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新傳之半張琴譜 §§第六章亂

作者 ︰ 未知

不出片刻,秦忠已合步上前,面目不帶感情,卻也必恭必敬的拜見刃道︰「秦忠見過少主!」

刃未及答話,舞霓裳卻在一旁道︰「看來我這小園子著實引人注目,冷面彎刀秦堂主放著杭州的美景不去欣賞,卻跑到這里來湊熱鬧。無彈窗小說網」

秦忠竟似沒有听見舞霓裳話中的嘲諷,刀削一樣的嘴唇動都沒動一下,斂光而立,沒有表情,秦忠向來如此。他不過三十有二,卻透出暮年滄桑之氣。蕭石峰在杭州分堂時曾經在刃面前評價秦忠︰「他的一對彎刀亮出的招子已經令人很頭痛,可他那張冰冷的臉比他的招子更讓人頭痛。」

有的時候,這樣一張僵硬的臉和默然的表情也是一件很好的武器。

秦忠的不屑一顧,舞霓裳怎會受得了,燭火隨輕撫的風不安的晃動,只听,秦忠突然厲喝一個字︰「退!」張開雙臂,左右攔住刃和縴小雲的身形,示意他們齊身後退。話音落下,三人的身形已退後了三尺。

舞霓裳開始笑,望著他們三人,笑個不停。

縴小雲被她笑得眉角皺起,隨後說道︰「舞姑娘的毒真是無處不在,若非剛才秦堂主及時提醒,舞姑娘現在一定笑彎了腰。」

舞霓裳倒也收起笑容,答道︰「既然縴堂主不讓我笑彎了腰,那我也只好找點別的法子。」

隨即對刃說道︰「刃公子,怎地不說話?難道我們的交易……」

刃思討半晌,象是做了決定一般正色道︰「舞姑娘只要答應告訴在下三鬼的下落,在下決定與你做這交易。」

縴小雲在一旁急忙道︰「少主不可!那粒藥丸一定是毒!」

秦忠沒有說話,仍舊是冷冷的表情。

舞霓裳向前踩步,眼波指向不遠處一簾花藤,對縴小雲道︰「縴姑娘倒是周全,可是你卻想不到,那紫藤花卻是我培植的斷魂散!別看那些漂亮的花,可是很不听話的,剛才風向要是稍稍一轉,我想殺你的少主,也許不是很難!」

那簾紫色的花開得緊密,小小的花瓣連成一片在清冷的暮色中多顯出幾分妖嬈。原本美麗多的花兒竟也是殺人索命的利器,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縴小雲表面不露聲色,心里也豁的一沉,舞霓裳說的不假,她用毒的本事變幻莫測,死在他手里的武林中人無不是防不勝防中著了她的道。

舞霓裳接著對刃道︰「縴堂主說的對極,我手里這顆‘斷情丸’只給了你半個月活命的時間,半月後你只有到我這舀解藥。」

刃答道︰「舞姑娘至少告之在下,因為何人要在下以命相抵?」

「什麼斷情、在下的。這里是妓院,老子來這里斷什麼情?」罵罵咧咧的從門庭轉過來一個人。這個人本來個子很高,可是他的腰彎得厲害,他的眼楮很大,他的臉看起來很寬,嘴巴下面看起來更寬,因為腮邊長滿了干黃的胡子,他的頭發還不如一堆野草,因為頭頂光亮亮的寸草不生。再看他的衣服,粗布藍底兒,卻縫了一塊紅綢補丁。手里一把描邊折扇,半打開著,隱約只有一個大大的‘賭’字。

燈下的四個人都不動聲色的望著這個怪人,他的嘴里還嘀咕著些什麼,縴小雲卻已開口︰「你嫌我這里的麻煩不夠多麼?」語氣攙雜了點無奈。

那怪人听罷縴小雲的話,竟自高興的說道︰「縴姑娘的麻煩就是我的,我能不管麼?」隨後深淺不一的迎面上前,接著道︰「那個狗屁少主理他作甚?追魂三鬼不就是鬼麼,有人舍得給一粒毒丸子,不正好去了陰曹地府找那三個老鬼!」

舞霓裳嬌笑連連,道︰「眼下這位……倒是會善解人意!」

縴小雲厲聲對怪人道︰「本門之事,你還是少管!一個寶祥賭館,還不夠你玩嗎?」

怪人輕描淡寫的回道︰「本來我玩得高興,提出跟他們賭這里誰丟了腦袋,他們就把銀票砸在我臉上,趕了我出來。」說罷,兩三步之間已走到縴小雲跟前,伸手去拉她的衣袖。惹得眾人大驚。因為縴小雲本站在舞霓裳對面,眾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花,怪人已繞過舞霓裳到了他們中間,可見他的輕功著實了得,刃不知這怪人用意何在,眼見他拉起縴小雲就走。

立刻轉動身形,刀已在手,燭火晃出一片鋒芒的刀光。怪人停步接招,一把折扇氣勢如虹,不讓分毫。眨眼間拆過百招,怪人突然收扇後退,直退到刃的刀光之外,嘴里嚷嚷道︰「不玩了,就算我打不過你還不行麼?」然後沖縴小雲咧嘴一笑︰「縴姑娘,我們還是走吧,寶祥賭館還等著你這個堂主去解決呢!」縴小雲竟似沒了反抗之力,任他拉著走了出去,只是說話工夫兩人就已消失在門庭外。

秦忠還是沒有動,身形未動,臉色未變,他象已入定,事事已與他無關。

刃沒有他那樣鎮定,眼見縴姑娘不見,氣息未穩,便直接問道︰「舞姑娘何故如此?在下本意與你做成交易。」

舞霓裳听出話頭來,答道︰「刃公子可認為我與那人是一伙的了?」

刃道︰「不然,縴堂主怎會被他……」

舞霓裳輕笑一聲,縷紗輕曼,不急著回答,舀出那顆藥丸來道︰「那刃公子可是要反悔了?」

刃來不及回話,突然有一陣衣袂聲劃破上空,一團黑影速度極快,落地無聲,此人夜行衣、蒙面、無法識別來歷,他擋在舞霓裳與刃中間,干笑一聲,對刃說道︰「刃公子還是快走,這小妮子的毒不是好玩的。」

舞霓裳已動,隨手摘下頭上銀釵來,腳步輕移,手中銀釵隨掌擊出,蒙面人並未出招,只是撤步躲閃。

此時,秦忠卻動了,一對彎刀一側在手殺氣頓現,同時另一只手向蒙面人面堂抓去,舞霓裳的銀釵再次跟進,蒙面人冷笑一聲,翻掌各交出一招,誰想舞霓裳只是虛晃一招,人已飄至刃跟前,紫紗飛舞,一漫青煙無聲散開,刃一心看著秦忠,未料及舞霓裳有此毒心,驚詫萬分,已來不及躲閃,只覺心頭一晃,渀佛有什麼東西浸入體內。卻見舞霓裳嬌笑之間,腳尖點地,一個騰空起身,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暮色中傳出話來︰「追魂三鬼我自會幫你找來!」

蒙面人見狀竟無心戀戰,對刃嘆氣道︰「你還是中了小妮子的斷情毒,所謂斷情,實則斷心,半月後毒則浸心而死。」再無話,竟自追舞霓裳去了。

天空已泛白,雖沒有大亮,可周圍的一切已不再蒙在黑暗中,白,總是好的,至少另人心中稍感塌實,至少那簾紫色花藤看起來不再那麼嬌媚。

鎮上已有了雞叫,少許炊煙升起,孩子的啼哭、老嫗推門……刃突然覺得心里一陣空蕩,這樣平凡、簡單的生活,竟是他不能擁有的。

秦忠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他突然討厭起他那張木刻一樣的冷臉,縴小雲還不知如何,幾個時辰之內出現了幾個不同樣的人,舞霓裳、醉鬼、怪人、黑衣人,都是沖誰而來,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系,刃的腦子里一片糊涂,剪不斷,比一團亂麻還亂,刃正想起縴小雲,就見前面晨光中一女子朝他走來,竟是縴小雲,臉上帶著焦急之色、安然無恙的縴小雲。

書房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窗外是碧鸀如鏡的小池,晨光落在上面,散出一池的細碎與溫柔,閃耀不停。

同樣是那張靠在窗前丟了骷髏頭的桌子,刃今天才注意到窗前還有一席美景。無奈他今日實在沒心情去欣賞,師傅坐鎮鷹譚分堂時,就住在這間書房,師傅失蹤已出了十日,追魂三鬼還沒有下落,憑空又多了許多來找麻煩的人,自己又身中斷情之毒,刃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想這些毫無頭緒的事。

不過有好多疑問沒有解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疑問就是線索。

所以刃抬頭看看同樣站在窗邊的縴小雲和秦忠,思量一番,開口問道︰「縴堂主,適才那個怪人,是何來歷?」

縴小雲張了張嘴,似乎苦于無從說起,慢慢吞吞道︰「鷹譚分堂開設的寶祥賭館,那個怪人前些時日經常在此,他不僅賭技高超,武功也是比我……只是……只是他總是找我的麻煩,但卻也沒什麼惡意。」

刃大概听的明白,隨後又問︰「他為何能找到妓院去?他與舞霓裳是否有關?」

縴小雲道︰「這個我還不知,但我認為他與舞霓裳倒也沒什麼關系。我一直在暗查他的來歷,還沒有收獲。只是他的武功,我百招內……奈何他不得。」

秦忠終于說話︰「少主,杭州分堂收到了喜貼,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喜貼?」刃反問道︰「是何喜事,為何下到了杭州分堂?」

縴小雲在一旁插話道︰「看來門主失蹤之事,外人已知曉,不然喜貼應該送到雲霧山莊。」

秦忠道︰「縴堂主說的對。」

刃好象陷入沉思,不再答話。

秦忠繼續道︰「剛才少主中了舞霓裳的斷情毒。」

縴小雲臉色一變,急忙問道︰「難道他們真的做了交易麼?你為何不阻攔?」

秦忠解釋道︰「舞霓裳的毒,是在下能阻攔了的麼?當時我正在和一蒙面人交手。」

沒等縴小雲繼續盤問,刃突然雙目精光外露,大聲說道︰「二位堂主,我突然想起,師傅曾說過,今年清明品茶,他要等一個人!」

「誰?」縴小雲和秦忠同時問。

刃道︰「武當派的禪真大師!」

縴小雲帶著疑問道︰「是師叔?」

刃答道︰「是的,師傅要等的確是無劍大師的同門師弟禪真,我竟今日才想起!」

縴小雲道︰「那我們可以從官道直接北上武當,去問個究竟。」

秦忠卻在一旁冷冷道︰「只怕已經來不及。」

「為何?」

秦忠答道︰「少主可以看看喜貼上的日子,錢莊公子的婚事,少主既然已看到了喜帖,就不能不去。」

刃這才接過帖子,看了看上面的內容,神色有些黯然的道︰「只剩下不到十日,錢莊在蘇州太湖邊,只有先去參加喜宴再順道前往武當。」

秦忠接道︰「少主身上的毒……」

說話間縴小雲已到刃身旁,厲聲責怪,一連串的問道︰「舞霓裳的話,也是能信的麼?少主真的是中毒了麼?那個蒙面人又是誰?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刃已經不願回答,心底恍惚,他暗自運功,和往日並沒什麼異樣之處,可是當下中毒之時卻感覺心中一晃,莫非這毒是要半月之後才發作,他已來不及多想,只好問向秦忠道︰「蒙面人的來歷,你知道麼?」

秦忠難掩無奈之色︰「不知,只是在我來鷹譚分堂的路途中,就已察覺此人,此人的武功神秘莫測,沒見他用什麼兵刃,輕功在武林中應是不出前三。」接又補充道︰「那蒙面人似乎與舞霓裳有些牽連,少主也見到,舞霓裳出招他並未還手,而且還喚她‘小妮子’。」

刃反問道︰「可是那人卻象是為救我而來……」秦忠沒說話。刃突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可曾見死的那三個醉鬼,舞霓裳說是他們來自無情劍派,若真如舞霓裳所言,無情劍派的人為何來此?」

縴小雲和秦忠皆搖頭。

刃自己也想得一頭霧水,不免嘆息一聲,說道︰「看來我們只有先取道杭州,先去雲霧山莊稍做準備,遣散茶奴和管家,去參加錢莊的喜事!」

縴小雲突然眼楮一亮,問道︰「茶奴,還在雲霧山莊麼?門主失蹤,他沒事麼?」

刃呆楞半晌,道︰「是茶奴報的消息。」

縴小雲接道︰「事中蹊蹺,他應該最清楚,少主當初可曾問他究竟?」

經由縴小雲提醒,刃突然覺得,也許事情從開始就有些奇怪,他當時听了消息,一時心急,竟沒有對茶奴產生絲毫的疑慮,關鍵是師傅說的,他若有事,直接來鷹譚分堂找不知道前輩,竟自被這些念頭擋住,卻沒有先從茶奴口中探出線索。想到這里,刃心中一亮,發覺事情還有一絲頭緒,頓時信心重回,卻听縴小雲道︰「看來,我們應該盡快趕去雲霧山莊,恐遲則生變!」

秦忠繼又恢復了他的冷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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