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桂老媽媽敘往事

作者 ︰ 香籠草

常山王妃咬了咬牙,冷笑連連「好、好啊!你是個聰明的!母妃這十六年來倒做了睜眼的瞎子。」

「母妃!」周嬌嬌閃著淚意的眼楮誠懇的看著慍怒的常山王妃「母妃不要這麼說!女兒失儀事小,丟了您和父王的臉可就罪孽深重了。女兒怕殿前失儀,給有心人落下話柄,非議母妃,女兒原是想著給母妃一個驚喜、、、、、、」

可話還未說完,常山王妃便果斷的抬手打斷了她,自己閉上眼楮再不說話。

周嬌嬌神色有些委屈與難過,卻仍然端正的坐著,慢慢喝起茶來。

林知善的馬車在駛到東大街的時候停住了,東籬下了馬車向老夫人與顧氏共乘的馬車走去。

一會兒她回來了,清秀端莊的臉上有一絲笑意,她輕輕向林知善點了點頭。

林知善眼楮一亮,向車夫吩咐了幾句,車夫一甩鞭子向曾府駛去。

到了曾府門口,恰好看見曾知秋扶著曾夫人下馬車,看見林知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與疑惑。

林知善笑著向曾夫人走去,行了一禮「曾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因想與知秋妹妹說會話,便冒然過來了!」。

曾夫人一笑「沒事、沒事,想來什麼時候都可以來。好了你們回知秋院子吧,我累了去歇息一下。」。

林知善目送走曾夫人,與曾知秋一起向知秋居走去。

「知秋,你上次不是說你家有一位服侍過太宗姨娘的桂老媽媽嗎?她現在方不方便見客,我想去瞧瞧她。」林知善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向曾知秋道明了來意。

曾知秋臉上閃過一絲訝然,卻笑著說「好啊。桂老媽媽是個很慈祥的老人家,你去看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著帶頭向另一邊行去,林知善一笑緊跟其後。

到了一處清幽的院子,一個向著青布衣衫的粗壯丫環開了院門,對曾知秋行禮「秋喜見過小姐!」又打量了林知善一眼。

曾知秋抬抬手「桂老媽媽在嗎?我今兒帶了一個要好的姐姐來陪她說說話!」。

秋喜側過身子。有禮地答道「桂老媽媽在佛堂禮佛,請兩位小姐稍候,待奴婢前去通報一聲!」

曾知秋點點頭,率先走進了廳內。

林知善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廳內布置的樸素而整潔,有著濃濃的梵香味。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秋喜扶著一位滿頭白發,身材中等的老夫人走了出來。

老婦人身子有些微駝。暗黃的臉上布滿溝壑,身上穿著極普通的細布衣衫,不見花紋裝飾,頭上花白的發髻梳得光潔整齊,用一方青色抹額緊緊包著,沒有任何首飾。只她行動間卻極是有禮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優雅。臉上帶著笑意與慈愛。非常自然親切,讓人一見便心生親近之意。

曾知秋甚至向她福了一福,端正了神色喚了聲「桂老媽媽!」。

老婦人坐下笑著點點頭「知秋來了又來瞧我來了。快坐下,這位小姐是?」她看著林知善,眼楮里露出一絲驚嘆。

曾知秋拉著林知善笑著說「這就是我常提起的知善姐姐,她今兒陪我來與您說說話!」。

桂老媽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向林知善友好的頷頷首「威國公府家的三小姐,我知道,您的祖母我有幸見過幾面,小姐身上有老夫人年輕時的風範!」。

林知善也向她福了一福「老媽媽謬贊了!」。

桂老媽媽指了指干淨的靠椅「坐吧,坐下說話!」。

林知善與曾知秋方慢慢坐下來。

「桂老媽媽,前幾日我挨罰,您也不出來救我!听母親講您是在為以前的主子,也,就是太宗陛下的姨娘與那位五皇子祈福。」曾知秋看了林知善一眼眨巴著機靈的大眼楮,撒著嬌向桂老媽媽說道。

桂老媽媽笑了起來,帶著一絲溺愛看著曾知秋「你如今是大姑娘了,有些禮儀需得端起來,你娘罰你也是為你好,我是不會為你求情的!」她板著臉,眼楮里卻滿是笑意的說著。

曾知秋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突然又滿是好奇的說「桂老媽媽,我從沒問過您關于那位姨娘與五皇子的事,想必他們都是非常好的人,才讓你掛念至今,你給我講講好嗎?」。她大大的眼楮里滿是懇求之色,像一個纏著大人要糖果的小孩子。

桂老媽媽斂去了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恍惚,有些愁苦。她輕輕嘆息了一聲,慢慢說「這些都是陣年往事了,老婆子願意說你們也未必有那閑心听啊!」。

「不會的,不會的,我知道您一直思念著他們,我保證與知善姐姐靜靜地听您說。」曾知秋忙舉起手保證,又看向一旁靜靜站立的秋喜「秋喜姐姐,煩請你去給我們泡上茶來!」。

秋喜看了桂老媽媽一眼,桂老媽媽點了點頭,她才輕輕退了下去。

桂老媽媽手中捧著的熱茶升起氳氤的霧氣,她蒼老的眼楮也變得迷朦起來「我是周家的家生子,那時候周家可是永平府有名的世家閥門。我與新婚的夫君都在內院當差,夫君是總管事,我則在夫人跟前侍候著。

後來天下慢慢不太平起來,老爺也就是太宗陛下經常不在府內,夫人放心不下老爺的安危,就總是愛到寺廟燒香為老爺還有少爺祈福求平安。我記得那是一個秋天,我陪夫人到郊外的觀音廟燒香,夫人卻突然心絞痛犯了。雖說服下了常備的藥丸,可夫人臉色先是紫紅後轉為青白,痛得幾層衣衫都盡濕了。我又急又怕,忍不住痛哭失聲。正在這時候,過來一位長相俏麗的年輕姑娘,她上前為夫人請了脈,又拿出一丸藥給夫人喂了下去。不一會兒,夫人面色漸漸恢復正常,竟好了。我松了一口氣,與那位姑娘扶著夫人回了禪房。夫人歇息過後,與那位姑娘攀談起來,那位姑娘說她不是中原人氏,乃是五陵蠻人,因家中母親精通醫術,故而也學了一些。夫人見她性子活潑、快人快語,心里一時竟十分喜歡。又問她為何到了中原,那姑娘卻落起淚來,說家中遭遇變故,母親已死,大房容不下她,故而逃了出來。夫人心中甚是憐憫她,便叫她在周府住了下來,稱是自己遠房的表妹。她便是後來的妮姨娘!」說到這里,桂老媽媽停了下來,長長嘆了口氣,輕輕抿了口熱茶,又接著說起來︰

「妮姨娘性子直率,對人大方熱忱,越是相處久了夫人就越是喜愛她。又見她身子健壯,知曉醫理,便起了旁的心思。那時候,老爺已舉義旗招集天下有志之士準備問鼎中原。但家中只有兩位姨娘,卻是一直不見生育,夫人雖說有三子一女,二少爺卻是,唉!」桂老媽媽卻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林知善想起宋硯說的那位周若塵,心中自然是心知肚名。

「所以夫人有心替老爺納妮姨娘,于是叫我問問她。我委婉地向妮姨娘說起此事,妮姨娘臉上有些躊躇不決,想了一會兒卻又痛快地答應了。于是趁老爺回家休整,夫人便急急辦了此事。老爺住了一個月便走了,可妮姨娘的肚子里卻有喜了。夫人喜不自禁,連稱妮姨娘是個有福之人,隔年,妮姨娘便生下了一位健壯的公子,也就是後來的五皇子。五皇子一生下來,夫人便叫我過去做了他的女乃娘。」桂老媽媽的聲音哽咽起來,抖著手從袖子里模出一塊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從他襁褓之中,一直到八歲呀,五皇子是個天姿聰穎的孩子,過目不忘,舉一反三。太宗陛下與府里的少爺當時都極為喜歡他。特別是與他同齡的四少爺,也就是當今陛下,與他同食同住,形影不離。可是,有一日,我記得是夫人與妮姨娘從松山寺燒香回來,妮姨娘變得有些心事重重,寢食不安,漸漸連房也不出了,把五皇子也看護得十分緊,簡直到了不離視線半步。後來,她又向夫人懇求要去河間府找老爺,說是擔心老爺身上的舊傷。夫人見天氣轉涼,想起老爺膝上的舊傷也十分擔憂,便允許了,可妮姨娘卻堅持要帶上五皇子。夫人雖說心里不是很贊成,可又體諒她的一片慈母之心便允許了。第二天便派家將二十名,啟程護送妮姨娘前去河間府。可是、、、、、、」桂老媽媽搖了搖頭,悲泣起來「可是在路過保定府時卻被前朝流躥的逃兵所殺,腦袋都沒了,五皇子也不知所蹤,當時夫人在府里也出了事,一時府中大亂。我匆匆向當時已出嫁的大小姐稟報了一聲,便出府四處打探五皇子的下落。從前朝到今朝,整整二十余年,我提著叫花棍子,不要夫君,不要自己親生孩子,就是想找到五皇子。無奈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一日比一日衰老,卻始終沒有五皇子的蹤影,只得一路要飯回到了京城。病倒在街上被我嫡親妹子,也就是知秋娘的女乃媽媽救回了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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