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糾纏 第三十九章

作者 ︰ 蘇黎世的貓

徐安柏拿余光緊緊盯著浴室大門,一手支著沙發扶手,指尖劃過臉側的輪廓。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有人在背後指使,區別只在于要聯想到胡淨閣還是別的什麼人身上去。」

對方喊她小心,她也只是冷笑,「他還能殺了我,倒是你,等一切都安定下來,盡快安排我和艾倫出去。」

她將電話掛了,又把一切蛛絲馬跡刪得干干淨淨,這才起身喊僕歐過來擺放餐具。

保姆正帶著艾倫出來,見到她,有些驚訝,「小姐你的臉色很差。」

她才發現自己忍不住地顫抖,兩手冰冷,然而手心濕黏。

艾倫過來要她抱,她已經僵得動不了,好容易屈膝彎下腰,卻沒辦法將兒子摟進懷中。

一邊響起鈴聲,杜咸熙的手機。

她心內一動,對艾倫說︰「媽咪要接電話。」

早已有過心理建設,但還是因為「林玲」兩字而刺痛眼楮。

她想也沒想,直接接听,對方拿甜甜的聲音問︰「晚飯做好咯,你什麼時候過來吃呢?」

徐安柏一下子就嗤地笑出來,對方明顯愣了一愣,疑惑著說︰「咸熙你在那邊嗎?」

徐安柏方才開口,「你等一下,他在洗澡。」

于是懶懶地走去玄關換了雙涼拖,繞過大半個公寓方才到達,門也不敲,扭開門鎖往內走。

杜咸熙剛剛洗好,正拿白色的浴巾擦身子,陡然間發現門開,她一臉黑地走進來,腳勾著門框,一踢,又將門關起來。

徐安柏將手機遞給他,挑著眉梢說︰「有人找你。」

字咬得很重,盡是不屑。

杜咸熙卻因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而覺得有趣,接過手機的同時,兩手將她環在胸前。

他在她耳邊打電話。

徐安柏被嚇了一跳,他身上水未擦淨,冰冷的液體剛一貼上她的襯衫,倏地鑽進去。

小聲說︰「都濕了。」扭動著,兩只手緊緊抓著他的肘部欲推開。

無意間蹭到他的某處,立刻精神抖擻著抵住她的腰,隔著雙層的浴巾,依舊熾熱無比。

徐安柏便不敢動了,乖乖進入他的懷里,又听到他說︰「今天晚上不能去,明天吧,明天晚上我有空。」

掛了電話,將之扔去水池,重新回到擁抱她的議題。

她的身體很軟,帶著淡淡的女乃香味,讓他忍不住要咬一口,看看這血管中到底流淌著什麼。

有些惡趣味地在這時候吃她的耳垂,手指擦著她耳後敏感的地區,含糊不清地說︰「哪兒濕了?」

徐安柏無意附和這黃段子,僅僅是問︰「你這樣走來走去又是何必,要不要我給她挪位子?」

杜咸熙捏一捏她的臉,笑道︰「好了,別吃醋,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過來。」

吃飯的時候,徐安柏很自然地提到了上午的事。

杜咸熙正忙著給艾倫喂飯,此刻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說︰「咦,你怎麼關心起這種冷冰冰的金錢交易了。」

手一歪,飯菜喂到艾倫臉上,小家伙不滿地踢了踢腿,小胖指頭貼到臉上,模索著將米粒推進嘴里。

杜咸熙笑著拿過紙巾幫他擦臉。

徐安柏此刻心跳加速,肌肉都猛地一抽,銀筷子差點掉在桌面。

可隨即她便冷靜下來,杜咸熙未必能猜到是她做的手腳,畢竟她永遠是那個愚蠢無知的傻瓜徐安柏。

將畢生的精力都用來逃避男人。

因而告訴自己冷靜,深呼吸,告訴自己笑,盡可能地抬高嘴角,「那些畢竟有我母親的心血,我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關心。難道你忘了,我是為什麼會回到這里了?」

杜咸熙竟覺得有些刺耳,皺眉,緊接著說︰「今天出了一點狀況,價格被抬得很高,不過因為想到與其那批專利流入外人之手被隨意濫用,倒不如放在我手上,離你的距離還更近一些,所以盡管覺得有人為我挖了一個很大的陷阱,還是抱著志在必得的心願並且最終扛了下來。」

徐安柏試圖讓自己跳出這個圈,用一個局外人的眼楮看整件事,而不會讓他察覺出有何種異樣。

因而筷子未停,夾她最愛吃的一道菜,順帶漫不經心地向他望,問︰「什麼陷阱,我不明白。」

杜咸熙說︰「一言難盡。」索性先來伺候艾倫,等他吃得肚子圓圓,迫不及待地離開兒童椅,他方才繼續,將胡淨閣和趙行長間的合作告訴了徐安柏。

徐安柏心想這胡淨閣還真是了不起,誰都被他玩得團團轉,盡管趙行長這個人總有些腦子缺根弦,但一向自負目中無人,不像是能隨意被人利用的。

可杜咸熙就更厲害,誰在暗地里做些什麼勾當,他簡直一清二楚,眼光毒辣,消息又靈通,不好對付。

腰上忽然溜入一陣溫熱,徐安柏思路被打斷,全部注意力被按在他炙熱的手心。

剛剛霧氣彌漫的浴室一幕又浮現眼前,莫非他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來一次那種桃色誘惑?

幸而他只是挑開衣服下擺,以滑膩指月復加以輕捻,徐安柏一動不動,驚訝自己已經能夠讓他如此為所欲為。

他問︰「在想什麼?」

徐安柏笑著,眼中有光,「對付你之類的。」

杜咸熙很有興趣地將她仔細打量,以至于她都要以為他即將提著她尖俏的下巴叮囑她乖一些了,可他只是幽默感十足地說︰「不如告訴我你的打算,我好給你出出主意,勝算也大一些。」

他的手靈活如蛇,一時間游竄至她內衣的下沿,幾要挑開那道束縛,去覆上她的柔軟。

她嘆息著四處看這偌大房子,夾緊了胳膊,無奈道︰「這麼多雙眼楮盯著,言歸正傳行不行?別鬧,我問你,這次的哄抬價格,會不會也是胡淨閣做的?」

杜咸熙怎麼會听,去撓她的皮膚,要她將手肘松一松,可逗到這副地步,聲音還是一如平常,「不會是他。我之前威脅李煥生不是要他幫忙,只不過是要他和胡淨閣通一通氣,要那男人知難而退,放棄這筆生意。聰明人永遠懂得孰輕孰重,他果然加快速度去收購隋氏,怎麼還會有空來理會這件事。」

他清楚地知道胡淨閣不會是那幕後黑手,那會不會已經要開始察覺她才是那個動了手腳的人?

徐安柏隨即覺得自己抓錯了重點,大腦的轉動完全跟不上他說話的節奏,「什麼?」嘴張了又張,方才將思緒理順,「你說惡意收購隋氏的是胡淨閣?」

杜咸熙點頭,「他就是站在建樂背後的那個人,他沒有刻意隱瞞,只要稍加調查就能清楚。」

可他是哪兒偷來的神通廣大?

隋木想問的也只是這個問題。

徐安柏說︰「杜咸熙一定知道這背後的秘密,可是他不告訴我,即使是說到這個份上,他都依舊有所保留。」

到底是為什麼?

隋木轉去吧台取一瓶紅酒,拔了橡木塞,倒往兩個高腳杯,一手提著一個,遞去徐安柏手里。

她在心煩意亂中喝了一大口。

隋木倒覺得好笑,抬手在她緊縮的眉間輕輕一彈,「怎麼說也是我們隋氏的危機,你卻看起來比我還憂心忡忡。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

徐安柏並不理會,隋木這個人她清楚的很,不輕易露出他失控的那一面,然而過度的樂觀總像是一種假象。

他敏感、脆弱,甚至在被她那些忽冷忽熱的那幾年里磨得有些神經衰弱。

徐安柏說︰「你不要低估一個母親的耐力、韌性和膽量。」

她把這件事的始末告訴隋木。

木楚山逃跑後的第一個晚上,她就接到他尋求合作的電話。

方法很簡單,不過是用申河最後的一點價值來狠敲杜咸熙一筆。

因為對象是杜咸熙,所以盡管隔閡巨大的父女倆還是在這關卡站成一隊。

盡管中途出了不少岔子,結果還是朝著他們設想的方向發展。

並不復雜的一段故事,想要串聯到一起直至成功,卻是著實不易,隋木自口袋里模出一支煙,點上,自白霧里慢吞吞地想。

如果這對父女仍舊決定不和呢,徐安柏一怒之下把他父親揭發。

如果杜咸熙不會一意孤行吃下專利,就听之任之放之呢。

這一盤棋走得何其凶險,木楚山是吃定了徐安柏會妥協,徐安柏則確定杜咸熙在意她……否則這大幕拉開,台上的演員一早跑光,還唱個什麼戲?

這便是致命的兩處弱點。

站在隋木的立場,他是一點兒也不相信徐安柏的話,但也想不出來徐安柏為什麼要騙他。

徐安柏正一仰頭,飲盡杯中的所有酒,「隋氏變成這樣,有一多半是木楚山的責任,如果當初不是他說服你收購申河,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申河的窟窿是胡淨閣捅的,他現在又舉著大棒朝隋氏過來了。這個人實在是不簡單,你可以質疑他的人品,但你不能忽略他的能力。」隋木食指點著雪白的煙卷,灰燼落在桌面,他怔怔看著那燃成灰黑的碎屑,忽然笑起來,「不知道是福是禍,他這一鬧,我反而心靜下來。這兩天總是在想,是不是真的要先成一個家,那種正常的,先生,太太,不必要太過相愛,就那麼平凡地過日子。或許在危機又來的時候,彼此間給一點攙扶和安慰,會來的比較輕松。」

徐安柏說︰「你是真的喜歡上郗兮了吧,不然哪里會有這麼些多愁善感。」

隋木聳聳肩,「不知道啊,只是听她說她自小在福利院長大,很想要一個家的時候,心也會覺得有一點點的痛。她沒有對我做過什麼壞事,相反的,是我一直在辜負她。」

這還是那個游戲花叢,卻片花不沾身的隋木?

只是徐安柏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這個男人的轉變之上。

他說郗兮是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的。

而在不久之前,似乎還有另一個人這樣告訴過徐安柏。

胡淨閣說,「我是一個孤兒。」

「你母親出錢資助過我呆過的那家福利院。」

「決不能放棄生活之中的希望,可我想要的還不僅僅只是希望這麼簡單。」

現在想來,他想要的還真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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