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默許,當日皇宮里就傳出消息。
冷宮失火一事,只因守宮的宮女一時疏忽。
所以,當即宮女便推出午門斬首。沈柳雲被追封為柳妃,以妃位之儀厚葬。
至此,群臣跪地大呼︰「皇上聖明!……」
而冷宮一事真偽,無從查起,亦無人敢查。
連尋轉眸,用一種啞然失笑的目光看向莫重凡,「這就是宮闈麼?為了圓一場謊言,隨意搭上更多人的性命。那些宮女,又何其無辜。」
話音落地,莫重凡微微頷首。
刺眼的光影順著窗扉投射過來,男子默然的視線,墨眸如夜,眼底含著洞悉一切的深重。
「我會稟告陛下,畢竟,沈佑昱是沈由大人的獨子。」
死者已矣,深宮中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無辜。
「公子……」冷釗上一刻還于平靜的心,在此刻,又陡然被提起。
公子終究還是要插手宮闈之事,不為其他,只為了連尋。
晶簾碎響,低著頭往外走的人,因心思凝重而不慎被門檻絆住,眼看就要跌倒。
一雙手臂托住了他。
「沈佑昱……」
連尋拉著他的胳膊,「何苦將苦悶壓抑在心底,若是委屈,哭出來就好。」
沈佑昱依舊低著頭,肩膀略有些顫動。
半晌,他頹唐的看向連尋。
「已經晚了,一切都晚了。」沈佑昱雙唇泛白,緊緊攥著沈柳雲的遺物,「就算許她妃位又如何,她已經死了……」
僅僅因為長姐在三年前偶然撞見了大皇子的陰謀,僅僅因為明皇的一句話,片刻之間,家道中落,父親發配邊疆,長姐充入冷宮,而他與母親淪為乞人,終日看人臉色,苟延殘喘。
如今,家父與母親已去,連長姐亦不能幸免于難。
連尋緊緊拉著他的胳膊,沈佑昱低低的抽噎,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徹底放下,而是選擇將所經歷的苦痛深埋在心底,然後郁結至心脈,成為一切怨恨的根源。
瑤花亭,花開正好。
連尋坐在小椅之上,亭外環著古琴、木箏、手執洞簫的樂師。
亭下,芙蓉初開,幽香醉人。
恰似花中精靈的一舞,妖嬈、迷醉。
舞首的正是正值聖寵的珍嬪。
珍嬪一襲粉色絲綢的高腰長裙,裙擺勾描著並蒂蓮花,色調自衣襟深入至袖口。
描眉黛,額心三瓣紅蓮,妖媚妖嬈。
「臣妾苦練了一曲蒂蓮舞,不知可及得上平陽郡主的驚鴻旋鼓舞?」珍嬪眼波流轉,極盡魅惑的姿態,時時在意的是亭中龍椅之上斂著眼的明皇。
蒂蓮舞,並蒂蓮花,相思成雙。
其中寓意早已不言而喻。
此時此刻,明皇對著亭下之人勾了勾手,珍嬪卻是又驚又喜。
連尋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對于珍嬪的刻意獻媚只是在心中暗誹。
寶鸞椅上的明黃色身影興味盎然的擁著美人入懷,珍嬪一臉嬌笑的捻著長案上擺置的果品往明皇嘴邊送。
「蒂蓮舞,倒真是一曲絕妙之舞。」案前的男子目光逡巡,注視著珍嬪的目光卻是片刻不離。
沒有及不及得上,在他眼里只有入不入得眼。
德順公公立于明皇身側,見連尋已經坐在這里片刻卻依舊安靜得有些蹊蹺。
「陛下,郡主已經候著好些時候了。」
明皇一臉無趣的朝連尋方向看過來,「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急忙見朕,若還是為了冷宮一事就不必再多言了。」
連尋同莫重凡一道入宮,莫重凡被明皇拒之殿外,而她在這里看著明皇尋歡作樂,卻對于冷宮之事閉口不言。
「既然陛下不耐,那我就退下了。」連尋在珍嬪身上游離片刻,並禮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御花園。
德順公公本還想攔住她,明皇卻道︰「由她去吧。」
德順公公只得看著連尋的背影輕嘆,郡主你,還是不明白陛下的不得已,不明白陛下不盡人意的苦心。
「以為他是皇帝就了不起了,充其量就是一個垂涎美色的昏君……」連尋冷哼幾聲,狠命地踢著假山一處。
本來還想告訴他那日她撞上珍嬪正與那個守在冷宮的老婦人串通一氣禍害了沈柳雲,而今看他樂不思蜀的模樣,倒是很享受珍嬪故意制造的溫柔鄉。
怪不得沈佑昱會痛恨明皇,就他這樣,誰人不恨。
幸虧莫重凡沒有告知明皇沈佑昱的身份,要不是還不知道明皇會如何處置他。
「尋姐姐,你怎麼拿石頭出氣?」茗青站到連尋身側,親眼看著連尋一臉憤然的和石頭過不去。
趕來的小蘇子忙不迭的上前拉開她,「哎喲,我的主子,您跟這石頭置個什麼氣兒,就算踢個粉碎石頭也不可能開竅,倒是傷了您的腳。」
見小蘇子和茗青一臉緊張的樣兒,連尋決定不去想明皇了,想來想去只是慪了自己,他也不會開竅。
于是,連尋抬腳向著月闕閣里去。
重重地關上房門,連尋拿起那支摔斷了的簪子,左看右看,又將視線轉到斷痕出的機關上,眉頭蹙得更緊。
明締焱只給她一個月的期限,可惜,她並不打算照他說的做。
「小尋尋,想什麼想得這般出神?」
窗欞射進來的光線在地面隔斷開一道煙影。
連尋下意識的轉身,一雙手斜斜地伸出然後環上了她的腰肢。
略帶挑逗的聲音在她耳畔曖昧的環繞,嚇得連尋一激靈。
連尋快速地月兌離他的懷抱,輕咳一聲打破了剛剛生出的尷尬。
「看來小尋尋看到在下並不是很激動吶,這可真是傷了在下這顆真摯的充滿深情的對你愛慕已久的心啊。」段西界一臉不舍的收回手,看向連尋的眼神里滿是愛戀。
此話一出,連尋憋得肩膀亂顫。
想怒,亦想笑。
他就是任意妄為、不諳規矩的典範。
很難得,接下來的段西界倒是一臉正色。
他略微低頭走近,「沈柳雲一事已有些眉目,你可還要知曉?」
冷宮一事,現已人盡皆知。她可以選擇不再過問。
一雙眼,暗淡緋色,出眾的眉眼輪廓,隨意的恣意笑容,平日里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現下竟又出現了認真、篤定的神情。
她還記得,那日,他抬起暗紅雙眸看向她,唇齒間吐出一句︰「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對你絕無二心。」
他的真心,她疑惑了。
她曾與他素面,他卻執意許下護她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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