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疏影 第04章 小竹園

作者 ︰ 塵燼

群林染翠,劍沖雲霄。

水清淺跟著軒轅沐陽一路走來,終于來到了一處看似冷清的住宅,門口的兩名侍衛恭敬的將軒轅沐陽和她接進了府中。水清淺低聲暗笑,這就是京都王族的處世之道嗎,金屋藏嬌果然是每個男人都想做的事。

「軒轅沐陽,不知這里是輝煌的瑞王府呢,還是巍峨的嵐王府?」

從踏進這處住宅開始,水清淺的臉色就有些陰晴不定。

「輕絡在這里。」軒轅沐陽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里既不是他的瑞王府,又不是嵐王府。

「哦,我知道了。」水清淺嘆息一句,帶著一貫的諷刺。她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軒轅牧嵐讓自己的四弟千里迢迢的將自己從濰城接到京都,為的便是為輕絡擋住腥風血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軒轅牧嵐自己不會去保護輕絡,但是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便是輕絡來到京都以後,一直都沒有真正的進過嵐王府。否則,自己又怎麼假扮呢。畢竟自己會易容術的事情,軒轅沐陽也是在旅途中才知曉的。更何況,天下沒有永遠不能揭穿的面具。

「這里是小竹園,三哥專門修建的別院。除了他允許的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包括婉姨。」

「嗯,看得出來,軒轅牧嵐修這里的時候應該廢了一番功夫。想必輕絡那丫頭在這里生活的很愜意。」水清淺走過曲折的回廊,看著眼前一片蒼綠的翠竹,靜靜的說道。

京都位于歸嵐北方,天氣嚴寒,而翠竹是南方的特色植物,常年翠綠不落葉,喜暖和的天氣,在北方根本養不活。而現在已經是九月的天氣,這里卻有著這麼大一片翠竹,如果不是花了一番心思,定然見不到今天這個局面。

「三哥去南方巡查的時候,欣賞翠竹的筆直傲氣,便在這里修建了小竹園。這里的土下放著一層暖石,保持了這里終年溫暖的氣候,以供這些翠竹生長。」

「暖石?」水清淺蹲子,仔細的看了一眼那些翠竹的根部,果然在黑褐色的泥土之下,有著零星的一些石子。暖石鋪地,只為了養活幾株竹子,還真是大手筆,不愧是嵐王。要知道整個歸嵐都不盛產暖石,這種常年散發熱度的石頭,只有極北之地的北國才有產。

水清淺站起身,隨手摘了一片翠綠的竹葉,玉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放在唇邊,輕輕的吹起一曲清新短小的曲子。

這曲子是葉凝教她的,據說是他母親最喜歡的南方小曲,最適合用翠竹葉演奏。現在看見這樣一片翠竹,踏進了京都,即將走進嵐王府,水清淺不知道為什麼便想起了這首曲子,想起了葉凝。那小子,其實每次吹這首曲子的時候,都希望他是在京都的吧?

一曲完畢,水清淺將葉子隨手一扔。在這個嚴寒的京都,她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溫暖。因為一片竹葉,感受到了溫暖。

「走吧,帶我去見輕絡。」轉身看著愣愣出神的軒轅沐陽,水清淺的語氣早已沒有了身為白疏影時的靈動刁鑽,有著的只是一種屬于風塵女子認真的婉約。

「你……」軒轅沐陽驚訝的看著水清淺,他早已習慣了水清淺說話的刻薄,也習慣了她身為白疏影時對自己時不時的諷刺,可是現在忽然一瞬間就轉變了,他真的難以接受。

「我什麼?」水清淺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還是那身素潔白衣,裙底的水墨青花默默綻放,「一路走來,我都要忘了我是琴魁,綰青樓的花魁。現在不過是恢復原本的姿態罷了,又何必驚訝。青樓女子,能夠成為花魁的,哪個的才情會輸于大家閨秀。青樓花魁,骨子里都會有著一種屬于身落風塵心自高的清高。」

「可是你這樣,我不習慣。」

「呵呵,瑞王爺,難道非要我說,我想怎樣與你何干,你才滿意?我來京都是你三哥的要求,我要進嵐王府,需要的也是和你三哥之間達成的協議。除了你這一路陪我來到京都,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關系嗎?」

一日改變,終究不能徹底。之後的事情是她和軒轅牧嵐之間的交易,如果軒轅沐陽一定要參合進來,到時候只會兩面為難。

軒轅沐陽嘆口氣︰「我是真心想要幫你。」

「想幫我,那就去把我新收的那個小弟的情況弄清楚一點,然後找個時間讓我們再見見。」水清淺想起了那個紅衣少年,最後一臉不甘願的叫了自己一聲老大後,便氣沖沖的回去了。雖然知道那少年是木碗公主的義子,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一個所謂的收為小弟的約定,也不過是一種玩笑話罷了。皇族的人,她哪里敢真的收為小弟。

「姐姐?」

水清淺一邊和軒轅沐陽交談,一邊繞過了那翠竹園,走到了後面的亭台朗閣。遠遠的便看見一個桃紅的身影,急沖沖的向著她跑來,那一聲姐姐,帶著驚喜。

水清淺淡淡的看了一眼奔跑過來的白輕絡,側過頭對著軒轅沐陽,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道︰「軒轅沐陽,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只能告訴你。從我進入京都開始,我的事你就不用參合了。你和你三哥之間,我不希望成為那個所謂的不是紅顏的禍水。」

「三哥也只是不了解你,如果我跟他解釋後,就不會了。你又何必……」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如果我跟你說我是好人,你會相信嗎?」水清淺搖搖頭,「再說了,有些事不能看表面,你又怎麼知道我就真的是個好人了,又怎麼知道我來京都沒有我自己的目的?」

「我相信你。」

「你的相信很金貴,我承受不起。你所謂的信任是建立在那飄渺琴音上吧,但是你也知道,彈琴對我而言,不過是隨心之事,我想讓你怎麼理解,都可以。」

「不可能!」水清淺如此否定自己,為什麼,他不相信愛琴的自己會分不出一個彈琴者的好壞!

「軒轅沐陽,對于樹林中的那場暗殺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之前幫助鳳九歌彈琴,你也不會暴露身份,被刺閣的人追殺。之後你又為我擋了一箭,恩與怨,以後我們會有機會了結的。只是現在,請你記住,我只是水清淺,從濰城來的一個想要飛上枝頭變王妃的青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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