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糾纏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蘇黎世的貓

飛機在一小時五十分鐘後順利著陸,這是一個永遠不會下雪的溫暖海濱城市。

並非旅游旺季,徐安柏得以在趙行長下榻的賓館如願訂到房間——正對其門,一條過道之遙。

徐安柏將衣物從行李箱中拿出來,忽然听到小腳步聲嗒嗒跑來,下一秒,被兒子緊緊抱住腿,就听他軟綿綿地說︰「媽咪,我們是來找uncle的嗎?」

怎麼好端端地提起杜咸熙來,她將兒子從後頭拖出來,放在床上,蹙著眉頭說︰「不找他,媽咪有事要辦,順便帶你來度假,喜歡嗎?」

艾倫居然搖了搖頭,「不喜歡,我想要uncle。」

多奇怪的適應法則,好像只要習慣了一個人,就很容易的去黏上他。

孩子的忘性又實在太大,從前有隋木時,總愛追在後頭和他玩耍,現在換了個杜咸熙,又很地轉而去依賴他。

艾倫尚不罷休,拽著徐安柏的衣擺問︰「媽咪,‘一陣子’是什麼意思?」

「啊?」

「uncle上次和我說,他要出差一陣子。‘一陣子’是什麼啊?」

原來他是去出差。

徐安柏若有似無地想,猛然間又被艾倫搖醒,只好回答道︰「就是有幾天的意思,天數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長,總之不可能今天去明天回就是了。」

艾倫兀自絞著那衣擺,眨巴眨巴眼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又兩眼發光地問︰「媽媽,什麼是‘出差’?」

「……」

徐安柏被連著追問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時分孩子累了才做停,她喊餐到房間里吃,一大一小足足解決了三份套餐。

艾倫吃得肚子圓鼓鼓的,兩手扶著肚皮在床上滾來滾去,可沒過一會兒,他就闔起眼皮昏昏欲睡。

徐安柏幫忙洗澡,又給換了干淨的睡衣,將他抱進被子里蓋好。

就在這時,走廊中響起人聲,對面似乎有人開門,她立刻提起自己的包,理了理一頭短發,按下門鎖。

開門。

巧不巧,與那趙行長正好打一照面。

听到聲音,那男人下意識的余光一瞥,卻在注視到那張漂亮的臉蛋時,身子猛地一僵。

徐安柏憋著笑,想必他也認出了自己,誰能想到那個在那熱帶海島上被杜咸熙稱為是林伯父的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趙行長。

此刻他臉色不佳,有些唯恐避之不及地要關門,忽然就自里頭走出一個相似年紀的中年女人,問「怎麼還不進來」的同時,凝視對面女人幾秒,忽然說︰「哎喲,你是不是徐安柏呀,我女兒老歡喜你了!」

徐安柏沖她點頭微笑,看到趙某人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有趣的不得了。

徐安柏在樓下餐廳如願見到低調而來的趙行長,他環顧四周,確定無人注意到這邊時,小聲說︰「徐總,你太能耐了,居然追到這兒來。」

徐安柏說︰「中國不是有句老話麼,有志者事竟成,趙行長終于給面子和我面談了。」

什麼面子不面子,還不都是被她看到了?

她和杜咸熙一起,他要忍氣吞聲,他和其他女人一起,卻被當成把柄反刺他一刀。

什麼道理?

趙行長氣鼓鼓的,「徐總,不要說我這個老人家不給年輕人機會,生意就是生意,你哪怕把工作做到我這邊來了,也還是要按照規程來。你們申河不符合我行貸款的要求,我就是有一萬個好心也幫不上忙。你別往我這兒用勁了,我給你推薦其他幾家銀行倒是可以,拿筆過來,這就寫給你。」

徐安柏不理會,仍舊是強調,「請趙行長幫幫忙。」

「幫不了,幫不了的,徐總,」趙行長攤著兩手,「誰也不敢貸給一堆爛攤子,明擺著是要虧本的,請諒解。」

徐安柏想,若是他人肯貸,何必腆著臉過來求你?那種情況下的見面,還不夠讓彼此惡心的?

她犯不著承認自己是個賤人,再來恬不知恥地要挾人,可她還能有別的辦法?

只好說︰「那就不打擾了,或許我能找林太太再多聊幾句。」

說著就站起身來要走,趙行長急得一頭大汗,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哎哎,好嘛,好嘛,我再多考慮考慮,徐總,你先坐下喝喝果汁,別急著現在就走。」

果然正中徐安柏下懷。

讓徐安柏不曾想到的是,比趙行長的答復來得更快的居然是他有關派對的邀請,她無意去赴這樣毫無意義的盛會,帶著艾倫在這座城市轉了一圈。

街上有一車車顏色漂亮的熱帶水果,艾倫高興地挑了許多,胖胖的手指點著那香噴噴的果子,小聲念叨著︰「給媽咪的,給艾倫的,給uncle的……」

徐安柏不做聲,將注意力盡可能集中于這一片蔚藍大海圍繞的美景。

回程的路上,艾倫興奮地跑到最前面,第一個沖進了賓館大門。

徐安柏在後頭焦急地喊他,無人應,沒想到幾秒之後,小家伙自己跑了出來,氣喘吁吁地說︰「媽咪,uncle在里面!」

拽著她的手,死命將她往里拉。

徐安柏心尖一顫,步子便有些踉蹌,果然沒走多久,在賓館內部露天迭中,一片海芋花海里,他和林凱蒂,眾人簇擁下,行至正中。

艾倫突然興奮地月兌開她的束縛,跑過去,大聲喊︰「Uncle!Uncle!」

徐安柏嚇得連忙跑過去,一把抱住這孩子,還是有人注意過來,箭一般的視線嗖嗖射到徐安柏這邊。

她將孩子緊緊護在懷里,按著他的頭,不讓任何人看到這張臉,余光里,有屬于某些人敵意深重的目光。

她連忙將孩子抱起來,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我們的主人翁卻仍舊維持著淡淡然的笑容,立在眾人中央,清貴逼人,不自覺地轉了轉手指上的訂婚戒,視線流連在林凱蒂微抖的睫毛。

她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頭轉回,看著他,命令似的口吻道︰「該你吻我了。」

沒有听到遠處一個孩子用甜糯的聲音說︰「媽咪,uncle在干什麼?」

回到房間的時候,艾倫便陷入了一種情緒低落的狀態,不厭其煩地拆開袋子,將每份三個的水果扔去一個。

徐安柏在旁詢問了半天,他就是不肯說話。

直到門鈴響起,杜咸熙出現在門外,盡管是在意料之中,徐安柏還是吃了一驚。

確定對門沒人出入,連忙將他拉進房里,又將門死死關上。

平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可笑,好像是藏姘頭的女人,里子早已是不要了,還是愛面子,生怕被人看去了。

杜咸熙怕是想不到這一層,面對她的一張冷臉,問︰「你怎麼會來這兒?」

這恰恰是徐安柏最不願回答的一點,因而簡短地說︰「度假。」

杜咸熙像是听了什麼笑話,嘴角翹起來,眉笑顏開,「怎麼了,安柏,看到我和她在一起,不高興了嗎?覺得這里疼了嗎?」

他從後頭去抱她,一手松松搭在腰部,一手貼著她心髒的地方,略帶寒意的指尖已經不安分地去抓那線衣,在內衣與皮膚相貼處細細地捻。

徐安柏死死咬著下唇,不松,心里忍耐著告訴自己會過去,他卻已經側過臉來,細密密地吮吸她的臉和頸,手已深入她的衣衫,去觸模那。

他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好了,放松一些,只是訂婚紀念,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

還要如何才能稱之為有什麼?

徐安柏這才覺得有處地方疼得刺骨,千百根細針一樣刮著血肉。

反倒苦笑出來,問︰「你到底愛不愛她?」

杜咸熙不停動作,將她壓在冰冷的牆壁,某處熾熱的躁動已經抵住她的臀,一手去探她的幽深。

「你看呢,安柏,」他掰過她的臉,去吻那張被咬得血紅的唇,「隨你的高興而定,好不好?」

杜咸熙可以很明顯地感到她身體的抖動,在驟然的一次僵硬之後,如同簌簌落下的秋葉一般,在寒風里瑟瑟發抖。

他微微一怔,移開幾毫米的距離,便看到豆大的眼淚從她眼中流淌,繼而無法止住一般落滿整張臉。

徐安柏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啊,杜咸熙?」

我們又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呢?

杜咸熙許久麻痹的一顆心縮了一下,喉結的弧線動了一動,忽然之間,他便覺得意興闌珊。

很快放開這個女人。

徐安柏還是沒完沒了,哭著說︰「無論如何,總該為她想一想的吧。」

杜咸熙不耐煩的,「我還沒淪落到要你來教我的地步。」

眼不見為淨,但去看艾倫。

先瞧見的卻是一地雜亂的水果,床上,盤腿而坐的小孩向他眨巴眨巴眼楮,下一秒,忽然放聲痛哭起來。

杜咸熙連忙去安慰,抱他在懷里,軟聲問︰「寶貝,怎麼了?」

艾倫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拿小拳頭一下一下地砸到他身上,踢腳扭身子地吼︰「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孩子哭得小臉通紅,口水從稀疏的小牙里流到臉上,身子里頭好像有無窮的力氣,排斥著身邊的這個人。

杜咸熙覺得自己的神經都快繃斷,鮮見地慌亂道︰「怎麼了,我是怎麼惹你生氣了?」

艾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才結結巴巴說︰「你,你,你親親了,其他阿,阿姨。」

他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

杜咸熙無聲地嘆出一口氣,用兜里的手帕給他擦臉上的淚和鼻涕,低著頭,在他耳邊小聲地說︰「沒有,剛剛是那個阿姨的頭發上有東西,我靠近一些幫她拿了,就好像離艾倫這麼近一樣,沒有親到,真的沒有親到。」

艾倫半信半疑,還是大哭,小臉隱隱發紫,徐安柏過來伸手,他急吼吼地投入她懷里。

杜咸熙心情陰郁,下床去撿地上的水果,隨口問︰「這些是怎麼回事?」

徐安柏想了想,才說︰「買給你的。」

所以,其實是感覺不到他的重視了,自高到底,受不了這股落差了,所以艾倫才會哭得這麼厲害。

怪不得徐安柏都說︰「你不要總是來看他,他慢慢習慣了,一找不到你就會鬧脾氣。還不如放他一個人過,他自己有他自己的命運。」

屬于私生子的命運。

和她一樣的命運。

然而話到嘴邊,總說不出來,這是她的孩子,奉為珍寶的孩子。

誰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是沒有父親的可憐蟲?

杜咸熙卻不難猜出這隱藏的後半句,因而有些煩躁地想走去外間抽煙。

徐安柏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此刻響了起來。

他走去看那消息,徐安柏尾隨而至,問︰「是誰的?」

杜咸熙匆匆一掃,說︰「林凱蒂。」

「嗯?」

「她想找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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