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如潺潺流水,彈琴的人一襲紫衣,優雅而高貴,他優美唇角輕抿,瀟灑又超月兌。
「你昨日去哪了……」
「昨日是我大婚的日子,自然是嫁人了……」秦悠夢白他一眼,說的理所當然,毫無羞愧之意。
「那為何又回來了……」
「四皇子太丑了,語兒十分不滿意,便休了他……」
秦悠夢摘下一片葉子,擋住頭頂的陽光,半眯著眼楮,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悠然的琴聲一滯,宛如風吹過碧水,若無泛起的清波,實難以察覺。
「听說你砸爛了七皇子的床?」
「道听途說怎麼能信?」秦悠夢拖長了語氣,一副慵懶玩味之姿,「是七皇子自己砸了自己的床,卻反過來誣陷妹妹,哥哥可要為妹妹做主啊?」
琴聲急轉而上,變得咄咄逼人,水驚墨修長的手指舞弄琴弦,依舊一派雲淡風輕之姿,不慌不忙問道,「那太子的玉佩又是怎麼回事?」
「是太子的玉佩墊了妹妹的腳,妹妹一氣之下便踩碎了它,是太子亂丟玉佩為先,妹妹無心踩碎在後,哥哥通情達理,定不會責怪妹妹吧?」
水驚墨緩緩抬頭,淡淡的看她一眼,上揚的嘴角似笑非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還能笑的如此開心,水驚語,你是嫌命長嗎?還是另有目的呢?
水驚墨斂下眼底寒光,繼續不動聲色的問道,「四皇子的書房被砸與你有關嗎?」
「有……」秦悠夢媚眼含笑,笑的十分悠閑,「妹妹不過是見了一只老鼠,好心為四皇子趕老鼠,都是死老鼠惹得禍,與妹妹何干?」
水驚墨琴聲又是一滯,嘴角微微的上揚,一抹輕笑如驚鴻掠過,在柔和的光芒下,更顯得豐神俊朗。
「那都是他們的錯了?」
「這句話是哥哥說的,可與妹妹無關,若哥哥非要如此認為,那妹妹也沒有意見……」
瑟瑟琴音,如松音陣陣,余音回蕩,似清泉叮咚。
卻有一刻停滯——
而後猶如急湍瀑布,飛流直下,又似明珠落盤,清脆作響。
「那飛羽閣被盜之事,可是你所為?」水驚墨手指快撥,修眉輕挑,淡淡的語氣,隱藏著怒意。
「飛羽閣之事,確是妹妹所為……」
秦悠夢低頭認錯,眼里卻無半點悔意,水驚墨眸子一暗,饒有興趣道,「妹妹可有什麼苦衷?好讓為兄為你申冤……」
「不必了……」秦悠夢緩步走來,一副苦惱無奈之色,十分的委屈,「就算不是妹妹的錯,四皇子和太子也會咬定妹妹,同時施壓問罪,但我是你的親妹妹,哥哥必不忍心將我交出去,為今之計,便只剩下——」
「將你趕出去嗎?」水驚墨淡淡抬眸,微微上揚的嘴角,漾開一抹絕美的笑。
「哥哥,果然聰明……」秦悠夢忍不住夸了一句,又意識到此話不對,連忙低下頭,裝作傷心的樣子,抽泣道,「哥哥不必為難,都是妹妹的錯,妹妹這就收拾東西,立刻離開相府……」
「站住!」
不等他回答,秦悠夢飛快轉身,剛松了一口氣,卻听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只能皺眉回過頭,似是喊冤欲泣,「哥哥,還有什麼事?」
水驚墨輕輕撥弄琴弦,抬眸淡淡的望著她,「勒索慕容明珠,讓她為你尋落處,得罪當朝太子,惹怒四皇子,一來,逼迫我逐你出府,二來,擺月兌相府三小姐的身份,從此不會淪為諸皇子爭奪的棋子,妹妹,你說哥哥說的對嗎?」
秦悠夢眼楮眯了起來,贊揚的拍拍手掌,「哥哥不愧為一國丞相,真是分析的滴水不漏,是妹妹太小看哥哥了——」水驚語話鋒一轉,眼底鋒芒畢露,「但就算哥哥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若將我交出去,有人刻意造謠,哥哥定會身敗名裂,甚至連累相府,若是不將我趕出去,四皇子和太子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所以——」
「哥哥,你還有得選擇嗎?」
水驚墨輕輕一顫,不是被逼至「絕路」,而是遠在十米外的某人,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還將唇湊到他的耳邊,姿勢極其慵懶曖昧。
本想將她交出去,突然間,又有些不舍,水驚墨淡淡抬頭,卻見女子美目輕輕眯起,眼中清波流轉,一身淡紫色百花流蝶裙,斑駁的陽光投射下,宛如金色流蝶飛舞,十分的耀眼奪目。
「哥,你的弦斷了,還要再彈嗎?」
一句玩味的輕笑響起,是女子特有的慵懶嫵媚,水驚墨頓時回過神來,低頭只見琴弦崩斷,而他竟渾然不知。
「哥,這把琴似乎很珍貴……」
秦悠夢白皙如蔥的手指,緩緩拂過琴身,指月復輕觸的地方,似乎留有淡淡的清香,蝕骨銷魂,媚心攝魂。
水驚墨微微一驚,他怎麼又失神了?而且對象竟然是——水驚語!他厭惡至極之人!
「你要干什麼?」見秦悠夢動著琴,水驚墨目光冰冷,輕抿著薄唇,隱忍滿腔怒火。
「幫你修琴啊……」秦悠夢優雅抱起琴,抬頭對他輕輕一笑,「是妹妹害哥哥弄斷了琴弦,妹妹實在過意不去,自當為哥哥去修琴……」
秦悠夢轉身就走,也不等他回答,嘴角帶著一抹笑,笑的十分的得意,十分的奸詐。
修琴?
她哪有那麼好心?
敲詐?
她倒是狠有興趣啊!
等水驚墨從她的笑回過神來,哪里還有水驚語的身影,難得輕蹙起好看的眉頭,懶懶的用手撐著頭,望著微起漣漪湖面沉思,卻全是她淺淺一笑的風采……
水驚墨惱怒搖了搖頭,這一愣,便是一個下午……
「小姐,你總算出來了,怎麼樣,大公子說什麼了?」水沁兒見她出來,急忙沖了過來。
水驚語指著懷中的琴,面露一抹惋惜之色,「哥說要為我彈一首曲子,可惜曲子還沒有彈完,琴便已經壞了,便差我去修琴,此琴弦非是一般的絲竹所制,沁兒可知道哪里有?」
見秦悠夢手中抱的,乃是大公子愛琴——九音絕,沁兒眼里閃過一絲幽光,此琴天下只有兩把,大公子惜之如命,弦乃是雪蠶絲所制,特別容易壞,公子彈奏時,一向極為小心,怎麼會崩斷了呢?
「沁兒,你在想什麼?」
見秦悠夢含笑的目光,琴兒連忙搖了搖頭,「沁兒在想,哪里會有琴弦?此弦乃是天蠶所吐的金絲制成,天底下極為罕見,皇玉軒號稱藏有天下奇珍異寶,小姐不妨一去?」
區區一個丫鬟,卻對琴這麼了解,秦悠夢輕輕一笑,抱著琴向前走去。
「小姐,你不是要修琴嗎?門口在左邊啊……」
「是啊,但修琴不需要錢嗎?琴弦天下罕有,必然價值千金,沁兒你有錢嗎?」
沁兒搖了搖頭,疑惑道,「所以——」
「所以我們去賬房‘取’錢啊!」
秦悠夢眼露黠光,算算時日,慕容明珠定為她尋好府邸了,水驚墨也必會逐她出府,臨走之前,不好好「敲詐」一番,怎麼對得起她的神偷之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