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373節第三百七十三章意興闌珊
曾子祥輕輕舒了口氣，忽然有些意興闌珊。他在罵陸小東沒有出息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罵自己。無論是誰，當他發現自己準備為之畢生奮斗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夢想，都不免大受打擊，英雄氣短。
眼見曾子祥神情郁郁，作為他的知己好友，更是部下助手，陸小東自要給領導加油助威才是硬道理，他不由換了一張笑臉，「市長，我的眼光淺了些，有時難免悲觀了一點，但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盧原的國企改制肯定會掃除障礙，清除遺留問題，逐步邁上正軌的。」
努力總會有收獲。
曾子祥受陸小東的感染，深遂的目光看了看機場外的車水馬龍，「不管怎麼樣，努力總不會白費。不能改變大局，總能改變局部。只要有改變，向好的方面改變，終究是好事。就像一枚小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雖然不一定能濺起大片水花，但還是能形成一圈波紋，並隨之擴散開來…。」
「嗯，市長你只要考慮好了，需要怎麼做的事情，交給我們這些副手來辦吧，不抓一抓典型，好好治一治這些歪風邪氣，一個地方的發展勢必會徘徊不前。整治下來，就算做不到正本清源，起碼也能有效地震懾一下。」
曾子祥點點頭，說道︰「盧原除了旅游環境繼續保持整治態勢，打黑除惡繼續進行外，下一個目標就是從冶金機械廠開始完成國企改制，等這事剖開了，一並提交結果，狠狠震動某些人一下！」
冶金機械廠的改制工作，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下家也找到了，不怕沒成果。
不然，今天還接什麼機呢？
陸小東笑了笑，說道︰「市長，您這腦袋也不比我們的大，怎麼總會想到那麼多的方？而我們似乎永遠搞不出你那麼大的動靜出來。」
靠！
曾子祥愣了陸小東一眼，「你是這拍我馬屁呢，還是損我？是不是想說我腦中的歪歪想法多了，做事不地道……或者是想罵我是那什麼狡猾狡猾的老狐狸？」
陸小東趕快擺手，「絕對不是，我是想表達你倒挺會抓時機的。市長，您真打算在盧原搞大動作？」
「不搞不行了，得下猛藥。」
陸小東呆了一下，神情便嚴峻起來，沉吟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事情需要好好計劃一下。冶金機械廠的事，不是那麼簡單。陳自林就是這樣陷進去的。他不清楚，想吃冶金機械廠這塊肥肉的，不止韓青平一個人，應該還牽扯上某些領導。」
曾子祥的雙眼，頓時眯縫起來。有沒有領導與冶金機械廠扯上關系，暫時不得而知。他嘴角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韓青平這個人是個什麼情況？」。
「焦天宇的這個親戚韓青平，名字倒是響亮，經營冶金機械廠卻讓人‘蛋疼’，不過搞關系應該很有一手。據說沒有少往舟山省城跑，省里管企業改制的可是常務副省長袁清……。」
韓青平的關系，一點即透。
曾子祥點點頭，說道︰「這個情況，陳自林也談到過。唉，可惜這個陳自林就那一副倔脾氣，他與韓青平的為人處事截然不同，越是有人讓他徇私，他越是不干，而且還死撐到底，最後也就…。」
陸小東也挺佩服陳自林的為人，「這個陳自林也是挺有個性的。可惜他知道韓青平與焦天宇的關系，以及與省上袁清有關，卻未必就知道袁清與黃維洋的關系。」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
陳自林之所以倒霉，省里和盧原的某些人，敢于無視賀建國，原因就在于此。陳自林固然得到了賀建國的看重，卻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黃維洋與賀建國的密切關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賀建國調走後，黃維洋已經成為賀建國在舟山勢力的「代言人」，也難怪賀建國連陳自林的老婆任采妮的面都不見了。
陳自林和黃維洋，在賀建國心中的天平上，分量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偏向哪一邊自不必說了。
曾子祥雙眉緊蹙，稍頃才眼道︰「他們突破底線，咱們被逼到這份上了！」
政治斗爭，總得守著基本底線。
黃維洋、袁清、焦天宇等人的手段，已經超出了底線。而且這中間還牽扯到冶金機械廠這麼一個上千員工的國有企業，曾子祥覺得自己不能置若罔聞。
越線絕對不行。
陸小東深知曾子祥的個性與原則，卻是有些擔心起來，直言不諱的道︰「市長，單只焦天宇牽扯其中，問題不大，省委汪書記等人肯定支持你。但是黃維洋現在已經是省人大主要領導，而袁清也是上面有人力挺上升之人，他們牽扯進去了，事情恐怕就難辦了。」
懲治歪風邪氣，省委肯定會支持。但是，那得看涉及到什麼層面的人。在國內的體制環境下，什麼案子查到什麼級為止，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汪正山也是將走之人，這個時刻要讓他向省部級領導開戰，根本不可能。人家會害怕走「麥城」的，豈會因小失大，誰願意臨行之前還給自己樹一批敵人，帶著一大堆麻煩走？
盧原局勢之復雜，已經超出了曾子祥的預料，真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了。如果省里的大佬們目標不一，相互掣肘，他在盧原的諸般動作，就難有預期效果。
不過局勢越是復雜，他越不肯服輸。
曾子祥就是這種個性。
「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的箭。盧原的事情，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那就有進無退。不管汪書記願不願意，他都得陪我打這一仗。至于會不會給他惹麻煩，那就難說了。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允許存在只想仕途順利，又不想干正事的官員，尤其是像他們那個層次的大官。」
曾子祥淡然說道，臉上一片決然。
陸小東听得一愣，隨即豎了大拇指。
這話牛叉！
這不是在省委書記要走之前，還被「綁架」嗎？估計整個舟山省，也就只有曾子祥敢這樣想，他並且還決定要這樣干。
「市長，您這話听著真提氣。真要搞的話，也沒什麼好怕的。不過需要在策略上研究一下，在斗爭中注意保護自身。講個先後順序，分個輕重緩急，一步一步進攻。」陸小東的斗志，也被曾子祥激發出來。
作為副市長這樣的助手，他的提醒是正確的，也是必須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也是賠本的買賣。曾子祥在兩個地方任市委書記都吃過那種虧的。
曾子祥笑了笑，搖頭，「全營壓上，一鍋端！」
霸氣表露無遺。
討論到此，機場出口的電子屏幕上，已經顯示等待的航班到達了。
曾子祥帶著陸小東迎了過去。
兩個靚麗的身影肩並肩的出現在機場出口，曾子祥的夫人文文與 谷公司的方依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兩人神采飛揚，顧盼生輝。彼此的絕美容顏，傲然氣質，相得益彰。
她們略一搜尋，見到了並排站在迎接線上的曾子祥和陸小東，方依嘴角微微上翹，看樣子頗為滿意。而文文則只是報以一個淺淺的微笑，保持了妻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丈夫的一份矜持！
曾子祥這個年輕的市長固然牛皮哄哄，竟然也會趕到省城機場迎接，還帶著一個身兼政法要職的副市長陸小東，安全感太高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給足面子啊。
緊跟在兩人身後的，則是兩名氣質端莊嫻靜的女子，一位是陳自林的愛人任采妮，另一位是他的妹妹陳曉曉。任采妮打扮略顯老氣，這是多年官太太生活養成的習慣，加上這幾年為他丈夫告狀，焦慮與深沉的結果，顯得非常的穩重。陳曉曉打扮又自不同，典型的都市白領麗人。
見她們走了過來，曾子祥和陸小東便微笑招呼。
這一群人，以文文居首。
方依表面裝得平靜如水，看著文文，沒有先開口。
文文無奈，只得先說話了，道︰「你們怎麼跑這麼遠來接，在盧原沒正事干啦？」
曾子祥的微笑停滯了下，老婆這話真有些大煞風景，白了她一眼，「看你說的，迎接投資商前往盧原考察不是我這個市長的正事嗎？」
然後轉向了方依，「方總，歡迎啊！」
方依抿嘴一笑，一本正經的與陸小東握手，客客氣氣地說道︰「感謝曾市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機，我是不勝榮幸啊。」
她轉念一想，這話不貼切，趕緊又補充道︰「我是沾了文姐的光啦。」
「一樣，一樣。」
曾子祥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也不妥，一個是老婆，另一個是…怎麼當面能說是一樣呢，後面還有兩位女客人呢，窘迫的訕笑，「咳，方總這不是對我有意見嗎？有意見就明說，別打臉！」
方依咯咯地笑出聲來。她看了看文文，悄悄的道︰「文姐，你老公心虛啦！」
文文大方的一笑，卻是附在方依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你們都心虛…哈哈哈！」
方依拉了一下文文的衣服，做了個羞色，臉卻一點也沒紅，又將嘴揍近了文文的耳邊，不知道她們咬的什麼耳朵，反正兩人都笑出了聲來。
「咳…咳」
曾子祥見這兩個女人怎麼一見自己的面就在那兒神秘叨叨的，清咳了一下，「還有客人呢。」正要走過去向任采妮與陳曉曉打招呼，卻被方依攔了一下，「大市長，見了老婆也不意思一下？」說完就將文文推到了曾子祥的面前。
曾子祥嘿嘿一笑，只得與文文擁抱了一下。
文文屬于那種端莊的女人，動作輕止。
這一抱還沒完了，剛松開來，方依主動上前，「你剛才不是說‘一樣’嗎，咱也再沾一回文姐的光。」說完張開雙臂，直接跟市長來了個擁抱禮，剎那間軟玉入懷，香風撲鼻。
這個方依怎麼多日不見，改了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