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沐陽驚訝的看著水清淺，不管是在濰城的時候，還是在來京都的路上，又或者到了京都，水清淺從來都沒有回避過她進入嵐王府的事情。甚至在進入了嵐王府之後，不管受到了怎樣的對待，依舊堅持留下來。如今卻開口讓自己帶她離去，是為了齊蕭然嗎？還是萬紅綾？
兩個猜測，軒轅沐陽很自然的選擇了後一個。
「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準備休息了。」水清淺看著軒轅沐陽半天都沒有回答，輕輕的嘆口氣，看來她不應該對軒轅沐陽之前說過的話抱太大的希望，什麼無論什麼事都會幫助自己，現在卻臨陣退縮了嗎？口中說著困了，累了的話語，心里卻是真的累了。
「我會想辦法的。」軒轅沐陽看著水清淺垂下的眼瞼說道。
「謝謝。」水清淺輕聲的回答，雖然很小聲，但是卻是真心實意的感謝，「不過，最好是不要影響到我與牧嵐之間的關系。」
如果不是水清淺擔心身後的小甲會去瞎猜測她和軒轅牧嵐的關系，以至于仔細查看自己那只虛假的玉佩，她月兌口而出的話，應該是直接點出軒轅牧嵐的名字。但是眼下的情況是絕對需要小心謹慎的。
水清淺沖著軒轅沐陽眨眨眼，軒轅沐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他也知道，帶走水清淺，已經違反了與三哥之間的約定。即使最後水清淺依舊會回來，還是不要讓白輕絡暴露為好。水清淺不顧一切的來到京都，即使她不說，但是他又何嘗看不出，她是為了白輕絡呢？如果因為自己大意之下，讓白輕絡受到傷害，水清淺的一切努力豈不都白費了？
水清淺拿起面前的桂花酥，再一次問軒轅沐陽︰「你確定你不吃一點？」
「不了，你好好休息吧。」軒轅沐陽搖搖頭，「我會盡快來看你的。」
「那慢走，不送了。」水清淺看著軒轅沐陽離去的背影，有些不理解心里劃過的留戀之情。是在嵐王府寂寞得太久了嗎？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所以看見軒轅沐陽，從心底里高興，也從心里不舍他的離去嗎？
「小甲，小乙，你說你們王爺現在在干什麼？」水清淺收回自己的心思，北安不在身邊，也沒有人給她調戲，所以她只能和門前的兩尊門神說說話。
只可惜，門神就是門神，就是兩個悶葫蘆，其中一個還是從來都沒有開過口的悶葫蘆。
「唉，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無聊啊。」水清淺也不期待小甲和小乙會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話，「牧嵐倒是好，一個人去了邊關，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享受這無邊的寂寞，真狠啊。還好他去的是邊關，一個只有男人的地方，就算是有著女人，也不過是路邊野草，算不上野花。我也不用擔心牧嵐會亂采花。只是離別的太久了，情感會淡嗎？你們說牧嵐會不會忘了我？忘了還有一個女人在京都里等著她回來？」
說著說著，水清淺已經將白輕絡的心思給說了出來。她其實也是盼望著軒轅牧嵐快點回來的。江湖事，萬紅綾，齊蕭然，都讓她有一種不顧一起的離去的沖動。雖然知道即使她去了也不一定有用，但是水清淺相信，她也不是完全無用的。
「王爺不是那樣的人。」最後還是小甲回答了水清淺的嘮叨。這個女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向他們吐槽，不听，聲音會自動進入耳朵，听了，卻情不自禁的覺得眼前的女人，其實也很可憐的。
這些天水清淺的生活，他們都是看在眼里，雖然不至于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但是吃穿用都是最差的。一身粗布麻衣，甚至還有著很多補丁，就算是一般的下人也不會有人穿成這樣。喝的茶是劣等苦茶，有時候還是隔夜茶。吃的點心是最糟糕的失敗品，有時候還是那些主子們喂養寵物的食物。沒有主食，從來沒有人主動送來過食物。水清淺也不去廚房詢問，只是催促北安出去，然後自然就有著各種糟糕的點心。
可是就是這樣的生活，眼前的女子雖然無聊，卻從未對這樣的條件有著過多的埋怨。更多的時候對他們說的也是生活不易，那些殘羹冷炙也有美味的時候。衣服不好，便順手裁裁剪剪，簡單的衣服一瞬間也變得很賞心悅目。不得不說，水清淺有著一雙巧手。只是偶爾，她也會說說對王爺的思念，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對自由的向往。
這些都不應該是一個門侍應該去思考的，但是小甲還是忍不住想了許多。如果水清淺說話不是那麼討厭，或許這人作為嵐王妃也是不錯的。
「唉，你們王爺不是那樣的人，這個我無比清楚，牧嵐啊，就是一個認定了不會放手的性子。」水清淺想到了軒轅牧嵐對白輕絡的呵護，有些羨慕，深深的埋在了眼底，「不過，你們王爺不是那樣的人，我可不是啊。萬一，當然，我也只是說說，萬一我就耐不住寂寞了呢？」
水清淺果然看見自己話音落下之後小甲黑黑的臉色，小子果然經不起自己的玩弄，剛剛才對自己升起的一絲同情現在已經消失殆盡了吧？
其實水清淺不是沒有想過好好的在嵐王府經營下去，至少拉攏一批人心什麼的，她還是有著那個實力，只是，如果她混得太好了，白輕絡進來的時候又怎麼立威呢？那丫頭性子本來就軟弱，如果不逼著她去做，估計連使喚下人都不敢吧。
她一直都清楚的認識到，她只是嵐王府的一個過客，此地不是什麼長留之所。
「好了，不逗你們了，看戲的人應該要來了，我先進去準備準備。」水清淺將手里的山河志往桌沿上一放，然後整理了一下灰色衣服的袂角，施施然走進書房。
書房里的布局真的是一目了然，水清淺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倪謙畫作，皺了皺眉，在看看左邊的那副軍事地圖。雖然她從未想過去動那些東西，但是有時候，總是時不與我啊。
水清淺走進倪謙的畫作，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水墨畫，畫面極其簡單，沒有別的雕飾，充分的運用了留白的手法，將畫卷中央的那只鷹的孤傲之氣，展現的淋灕盡致。甚至能夠看見那一雙活靈活現的眼楮里，睥睨整個蒼穹的自傲。
都說用心的作品，表現的便是作者的內心之意。能夠看出作者的心，明白作者的為人。
作畫如此，彈琴如此。
倪謙，軒轅牧嵐，她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兩個人的關系，甚至心底里有些排斥探尋軒轅牧嵐的**。或許，這就是她骨子里的冷漠造成的結局，事不關己，永遠高高掛起。
可是眼前的畫，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倪謙的為人，而軒轅牧嵐如此欣賞，應該也有著很大的相似成分吧？
畫卷翻開的時候，打破的是怎樣的結局？
水清淺指尖從那只犀利的鷹眼中劃過，似乎能夠感受到那入骨的疼痛。果然足夠犀利！
「喂，阮主子和風主子來了。」
一听這語氣，水清淺便知道是被自己打發出去的北安回來了，還一下子帶來了兩個準備興師問罪的人。
「小北安，你是不是需要我再一次提醒你呢，你現在是我手下的僕從，不是阮玉玲或者風雲兮的陪嫁，難道別人都能被你尊稱一聲主子，到了我這里就是一聲喂？你就不擔心我懲罰你？別忘了，我可是說過，會讓你後悔告訴我你的名字的？」
「我已經後悔了。」北安每一次听見那一句小北安就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起來了。這個女人，還可以更加惡心一點嗎？
「後悔？」水清淺湊近了北安，看著那樣白皙的小臉，有些陰柔的俊俏，男生女相，是因為從小失去了作為男人的資格吧，其實還是很漂亮的，「我可沒有看出你有什麼後悔的意思。有些話，我可不是說著玩兒的，雖然我不要求你忠心于我，但是基本的一些禮節，希望你還是要遵守一下。畢竟等我成為了嵐王妃，你再這樣不知道禮數，我可就不會這樣好說話了。」
「說的好像是為我好，其實根本就是你現在根本無力懲罰我吧？」北安不屑的看著水清淺，「你現在在嵐王府的地位如何，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你現在得罪了我，之後你吃什麼，用什麼，不要說最差的食物，就算是豬食你都沒有了。」
這就是典型的奴欺主嗎？
水清淺遠離了一點北安，這小子倒是看的清晰明白，不過有些時候，他終究只是一個僕人，生活的位置決定了他思考的方式。
「說的也是，這些年還真是需要感謝你為我帶來那些美味的食物了。」水清淺從未思考過那些低劣的食物，衣服是誰安排的，因為不管是風雲兮還是阮玉玲，甚至就算是曾婉韻安排的，她已經用她的行動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她們把自己當作了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來對待了嗎？也是，能夠當上花魁的人物，哪一個不是被自家老鴇像心頭肉一樣寵著。可惜，她是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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