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308節第三百零八章無果而終
因為彭起華是市委秘書長，是焦開宇的忠實追隨者，彭起華果然迫不及待，「曾市長，有什麼前提只管說出來，這是專題會……」他唆了一大堆。
焦天宇皺著眉頭，這個彭起華真是沉不住氣，他後悔自己用人不當。
曾子祥懶得去反駁彭起華的廢話，他接過話題道︰「這個前提條件就是我們盧原市一定能捂得住這個楓林縣礦難事件，而省里不在乎這樣的事，這顯然不可能，因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礦難事件有兩個難題︰一是調查還沒結束，到底多大還沒下結論，現在討論這個是不是過早了？二是瞞報是什麼性質？責任追究如何進行？這個責任反正落不到曾子祥頭上，他可是剛來盧原市呢…。
焦天宇愣了下，他一時找不到話去反駁，在心里多少也認為曾子祥這個想法是正確的，但他心中一直想著如何逼走曾子祥，當然不會贊同他的意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會場忽然沉寂下來，誰也沒有說話，焦天宇是沒話可說，而彭起華則是不知道焦天宇的想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免得耽誤了他的布置。姚萌則是該說的說完了，至于左東升似笑非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或者什麼也不想說。
焦天宇有些心煩意亂，說實在的，他是很希望把這個事早定調，早按既定的方向運作，擔心夜長夢多，拖下去不知道會向什麼方向發展呢？考慮現實形勢，能捂就先捂一捂吧！
「焦書記，您是市委書記，這件事情當然還由您決定，我剛來盧原市沒幾天，對盧原市方面的情況所了解的實在不多。」曾子祥悠悠的繼續道。
焦天宇明知曾子祥這句話充滿了迫使的味道，但無可奈何啊，他轉眼看向宣傳部部長姚萌，「姚部長，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姚萌思考了一下，突然堅定的道︰「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實事求是，及早向上級匯報，欺上瞞下不應該是我們黨員干部的行為。」此話一出，眾人愣了。
焦天宇臉色一變，姚萌這話不是給自己添堵嗎，她咋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相比彭起華來說，姚萌這個宣傳部長是個有頭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事會對盧原帶來重大影響。他抬頭，視線落在姚萌的臉上，目光犀利，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打到原因，為什麼呢？
假如上報，那會怎樣？自己這個盧原市委書記肯定是要負責任的，相關市領導、楓林縣黨政主要負責同志，都將面臨怎樣的責任追究？而整個盧原市將會成為焦點熱點、負面典型。
姚萌搞什麼鬼？焦天宇真的搞不懂！
一直沒說話的市委副書記左東升突然道︰「姚部長說得不錯，我也認為黨員干部應該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向上級匯報和檢討礦難事件，爭取寬大處理。」
風向突然轉變，變得讓焦天宇看不清方向，關鍵是他搞不清楚姚萌的態度，這才是最要命的。他搞不清楚姚萌的態度，曾子祥卻隱約明白，姚萌理解錯了自己的意圖，以為自己會拿這事跟焦天宇較勁，擺明立場。曾子祥的本意也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先上報，他擺出的這個姿態是為了在焦天宇身上獲取更多的利益而已。如實上報了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影響，但是對整個盧原市的聲譽影響頗大，那是犧牲盧原的大局利益，他可不願意這樣。
焦天宇見勢不對，淡然的道︰「這件事情既然存在著分歧，那就拿到市委常委會上討論吧！」他利用市委書記的特權，將此事壓下，「下面說說礦產資源整合的事，盧原市的經濟發展必須依靠礦產資源的開采和冶煉，如果不經過研究論證，貿然出台整頓礦產資源的文件，盧原市經濟快速發展的局面必會受到極大影響。前幾天市政府出台了大力整治小煤礦的文件，這與當前盧原市的經濟發展政策相違背……」
整合與整治一字之差，卻大相徑庭。整治，重在治理，規範市場秩序；而整合，則是將不合規的東西，通過處理變為合規的東西，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就是違法建築一定，拆除就是治理，如果是通過罰款後辦理合法的產權證書，那就是整合了，由不合法變為合法了。
曾子祥听著直皺眉，焦天宇作為市委書記，不可能不清楚國家要求整治小煤礦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會給盧原市安全穩定造成什麼影響，這麼直白的否定市政府下發的通知，哪像個市委書記？
「焦書記，市政府下發的通知，是關于大力整頓盧原市小煤礦的文件，這些小煤礦的存在破壞了盧原市礦產資源的開采秩序，同時對社會穩定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曾子祥語重心長的分析，「盧原市境內存在大量優質礦脈，但由于無序開產，不但浪費嚴重，破壞了當地環境，也使得國有資產流失嚴重，在這種情況下整治小煤礦是勢在必行。」
曾子祥的分析，焦天宇也清楚，不過他不願意這麼做，因為︰一是整治需要資金投入，這事費力不討好，體現不出政績。二是整治就會引發利益群體之爭，這個時刻他不想惹麻煩。三是這個事是曾子祥提出來的，堅決不支持。
「市委不知情，這樣的文件下發是否合適？」焦天宇這是公開指責。
曾子祥看向焦天宇，「盧原市政府有獨立的行政權，市委主要是把握大體方針方面，具體的行政事務，市委不應該多做干涉，否則給我黨民主集中制基本議事原則帶來巨大的影響，不利于盧原市黨政建設。」
相互都不客氣了，曾子祥後面那句話已經說得很嚴重了，可以說是公開批評焦天宇的工作作風，干預政府工作。市長在眾人面前公開遣責市委書記的工作，就好像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塊石頭，泛起一陣陣的漣漪，四周擴散。大家心里的震驚可想而知，更何況現在曾子祥還只是個代市長，這樣的指責別說是控制欲極強的焦天宇難以接受，就是一般的市領導也不會爽快，焦天宇的臉色陰沉如水，難看之極，他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認為保持政府的行政權獨立非常必要，這也是我們黨的工作方針之一。」誰也想不到市委宣傳部長姚萌突然幫腔，這出乎焦天宇的意料，也出乎大伙的意料。
會場的氣氛沉寂了！一片靜！靜的可以听到針掉到地上的聲音，許多人都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姚萌，大家心里都在想，今天的會議怕是難以善了了。
曾子祥的視線從姚萌身上滑開，落在市委副書記左東升身上，可惜他一直低著頭，眼楮盯著自己的筆記本，好像筆記本上有個美女將他的眼神吸引住了，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心思就更難猜測了。
直到焦天宇咳嗽一聲，準備說話的時候，左東升才微微抬起頭，他竟然向曾子祥笑了笑，這個笑意並不是很明顯，但足夠曾子祥看清楚了。不但曾子祥看清了，就連一旁的姚萌也看到了，姚萌看到曾子祥和左東升兩人無聲的招呼，心中一愕，真的很難讓她相信，一向清高的左東升竟然會和曾子祥打招呼，姚萌相信這個暗暗的招呼絕非隨意，肯定有特定含義。
姚萌突然覺得自己如果跟曾子祥保持密切的聯系，或許是明智的選擇。在這一剎那，姚萌的心里有異樣變化，這幾年跟著焦天宇，她明白焦天宇是怎樣的人，控制欲太強了，跟著他干事真是件辛苦的事情，這樣的狀況應該結束了。
焦天宇生硬的道︰「黨領導政府，黨管一切，這不容改變！保持必要的行政獨立權那是正確的，但是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政府必須按照黨制定的方針路線發展，如果偏離了這個方向，黨就有必要進行糾正！不能追求政府所謂的獨立行政權，就肆意踐踏黨制定的大政方針，這是極其嚴重的錯誤思想，我不希望盧原市的黨員領導干部犯這種錯誤。」
強詞奪理！
曾子祥冷笑，但他不便當面頂撞。
這時，一直充當看客的左東升說話了，「焦書記，我覺得有必要搞一場黨政領導干部思想再教育活動，加強理論學習，提高我們干部的理論學習。培訓班的人員可以在常委會上進行討論，您看怎麼樣？」他說的事與礦產資源整合毫不相干，不過卻迎合了焦天宇的話，同時這番話也比較符合左東升他自己的身份，主管黨群建設，對黨員干部進行思想教育，那是他的正事，誰也無法反駁。
就事論事，非常貼切！
換著是平時，焦天宇肯定不會同意左東升的這個建議，甚至他會懷疑左東升是不是想利用這樣的機會爭權？但今天的情形不一樣，這次會議上，焦天宇已經顯得狼狽不堪，而且眼看著要研究的事項在曾子祥和姚萌的聯合反對下擱淺了，他自然是想歇口氣，而且他剛才那番上綱上線的話說出來也很後悔，這容易被曾子祥抓住漏洞，因此左東升這番話說得正好讓他透口氣，哪會有推卻的道理。他故意嘆了口氣，「左書記說得好啊，現在我們確實需要加強黨員干部的思想教育了，我看這個計劃可行，左書記不妨下來認真做一個方案，一並在下次的常委會上議一議。」
無端的確定了這一事項，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表明這次專題會議失敗了。
左東升表面上在替焦天宇解圍，迎合焦天宇提出培訓班的事情，實則不然，曾子祥的臉上先是一愕，接著是恍然大悟，暗暗叫好，因為這樣一來，本次議題就只有暫停了，思想教育不成功，這個事項就沒法形成共識，是不是？
會議無果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