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就在顧曉樓的眼前絕塵而去，她望著坐在車里的冷歆語的後腦勺，那盤起的盡顯干練的頭發讓顧曉樓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冷歆語的情形。那時，她站在衛生間里擦著油膩的外套，臉上盡是冷漠；那時，她把外套甩給了顧曉樓，離開時的背影同樣無情。
終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她並沒听清冷歆語臨走前對顧曉樓說了些什麼。她只是看冷歆語上車走人，便好心的提醒顧曉樓，說︰「小姑娘，你那個朋友走了，你不跟過去？」
顧曉樓的唇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來。說實在的，她真的沒想到冷歆語會直接丟下她坐車走掉。她兜里沒錢，這是冷歆語清楚的；賓館的門卡不在她手里，這點冷歆語更是清楚的很。這樣把她丟在這里，她憑著僅有的五十塊錢能做些什麼？顧曉樓還在望著出租車遠離的方向，她突然覺得心涼，那種比失落還要難受的情緒蔓延著她的軀體。
「沒事，她有急事要辦來著。女乃女乃，我陪你找上面的地址吧。」顧曉樓扯出一個硬生生的笑，拿著地址詢問火車站的服務人員。還好，火車站離紙單上的住址並不是很遠。「女乃女乃，我們走吧，再前邊兒呢！」
「哎好，謝謝你啊小姑娘。」對老人來說，顧曉樓的主動幫忙無疑是雪中送炭。她從附近的農村過來，原想著兒子會讓朋友過來接她，除了往返車票，兜里壓根兒就沒帶什麼錢。只把要捎給兒子媳婦愛吃的好幾樣吃的合著給小孫女做的衣服一塊兒包成包袱，算是她這個長輩的一番心意。可誰會想到，她都出站怎麼會兒了，還是沒見誰來接她。老人家容易餓，帶給兒子媳婦的特產不舍得拿出來吃，就指著出門前帶的兩個包子暫時果月復。現在包子摔落到地上一個，就塑料袋里剩下一個包子，再沒什麼可以吃的。
老人看顧曉樓面善，便對她沒什麼防備。何況她就一窮老太太，根本不可能有壞人對她下手。她跟著顧曉樓往火車站的西面走，遠邊兒是一片新建的小區。老人在路上把手里僅有的包子吃掉，肚子卻依舊充滿饑餓感，甚至發出咕咕的叫聲以引起她人的注意。
听見聲音，顧曉樓不由得停下腳步。她下意識的望向天空，東邊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積壓在天空的烏雲正一點點的卷鋪而來︰好像，快下雨了。顧曉樓撇撇嘴，伸手模了模兜里僅有的五十塊錢，問道「女乃女乃，你餓啦？」
「老骨頭了，吃這麼點兒東西反而更餓了。」
「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也有點兒餓了。」說到餓，她和冷歆語都沒吃東西呢！
「哎，還是別介，我這身上也沒帶個錢」老人訕訕的望著顧曉樓，有點兒尷尬。
「沒關系的，我們去吃點便宜的小吃，我請客。」顧曉樓四下望了望，指著不遠處的小吃部，說︰「女乃女乃，我們就去那里吃點東西吧。」五十塊錢的話，吃小吃部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顧曉樓帶著老人在小吃部里點了兩碗小米粥，又要了兩份煎餅和一些小菜。這些東西便宜又爽口，尤其對顧曉樓，更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女乃女乃，你多吃點。」顧曉樓給老人夾了一些小菜，余光不經意的瞟見店里的服務員端著一盤雞蛋攤餅經過她的旁邊。金黃的雞蛋均勻的鋪蓋在香軟的面餅上面，又有翠綠的蔥花做點綴，不管是味道還是色澤都特別的噴香誘人。
雞蛋攤餅是顧曉樓較為喜歡的面食之一，只要有機會吃到，她總會連續吃上兩三塊攤餅，將其中的味道久久念留。這會兒瞧見喜歡的雞蛋攤餅，考慮到腰包里的那幾個子兒，顧曉樓可不敢再要什麼。不過，在她打消點單其它食物的想法的時候，她想到了冷歆語。如果不是突發的會議，她和冷歆語現在應該在火車站附近的家常菜館享受美味十足的午餐。又怎麼會像現在這樣，連點一份雞蛋攤餅都要多做考慮。
不知道歆語姐有沒有吃飯？開會的話，應該沒時間吃東西吧？顧曉樓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今天她被甩在火車站，是否就意味著以後她都只能稱呼歆語姐為冷總了呢？想到這里，顧曉樓的心里不知怎的一陣窒息。不過，再怎麼不舒服都好，如果歆語姐一直都餓著肚子呢？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見老人吃的正香，又給她加了些小菜，招呼服務員過來，對他說︰「麻煩給我來一份雞蛋攤餅和煎火腿，唔外加兩個茶葉蛋，打包帶走的，謝謝。」
顧曉樓把小米粥和煎餅都吃的精光，干癟的肚子立刻被食物充盈，熱乎乎的又很舒服。服務員把顧曉樓點的外帶的幾樣食物交給她，結過帳後，那張微舊的五十元被找零成三張褶皺的十元。顧曉樓把它們整疊好揣進兜里，拎著‘午餐’送老人去她兒子的住處。
到了地址所在的住宅樓，顧曉樓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看著老人按響樓下的門鈴，也听著對講機里傳來好听的女聲和門被打開的聲音。她說，「女乃女乃，既然你到家了，那我就走了。」
「哎！小姑娘！真是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還要在火車站傻等著叻！既然*潢色小說
「不了不了，我還得回火車站那邊呢！」顧曉樓搖頭，她還想著冷歆語說不定會回火車站找她，所以她怎麼都得趕緊回火車站那邊兒，免得人家找不到她。
「我看快下雨了，要不讓我兒媳婦那把雨傘給你吧？」
「別別別，反正這會兒還沒下雨呢，我趁現在回去就沒事兒了。女乃女乃你上樓吧，我這就走了，再見！」顧曉樓沖老人招招手，趁著天氣陰沉卻沒有滴雨滴的當兒快步返回。她能察覺到老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稍作停留，那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她從女乃女乃家回自己家前，女乃女乃滿是慈愛的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回想起那時候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天有不測風雲。
當顧曉樓以為這場大雨總要傍晚才會降下的時候，雨滴嘩啦啦的傾瀉而下，直攪得路人四散逃開，尋找有屋檐的地方的避雨。被雨淋的第一時間，顧曉樓護住了拎在手里的要帶給冷歆語的食物。她小跑著往一處屋角躲雨，那里沒有多余的路人，她更像被拋棄的小孩兒，孤零零的抱著油膩膩的雞蛋攤餅，默默的望著瓢潑而下的大雨，希望它盡快下完，雨過天晴。
「冷總，希望我們的再次合作能夠取得空前的利益。我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和貴公司簽署續約合同，這次沒有通知就突然讓冷總過來開會實在唐突。我在飯店訂了宴席，請冷總一塊兒過去用餐如何？」會議室里，另外兩家公司的主管已經提前離開。這次的會議開始的倉促，過程中的演說介紹卻格外精彩。盡管冷歆語擔心前幾日的‘自作聰明’可能會降低續約的可能，但一旦到了會議上，冷歆語的自信和她近乎完美的演說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加上那份企劃案得到了百分之七十的投票，這份合作合同終究得以取得。
「我也希望兩家公司的合作能夠一直繼續下去。」窗外傳來嘩嘩的雨聲，冷歆語和肖總握了握手，卻因了敲打在窗戶上的落雨聲變得漫不經心︰也不知那小孩兒現在在哪里，她應該回賓館了吧？還是說，她傻乎乎的送老人回家，結果遭到訛詐？！
這麼一想，冷歆語下意識的把手伸進兜里，掏出手機的同時更把房卡拿了出來。房卡？！冷歆語皺了皺眉，她差點忘了，房卡一直都由她保管，而小孩兒的身上，根本沒帶多少錢。想到這兒，冷歆語沖肖總說了聲抱歉，趕忙撥通了顧曉樓的手機
掛掉電話，冷歆語下意識的走到窗邊望了眼瓢潑大雨的窗外，她說︰「肖總，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吃飯的話，不如明天我做東請肖總如何？」雖然是問句，她已經拎著文件包準備離開。外面雨下那麼大，那小孩兒居然還在外頭逗留，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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