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紋大理石上平躺著一青衣勁裝男子,刀削的五官,稜角分明。
連尋和葉紫蘇小心翼翼的走近,完了,完了。
葉紫蘇向連尋遞出一個你完了的眼神,扶著被撞已經青紫的額頭,勉強穩住身形,等著看好戲。
連尋一瘸一拐的靠近冷釗,俊臉上,印著一個大大的鞋印,連鞋底紋路都一清二楚,心里咯 一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隨即,瞟了一眼落在他身旁的繡花鞋,又瞧了瞧她只著里襪的左腳,頓時,晴天霹靂。
連尋回瞪了葉紫蘇一眼,又似做賊心虛的踱步上前,正準備將繡花鞋穿回,一側目,正撞上一雙冷若冰霜的深沉眼眸。
「啊……」
連尋與葉紫蘇皆驚叫著退到三尺外。
「這是你的鞋?」冷釗直視著連尋,周身寒氣外泄,右臉又添上了繡花鞋印,竟顯詭異,猙獰。
看來是觸及冷釗的底線了。
連尋感覺自己正身處千年寒冰中,眼神游離,低著頭,像犯了錯的孩子。
冷釗盯著連尋的目光向下移,見她裙擺下那只著里襪的左腳,臉色比鍋底還黑。
正愈發作,遠處一抹白影,由回廊轉至碧月潭。
一襲月白色的華衣,流光溢彩,清彥溫潤。
莫重凡徑直走向他們,連尋臉上顯眼的紅痕,葉紫蘇額頭泛著青紫,冷釗臉上還掛著個大大的鞋印……著實讓他震驚了。
真是有點狼狽啊……
莫重凡微微頷首,面上依舊平靜無波,眼神里卻溢滿了笑意,勾了勾嘴角,淡若清風。
「公子,她們……」
冷釗不是沒有听說她們在府里鬧得雞飛狗跳,但是公子隨和,只是睜只眼閉只眼,隨她們去了。可是,今天……
「好了,紫蘇,連姑娘,你們先去竹屋處理下傷勢吧。」莫重凡笑著打圓場,劍拔弩張的氣氛才緩和了下來。
「冷釗,你也先去洗把臉吧,等會兒,到我書房來。」莫重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怎麼看怎麼覺得公子是在同情他的遭遇。
今日之事怕是很快便會傳遍府邸,冷釗回頭狠狠瞪了連尋一眼,向莫重凡行禮後,方才退下。
連尋與葉紫蘇現在也是狼狽不堪,身上都掛了彩,見莫重凡回望她們一眼,笑若春風,一溜煙,跑得比兔子還快,她們可不想在他面前丟臉。
倒是留下莫重凡一人,站定,不明所以。
…………
連尋與葉紫蘇抬腿向一片竹林走去。
依舊是一路的湘妃竹低語聲,走到竹林深處入眼的便是百花爭妍的春意,嬌艷欲滴的上還掛著晨露,粉蝶翩飛,花香醉人。
轉頭望向一旁,又見到了這竹中小築。
百花沉寂,藥香清幽。
‘吱……’竹門緩緩被推開,西平身著一身灰褐色短衫,抬頭,見連尋和葉紫蘇兩人站在門前,面無表情的向她們見禮,不卑不亢,「公子吩咐了,請跟我來。」
葉紫蘇雖說三年前曾在丞相府中待過一段時間,但是,還真沒這竹林中,听說,這里住著一位神醫。
與葉紫蘇不同的是,連尋並沒有太多的好奇,想起那個咄咄逼人的神醫易清,她對他的印象便大打折扣。
四月底奠氣,又暖和了幾分,鶯雀聒噪,聲聲入耳,溢漫著一縷縷生機。
西平引著她們竹屋,連尋左顧右盼,卻沒有看見記憶中的那一抹煙紫。想來,他又不在竹屋吧。
待到連尋坐定,葉紫蘇直勾勾的盯著一旁竹架上的一排排的白玉瓶,兩眼放光,「這些,這些可都是千金難求的奇藥啊。」
葉紫蘇激動地早忘了額頭帝痛,非要拽著西平,向他討要。
西平看了看她,語氣生硬,「表小姐,這些東西不能亂動。」
「小氣,哼。」
連尋本來見西平被這刁蠻的大小姐糾纏,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卻見到葉紫蘇吃癟的樣子,啞然。
「這是跌打藥,你們自己擦擦吧。」西平將白玉雕花瓶放在桌案上,頭也不回地在一旁搗藥。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表小姐居然被忽略了。」連尋忍不住調侃道。
葉紫蘇怔了一下,來不及開口,就見一抹煙紫飄過。
「是誰?」
葉紫蘇揮鞭追了出去,等到連尋趕去過時,葉紫蘇已被來人制住了,黝黑的軟鞭揮出去的一頭纏上了來人的右手,而緊緊被牽制的人卻是葉紫蘇。
「師傅,您回來了。」
隨著西平上前行禮,葉紫蘇瞪大了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就是那個神醫?
連尋見他琥珀色的雙眸深鎖間卻蒼茫無波瀾,似蘊含著一潭幽水,深邃而沉寂,這特有的眸子,只屬于他,易清。
「果然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緩緩地開口,看都沒看葉紫蘇一眼,松開了手中的長鞭,看到連尋臉上的紅腫後,譏諷道︰「兩位可真是女中豪杰……」
葉紫蘇還想掙扎著上前,被連尋輕輕拉住,搖了搖頭。
這個易清,還真是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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