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騎士團 001章詹森-伊斯蘭特

作者 ︰ 皇上駕到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漆黑寂靜的樹林中,一聲哀怨淒涼的狼嚎聲響起。

黑暗之中,詹森的一雙藍眸光芒閃動,其內有著說不出的驚訝。

秋天……秋天里的螢火蟲?

那是兒時的記憶,城堡里的老女乃媽常說,螢火蟲是為了尋找在夏季中失散的親人,才在黑暗中釋放自己的生命光亮,直到生命燃盡,秋季到來!

詹森還听聞,傳說之中,有一些願意堅持並相信奇跡的螢火蟲,它們能破開時間的桎梏,蛻變成為秋螢,而那些幸運見到這秋天的螢火蟲的人,便能願望成真!

詹森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情景,真的,存在秋天里的螢火蟲嗎?

他看了許久,只是那成群的螢火蟲卻就那樣在空中飛揚盤旋,不欲散去,是在守護著些什麼嗎?帶著一份疑惑,他低頭向那地面看去,在群星的照耀下,厚實的松葉之上,兩具動物的身體相互交疊,赫然映入了詹森的眼簾,也讓他的眉頭驟然一緊。

在那上方的,是一頭成年的麋鹿,它雙目緊閉,身體僵直,脖頸處那碗大的傷口和那已是變得暗紅的血液,宣示了它生命的流逝。而被壓在下方的,那是一頭渾身雪白的狼,鋒利如刀的爪牙,和強健有力的身體,一身潔白如玉的毛發,在螢火蟲閃動的銀光之中熠熠生輝。而在它眼角的——是眼淚麼?

夜涼如水,秋風也是有些陰寒,詹森只見在它那紅黑的鼻頭之處,微微地,有著幾縷不可見的白氣進出……

「它,還沒有死?!」詹森瞬時反應了過來,「所以,剛才那叫聲的主人,便是它麼?」

就在他陷入思緒之際,那漫天的螢火蟲似乎也是發現到了有人的無心打擾,在詹森驚訝的目光之中,它們猛地朝著他涌了過來……

它們圍繞著他開始旋轉而舞,一些極其細微的聲音緩緩傳入耳中,那是螢火蟲們的叫聲嗎?

漸漸地,他的嘴巴大大地張開,面龐的肌肉開始輕微的抽搐,吐出一口濁氣間,他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涼風……

「救救它……救救它?!」

他的藍瞳急劇的收縮,他,似乎听懂了它們那聲音中的意思?

如果之前他听出了那嘯聲中的異樣情緒,是他自己的錯覺所致。那麼,現在的又是什麼?明明只是一些很怪異的聲音,充其量也只是還算悅耳,可為什麼那三個字卻是那樣真實的印進了自己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一陣山風吹過,入骨的涼意讓得怔立許久的他直打了一個哆嗦,帶著這份驚訝,他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寂靜中,他緩緩地向前邁動了腳步……

每一步都是帶著深思,在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之後,詹森終是走到那頭白狼的近處,緩緩蹲下,他的心猛地緊縮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一頭冰原狼,即便它現在只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可是那緊閉的雙眼之間的一抹凌厲,卻是透著不可侵犯的桀驁,這便是叢林之王的威儀麼?

看它那鋒利尖牙處那已是風干的暗紅血跡,身上的那頭成年麋鹿是它的獵物吧?

只是,為何它又會在這樣地方,有些可笑的被自己的獵物所累,動彈不得呢?

救它嗎?他又沒有向城堡里的學士們學過醫獸本領,根本不懂該從何下手!

在手足無措的彷徨打量間,詹森突然瞥到了在這白狼的月復部之下,一些透明的液體混合著鮮紅的血水已經溢滿了那厚實的松葉……

驚疑不定中,詹森探頭朝著它的月復部看去……在螢火蟲的光亮下,他慢慢看清,在那毛絨絨的月復部之下,有著一條豁開的裂隙,裂隙之中,混合著血水,半個有些光禿禿的小腦袋在那微微地拱動著……

「這……它是要生崽了嗎?」此情此景,他即使沒有見過,他也是看得出到眼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思電轉,很快也便是猜到了些端倪——

這頭母狼應該是在捕獵之後,或許是由于過量的運動,也或許是剛剛到了要生產的時候,突如起來的疼痛使得它喪失了原本的力量,最終落得了被自己的獵物壓在身下,看著它月復下那顆小腦袋奮力外拱,卻是不得力的樣子,九成便是由于母狼身上那麋鹿壓身所致。

一番思慮之下,詹森調整了呼吸,心情說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

他深夜獨自來到這山中本是為了尋找那莫須有的忘憂草,排解心中的抑郁,他又哪能想到,卻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讓他在冥冥之中,去救下眼皮底下的生命。

感嘆世間之事果奇異莫測的同時,詹森的心中微動,像是抓到了什麼一樣……

母狼的吐息越來越微弱了,事情已是容不得他再有所耽擱,收斂心緒,他屏息凝神,體內的心跳已是噗通直跳,他雙手分別抓住那麋鹿的前後腳。

忽地,藍眸中的精芒爆射,詹森大吼一聲,那足有百斤重的麋鹿已是被他奮力向上舉起,然後朝著遠端扔了出去……

「砰。」巨大的聲響由黑暗之中傳來,母狼霍地睜開了它那緊閉的雙眼,一雙幽鸀的眼楮只在片刻間就鎖定在了它身前的人類身上。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只在同一時間,一聲長嘯,響徹夜空,嘯聲之中的都是駭人的威脅……

伴隨著這聲長嘯,詹森只見,螢火蟲的環繞下,母狼身上那銀光熠熠的白色絨毛猛地炸起,彷如針尖。

母狼狹長幽鸀的狼眼瞪視著人類,似在告訴眼前的少年,如果敢有所異動,那麼它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其咬殺。

可是,便在片刻之後,母狼那凶戾畢現的狼眼中卻是出現了莫名的神色,因為它看見,面對自己的警告,眼前的少年卻是對它輕輕一笑,而在少年那湛藍的眼眸中,它看到了讓它安心的情緒。

面對著母狼突然間的發威,詹森也是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是那樣的淡定,就好像已然知道,它並不會真的對自己有實質性的攻擊。所以,詹森對它投去了極為友善的目光,神奇的是,那頭母狼好像也感應到了自己的心意,身上立起的白色絨毛竟是緩緩軟趴了下來,而在那眼眸之中,也沒了先前的凌厲。

「嗚嗚~」母狼又是盯視了詹森一會兒,看著少年並未有任何的異動,它終于卸下心防。

它俯下頭去,舌忝了舌忝自己森然裂開的月復部,又溺愛地舌忝了舌忝那正在用力的小家伙,此時,沒有了麋鹿的重量擠壓,那小腦袋已是從那月復部之中掙出了大半,詹森已經能隱約看到小狼那緊緊眯起的雙眼了。

時間就在悄然間緩緩流逝,而詹森的心也隨著母狼的一聲聲充滿母愛的低吟而緊張地律動,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下,母狼那听著有些揪心地低嘯聲中,他看著那已經呱呱墜地的兩只小狼崽,心中蕩漾起一股說不出的激動。

這股情感,他以前從未體驗過,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于生命的尊重和熱愛,就好像此刻,清冷的夜晚過後,天邊升起了初生一輪新日,驅散了那彌漫的霧氣的同時,和煦的暖陽照在自己身上,也驅逐了身體的寒冷,心中所懷的都是滿滿的感恩。

「嗚。」又是過了許久,在母狼已經月兌力的叫聲之中,最後一只小狼崽也是應聲落地,而在那母狼的嘴角,是一絲欣慰的笑意。

即便是叢林之王,也有著自己至為柔軟的一面啊!

忽地,詹森也是不知為何,眼中的淚水傾瀉而出,只是,那里面沒有昔日的感傷……

他抬眼看向遠處的那頭麋鹿,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他昨天的一時興起,恐怕就在此刻,這頭母狼和三只狼崽便已經魂歸地獄了吧?而自己,又如何能夠親眼見證這新生的神奇?

思緒萬千之際,心中的那份對于新生的感動如同晨鐘暮鼓,在詹森的腦海中悠然回響。

剎那間,幾月來縈繞心頭愁悶情緒為之一空,詹森的心中終是有了一絲明悟,光陰飛縱,歲月如梭,過去的一切,就渀如那壓在母狼身上的麋鹿,雖然曾經是母狼拼力所得,可是卻也在關鍵的時刻,成了它最致命的負擔。

而唯有放下負擔,任其消逝,人才能輕裝上陣,不留遺憾地微笑前行,奔向新生!

「為了更好的活著嗎?」詹森心中回想著祖父曾經對自己說的話,那時他深陷在對父親和母親的思念中而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方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詹森不知,此時,那頭母狼正一臉神奇地看著他,因為它發現,這個靜靜陪伴了自己一個夜晚的少年,此刻身上有著一絲微弱的金光外溢,而對于那道金光,它竟是隱隱有著一絲敬畏。

許久之後,詹森激動的心情才緩緩平靜了下來,心中的陰霾一掃,他只覺渾身神清氣爽,體內猶如枯木逢春,生機不斷,便在這時,他只听母狼又是低吼了一聲,他微笑著低頭看去。

「這是……」詹森只見,在那母狼的嘴角,叼著一株四葉的植物,初陽的照射下,翠鸀的葉片之上一滴水珠晶瑩,微風吹過,滴落的是清韻的彩霞……

「忘憂草?」詹森心中輕問。

只是,頗為神奇的,母狼似乎听到了他的疑惑,竟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詹森有些訝然,這就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之下的驚喜嗎?可是,這傳言中的忘憂草,卻是看著有些普通呢?

不過,詹森還是滿懷感激地將那四葉草舀了過來,忘憂草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的重要嗎?既然此刻的他已經不再為了那過去迷茫,那麼,它就是對自己最好的獎賞!

對于自己為何莫名其妙地擁有這種能力,詹森並沒有多做糾結,能夠聆听其它生靈的喜怒哀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而詹森也暗暗覺得,這多半和魔法有關。

母狼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詹森抽出他的長劍,在旁邊挖了一個深坑,隨後他拖著母狼的尸體走到深坑旁,輕輕的將母狼的尸體推了下去,他又花費了些時間用泥土將尸體埋葬。

晨色清冷帶著一絲寂寥,隱然暗示秋天的淒涼。

此時冷風已息,暖陽高照,詹森雙手抱著三只嗷嗷直叫的小狼崽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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