帝剛才頒布的聖旨說什麼造反殺無赦之類的,但難民的聲音剎那間壓過了傳令官的話,謾罵聲叫喊聲就壓過了傳聖的聲音。就算這些難民听清楚了,估計結果也是一樣,不是沒活路了誰願意造反啊,怎麼都是死不如造反來得痛快。

兩邊陷入了膠著狀態,交戰的時候互有傷亡,只不過朝廷兵馬損失較少,但難民則死傷成片血流成河,而所謂的膠著狀態也是單邊的屠殺。就算是幾千頭畜生,斬殺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完的,更何況都是人呢,到最後朝廷士兵們箭也射完了,火銃也沒火藥了,連手中的大刀都砍卷了刃,殺人殺的渾身是血實在不願殺了。不少人如同失心瘋一樣,干嘔之聲更是不絕于耳。

遠處的朱厚熜看到這一切不為所動,作為帝王他足夠狠心,亂民就該殺,讓自己丟了面子更該殺,殺,殺,殺,殺的精光才好呢,看以後誰還敢作亂。

陸炳行在路上,突然听到了探子傳來的消息,探子匯報了關于河南那邊發生的情況。陸炳當即決定日夜兼程趕到新鄉,斜插向上與朝廷兵馬成掎角之勢,同時阻擋後續可能趕來的難民援軍。陸炳心急如焚,只嘆朱厚熜瞎胡鬧。治標不治本無非是添亂罷了,更為河南人收到的**而感到惋惜,生靈涂炭的人民趕上這樣的一位君主和這樣的一個國家,只能遭受二茬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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