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大人有所不知。這宣府是座軍城。可以說是九成以上的人口是當兵的或者是士兵的家屬。我前幾年在這里的時候。宣化城內人口情況是︰軍戶124797人。官戶4551人。民戶僅2035人。由此可見。宣府鎮城是一座名符其實的「軍城」。所以這里的。商業和娛樂業都不發達。你想想。一個小兵能有多少閑錢出來玩。白天還有人。到了晚上就是死氣沉沉。比京城那是差遠了。」
「天天听他們說宣府。我還以為宣府是個很繁華的城市呢。真沒想到啊。如此的蕭條。」
「也不盡然。平時還是可以的。你想想現在蒙古大軍就在城外。為了防止蒙古人的探子。也許已經戒嚴了。等你忙完了。我陪你好好看看宣府。」
「好啊。多謝吳將軍。」
「蘭大人不要客氣。來到宣府。我可就是半個主人了。」
我們一行人。順著大街來到了宣府的正中心。這就是宣府的總兵府所在地。按說我們平時來應該去府衙的。因為這次張居正的品級太高。又加上是跟軍情有關。所以。王崇古他們就把宴請的地點改在了總兵府。
此時的宣大總兵在前總兵馬芳調任後。暫時有宣大巡撫方逢時署理。在皇上還沒有派員接管前。方逢時是主管這里的。所以等我們到了總兵府衙門的時候。方逢時帶領著在宣府的所有大小官員在門口迎接。當然能有資格來迎接張居正的也不少小官。文官是知縣知府。還有不少是巡撫衙門的官員。武官只有千戶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過來。
街道上冷冷清清。但是總兵府門前卻是燈火通明。身穿鎧甲的士兵。在街道兩邊站崗。那些上百名文官武將。在方逢時的帶領下。來到了剛剛停住的轎子前。老劉伺候著張居正下來轎子。方逢時上前先去見禮。後面的官員也跟著施禮問安︰「宣大巡撫方逢時帶領屬下參見欽差張大人。」
張居正把跪在地上的方逢時攙了起來說道︰「各位大人辛苦了。本官來晚了。都起來吧。」
這個都是虛禮。沒有誰實心實意的去跪。也不是張居正有欽差身份。方逢時一個從二品大員是不可能去跪下的。現在張居正讓大家站起來。也都站起來。簇擁著張居正王崇古往衙門里面走去。我在他們眼里。就是個小官。所以沒有招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張居正的隨從。
「蘭大人。怎麼沒有招呼你的。這些人不知道你也是欽差吧。」
吳達善不滿的說道︰「吳將軍。無所謂的。我就是個副欽差。是來協助張大人的。官小職微他們不注意也是必然的。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吧。」
跟在那一群官員的身後。我們也進了總兵府。大門的時候還不錯。看守的士兵看我們兩個都穿著官服。沒有阻攔。到了要進大廳的時候。被門口的中軍官攔了下來。
「你們兩個是干什麼的。這里今天宴請欽差大人。沒有邀請到的不能進去。有公事改天再說。」
「我們是保護欽差大人的。這位是欽差副使蘭大人。難道我們不能進去嗎。」吳達善不滿的說道。
「沒有听說過還有什麼欽差副使。你們兩個是想混進去吧。你這樣子還是保護欽差大人的。你看看的臉。黑不溜秋的樣子。也不怕給欽差大人丟臉。」吳達善臉上今天殺敵時濺上的血跡。♀因為沒有洗去。現在變成了黑的。所以在燈光下被人看著黑不溜秋的。
「你怎麼說話呢。我黑不溜秋的怎麼了。這是蒙古人的血。你連蘭大人都不讓進。老子也宣府出來的。今天非要跟你理論下不可。」吳達善說話的聲音高了起來。
這下子。到了大廳里面的那些人。也被我們的爭吵吸引了過來。方逢時問道︰「中軍官。怎麼回事。為何喧嘩。」
「啟稟巡撫大人。這兩個人要進去。我攔著不讓。所以吵了起來。」
方逢時還沒開口。張居正也看到了我們說道︰「方大人。那是欽差副使蘭大人。哪一位是京軍佐領吳將軍。跟我一起來的。讓他們進來吧。」
那攔住我們的中軍官。一听我真是欽差副使嚇壞了。趕緊往地上一跪。說道︰「欽差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你不要怪罪。」
「好了。起來吧。這是你的職責沒什麼好怪罪的。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那中軍官站起來。忙不迭的說道︰「欽差大人請進。」這下子那些官員才注意到。還有我這麼一個欽差副使。只是看我這個年紀。又是從三品的官員。心里都在嘀咕。這又是哪家的勛貴子弟。跟著出來混功勞的。
我和吳達善快步走到張居正身邊。張居正知道他們都不認識我。指著我說道︰「各位大人。這位是蘭大人。這次的欽差副使。皇上指派蘭大人和我一起主辦此次的談判。」
張居正介紹完我。又指著吳達善說道︰「這位嗎。也是你們宣府出去的將才。叫吳達善。各位應該還有印象。現在在京軍的佐領。這次本官在路上遇到了蒙古游騎兵。就是吳將軍帶領九百名部下。不但打退了蒙古人的進攻。還斬首八百余級。要不是吳將軍和將士們浴血奮戰。你們今晚上就見不到本官了。」
話音剛落。下面就響起來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這里大多數都是軍官。平時也隨便慣了。沒有文官的文雅。听張居正說吳達善以一個九百人的騎兵。不但打跑了蒙古人的騎兵。還斬首八百多。都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交頭接耳的在議論著。
張居正一看下面的人都在議論。知道他們是不相信對著吳達善說道︰「吳將軍。我看你們把蒙古人的首級斬了下來。現在在哪里。要是一起帶來了。就給大家開開眼吧。」
按說在這個場合看這個東西是不大好。但是張居正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渲染一下吳達善的戰果。可以起到振奮軍心的作用。對那些膽小怕事的官員來說。就是打了一劑強心針。
「張大人。這些首級就在我們隊伍里面。今天我們也一起拉來了。下官去讓他們拉進來。」
「好。你去把這些首級拉進來。讓各位將軍和大人開開眼。也看看蒙古騎兵不是不可打敗的。你們今天九百人就差點滅了他一個千人隊。要是改天再遭遇。還是會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吳達善去了外面拉首級。大家在王崇古的招呼下。依次入座。我本來是在下首的。這里王崇古方逢時都比我的官職高。但是因為我是欽差副使。所以我就跟張居正坐在了一起。張居正邊上還空著一個座位。那就是給吳達善留下的。
我們離開那個山包的時候。吳達善就多了個心眼。知道晚上就能到宣府。什麼輜重都不用帶。所以就把馬車騰空。全部裝上了首級。八百多個首級整整裝了四車。這些首級都圓不溜秋的不好裝。上面還蓋上了東西。所以一路上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帶沒帶這些首級。
不一會吳達善就帶著士兵。到了總兵府的大門口。吳達善又跑進來請示張居正︰「張大人。這些首級都在馬車上。是拿進來還是放在外面。」
「都給我搬進來。放在院子里。給我壘成京觀。讓大家看看。我大明朝的勇士不是假的。他蒙古人的騎士也不是無敵的。」
吳達善出去安排士兵搬運首級。我小聲的問張居正︰「老師。這要吃飯了。把這些搬進來是不是不妥啊。」
「沒什麼。我就是讓那些軟蛋看看。給他們長點志氣。以後不要再一听到蒙古人來了就嚇的尿褲子。」
王崇古看張居正這麼安排。也明白張居正的意思。別看王崇古是給文官。但是還是一直是主戰派。此人愛國思想很重。所以皇上才會把他派到宣大做總督。
「張大人。今天這事也真是凶險。要不是吳將軍奮力拼殺。張大人可就危險了。也怨我。沒能及時的派人去增援。直到吳將軍的探馬來報告。我這才知道你們遇險的事情。此事罪在下官。我會寫折子請罪。」
「王大人。在車里我都說了。此事不管你們的事。你和方巡撫都盡力了。這也是突發的狀況。也是無法預料的。這不我們不也是沒事。平安到了宣府嗎。以後請罪的事情休要再提。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先把蒙古人的事情處理好了。皇上還在京城等著我們復命。城外的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中煎熬。我們此行任重道遠啊。蒙古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張大人所言極是。我和方大人也想到了。飯後我們一起研究下。還有那個把漢那吉。我們也要見一下。先把他們之間的矛盾搞清楚了。我們才好對癥下藥。」
這邊再聊天。外面的吳達善指揮著幾十名士兵。在院子里面。用蒙古騎兵的腦袋壘起來一座京官。多虧不是白天。大家只能粗略的看見那些首級。要是白天看去。那些腦袋不但是血肉模糊。還是齜牙咧嘴。什麼表情都有。估計膽小的當場就會暈死過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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