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了近乎整夜，到了清晨才終于停下。
叫醒顧曉樓之前，冷歆語已經把自己收拾的像昨日進門一樣整齊利落。她把蓋在顧曉樓身上的被子隨意的放在床上，蹲下來把她搖醒。「曉樓，你怎麼摔下來了？剛才我去衛生間的時候你還睡的好好的。」剛起床的關系，冷歆語的臉上還掛著一絲溫和。她把手放在顧曉樓的肩膀，最初的一秒眼底有不易察覺的別樣情緒閃過。但冷歆語把它控制的很好，沒有被顧曉樓看出任何不妥。
「唔」顧曉樓迷迷糊糊的伸了個懶腰，她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硬，完全沒有熟睡時來得舒服。她的頭發很凌亂，尤其是後腦勺的頭發，一根根囂張的站立著。她半眯著眼楮望著床上自然散放的被子，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突然滾下床來了。她發現冷歆語已經把衣服穿戴整齊，便下意識的朝牆上的掛鐘望去，她說︰「才五點半啊？歆語姐，你醒的可真早。」
「今天還有事情要做，我得先回去了。你繼續睡吧，別又摔下床了，地上涼的很。」冷歆語說︰「阿姨還在睡覺，我就不吵她了，回頭你告訴她一聲就好。出差的東西別忘了提前準備好，周一早上接你。」她猜測顧曉樓大抵是剛起床意識還迷糊著，否則絕對不會把‘歆語姐’這個稱呼叫的這麼自然。她把顧曉樓扶了起來，目光自然而不經意的掃過她的唇瓣。該是一夜用嘴巴呼吸的關系，顧曉樓的嘴唇有些干，邊緣稍有泛白，不若之前來的粉紅飽滿。
「哎。」顧曉樓在冷歆語打算到門口穿鞋的時候叫住了她，確切的說該是拉住了她的手。顧曉樓的手熱乎乎的，有些肉質的細膩感；冷歆語的手冰冰涼涼，雖然骨節分明沒多少肉，卻很好看也很好握。顧曉樓握住了她的手，像撒嬌的小孩兒不希望可以依賴的大人離開。她說，「歆語姐，我給你弄點兒吃的再走吧。////你在這兒等會兒，我馬上就弄好。早上醒了不吃東西，胃會不舒服的。」
顧曉樓沒打算等冷歆語答應或者不答應，她一邊撓著雞窩一樣的後腦勺一邊拖著拖鞋打著哈欠走進了衛生間。再出來時，顧曉樓已經刷過牙洗過臉，把兩只爪子也洗的干干淨淨。她從冰箱里拿了兩個雞蛋，又把顧媽前天買的火腿拿了出來，打算給冷歆語做個三明治。
其實她也懶得做呀，誰讓冷歆語不但是客人更是她的上司呢。就算顧媽沒有吩咐過，她也得給領導一個好印象不是？何況，顧曉樓有她的小私心兒。她饞火腿饞了好久了，偏偏顧媽買了火腿就是不讓她拆封。這下好呢，她完全可以借著給冷歆語做三明治這個理由，光明正大的享用她最愛的火腿片兒。
顧曉樓打著哈欠在煎荷包蛋，冷歆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她看著顧曉樓迷蒙的側臉和那頭宛如被龍卷風卷過的頭發，也看著她因為不想抽油煙機的聲音吵到顧媽而拉開了廚房的窗戶，讓雨後的清新空氣迎面而來。她似乎有點兒冷，伴著翻蛋的動作，顧曉樓閉著眼楮吸起了鼻子，一聲一聲帶著一拍二拍的節奏。
中途她沒注意到冷歆語就在廚房門口站著，嘴饞的她在把牛女乃放入微波爐加熱的同時，切了片不薄不厚的火腿塞進了嘴里，等她回頭的時候，臉上立刻泛起尷尬的浮紅。她鼓著腮幫子小幅度的咀嚼著，不好意思的把做好的三明治端到桌子上，含糊不清的說︰「三明治好了，牛女乃待會兒就好了。」
「你不吃？」冷歆語問，淡然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我等我媽醒了，昨晚還剩那麼多菜呢，得把它們吃光才能做新的，不然浪費了。」說話的時候微波爐響起加熱完畢的提示音，顧曉樓借著拿牛女乃的當兒囫圇吞棗的吞掉塞在嘴巴里的火腿片兒，然後如釋重負的拍拍胸脯，把牛女乃交給了冷歆語。「歆語姐，你吃完把盤子和杯放到水槽就行。我再去睡會兒啊！」顧曉樓捶了捶僵硬的後背，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會連打幾個滾兒摔到地上去。哎喲，脖子和腰酸痛死了。
「曉樓。」冷歆語端著牛女乃叫住了她。雖然叫住了，等顧曉樓以詢問的目光回過頭來的時候，冷歆語卻沒了下文。她輕輕的說了聲‘謝謝’，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等顧曉樓嘟著嘴轉進房間，客廳又回到深夜時的安靜。偶爾有車聲從窗外傳來，冷歆語走進廚房關掉了窗戶。她把牛女乃和三明治都端到了廚房，望著沾有水漬的窗戶細細品嘗顧曉樓的做的早餐。
荷包蛋里放了少許胡椒粉，伴著火腿的肉香，給人以胃口大開。冷歆語已經很久沒有在家里吃一頓像樣的早飯，有多久？久到她只記得那天是父親和母親協議離婚的日子，而桌子上一盤盤精致的小咸菜和白粥，是她最後一次嘗到的母親的‘手藝’。
這麼多年，冷歆語習慣了早起後吃一片超市里買的起司面包和一袋沒經過加熱的牛女乃。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沒那麼多精力。她也曾嘗試熬些粥作為早餐，但每次，粥里都會有些怪怪的味道，讓她沒多少食欲。她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做的東西里總有古怪的滋味兒，大概是她天生不會做飯，所以不管做什麼都失了原本的味道。
盤子里是兩份三明治，量大料足。冷歆語把這些全部吃光，甚至連溫熱的牛女乃都喝到見底。她很少在早上吃這麼多東西，也因此，胃部覺得暖暖脹脹。洗了盤子和杯子，冷歆語放輕步子走到了顧曉樓的房間門*潢色小說
床上，顧曉樓的腰間纏著不算太厚的棉被。她抱著冷歆語的枕頭，一條腿死命的夠到了枕頭的邊緣，臉上盡是傻呵呵的笑意。這樣的姿勢讓冷歆語不自覺的想到了昨晚，想不清是怎樣的感覺，也不想弄清這樣的感覺。目光再度流連顧曉樓撅起的嘴巴，她低頭發出一聲復雜的嘆息，整理心情離開顧曉樓的家。
周末是美好的一天，尤其沒有客人在家，顧媽又在起床後去別人家閑聊。顧曉樓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她的老爺機登6游戲。說不上沉迷網絡，只是心里頭總像有點兒什麼似的牽著她登6游戲。
‘清陌’沒在線，她的好友列表里唯一的好友兼親傳師父沒有在線。
揚起的笑臉頹了下來，顧曉樓沒發現這其中的變化，抓著從抽屜里拿出來的薯片 嗤 嗤的吃著。沒人陪她玩兒游戲，她能做的只是讓‘沈涼之’騎著馬在揚州城外轉悠。她在城外發現了一個很喜歡的地方，就在通往再來鎮的短途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草亭，還有幾棵桃花盛開的桃樹，那里有彩蝶紛飛，雖然時而有野狼經過，卻並不叨擾那里的怡人風景。
顧曉樓喜歡在那里看偏偏起舞的彩蝶，也喜歡在桃樹的包圍下放最廉價的煙花。只是，看著畫面里‘沈涼之’形單影只的放著煙花自娛自樂，顧曉樓突然有種微微的悲戚感。她覺得‘沈涼之’太寂寞，她也很寂寞，哪怕再怎麼大大咧咧的性子，心里總有一角是缺掉的，怎麼都沒辦法完整。
一個人看風景是無聊的。無聊的時候，顧曉樓通常會點開世界頻道看服區里的游戲玩家的喊話。「十人燭龍殿教學團，雷神面前來人？！」顧曉樓把鼠標移動到喊話的玩兒家名字上，想都沒想就點擊組隊。作為一個半吊子風景黨，顧曉樓幾乎沒怎麼打過副本。沒打過不代表不清楚，她知道，現在是二十五人皇宮副本的天下，就算是最低級的教學團，都該是十人皇宮副本的。偏偏今天讓她遇到了十人燭龍殿的教學團，那樣正好，她可以去湊湊熱鬧什麼的。畢竟，除了很久前在二十五人燭龍殿一路躺尸，她還沒真正去打過那里的副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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