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32節第二百三十二章大度一回
副市長邵軍眼珠子忽閃幾下，心想壞了，一個才跟曾子祥幾個月的秘書就想搞個縣委書記來當，女敕了！就是老的，老子也不同意，他覺得應該站出來潑點冷水，挑一挑戰火，道︰「趙剛是不錯，不過資歷似乎淺了點，其他干部都盯著呢，失了公允，傷了南陽干部的心，怕不太好吧？」
曾子祥對他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道︰「邵市長的意見也算中肯，不過這不是表決，是征求意見。而且，大路縣都火燒眉毛了，我們是在選消防隊長，不是選撥人去黨校學習，看哪個資歷夠不夠？你如果覺得有更合適的人選，抓緊提出來大家研究。」
邵軍似乎覺得味道不對，急忙道︰「那我就舉薦一個吧…」
曾子祥一擺手，打斷他的話。道︰「你雖然是常委，舉薦副職倒可以，但要舉薦縣委書記，還不夠資格，舉薦倒是要講資歷的哦。」
邵軍鬧了個大紅臉，有些下不了台，只得無趣的裝啞了。
有了這個前戲，曾子祥開始點名了，對陸不平道︰「陸市長發表意見！」語氣明顯加重，震得陸不平心頭微微一顫，他無力的道︰「我……我沒意見。」
他說完臉色有些別扭，他的意見在心中呢，可嘴不听使喚，說了就收不回來了。
衛東眼看自己這邊只得了邵軍一張反對票，即便加上自己、宣傳部長王力、統戰部長包容定，甚至算上不確定的鄭劍那一票也僅5票，大勢已去，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何苦出洋相。
與其讓人小瞧，還不如裝一回大度，他打斷曾子祥的繼續發問，插話道︰「情況緊急，大家就不過多的耽誤時間了，我同意趙剛同志任大路縣委書記一職，建議今天就跟我到大路縣，牽頭組織處理後續事件。至任職考察、公示、任免文件等，按正常程序補上吧。」
能在對手面前大度一回，也夠人贊美一陣子了！衛東還是很滿意這樣的無力彌補，失了助手，贏了面子，總好過于什麼都讓人搶光。
不過，曾子祥不領情，他出乎意料地道︰「我不同意，趙剛確實歷練太少了。」他說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後掏出煙來，還故意將打火機高高拿起，「 」的打著了，點上煙，眯著眼噴了一團煙圈出來，一副堅決不同意的神情。
驚愕，呆愣，全爬上常委們的臉上。
沒有誰會相信，曾子祥不同意提撥自己的秘書，衛東更是不信，難道這不是曾子祥的意思？或者是他心目中另有其人，那前面為何不加以阻止，亦或是因為自己同意了，他故意跟自己較勁、唱反調？今後會不會凡是自己同意的，他都不同意？
連正在作記錄的趙剛，也從巨大的興奮中驚醒過來，有些傻眼，領導否定了自己！為什麼呢？自己做得不好，還是另有隱情？
曾子祥見大家都大惑不解，他用手指輕輕彈了彈煙灰，淡淡地道︰「不過，大多數常委都同意，我這個反對也起不了作用。既然衛東市長那麼堅定的表態贊同，趙剛任職的舉薦責任表就由衛東市長簽吧，請胡部長下來落實，趙剛立即隨衛市長赴大路縣處理村民斗毆的善後工作。」
女乃女乃的，玩這一出！衛東听完這話，差點噴血，老子不得已同意，你還來個讓我舉薦，還得擔個舉薦風險！簽個責任書是小事，面子卻丟光了，這比真正的地痞流氓砸紅梅磚廠還讓人「窩火」。
他那飄忽的眼神連續閃了好幾回，但並沒當場發作。
好幾名常委清醒過來，咬著牙齒強忍，差點沒笑出聲來。特別是組織部長胡艷，他心中是又驚又笑，迅速將那份名單放進包里，趙剛也根本沒有報名，上面哪里找得到趙剛的名字。她剛才裝腔作勢還心虛不已，當她听到曾子祥最後讓她「下來落實」，她才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麼曾子祥在開會的時候，才臨時吩咐她在會上提出大路縣委書記人選？而且還公開給邵軍難堪？市委書記最後還不認帳式的表示不同意？她既為自己能臨時領悟領導意圖慶幸，更為曾子祥的精彩表演暗自叫絕︰陰、損、高！
曾子祥將手伸了出來，正待宣布散會，然後凱旋搬師回朝，自己的電話卻在桌子上跳動起來，引來眾人注目，甚至還小有嘈雜、竊竊私語，設置為震動也擾了人，估計他們又在猜想會有突然事件發生了。
這個自然，南陽沒事不正常！
一看號碼︰省委宣傳部長梁小軍，曾子祥趕緊作了個禁聲的手勢，接通道︰「領導好！有何指示。」
官場中的人，上級皆可稱領導，不容易暴露對方身份，作為秘書出身的曾子祥，深得此道精髓，當著這麼多常委的面，更不會輕易叫出領導的姓氏、官職。
原本裝出的笑容，在一陣「嗯，啊，是。」聲中，慢慢地凝集成了嚴肅，仿佛張雨聲的《大海》︰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曾子祥接完電話，將手機重重的擱到桌子上，目光深邃地看了看會議室的常委們，掏出一支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一言不發。他沒有宣布散會，大家只能呆在位置上不動，時間仿佛停滯一般。
「曾書記，是不是又有什麼麻煩事？」
衛東雖然被曾子祥擺了一道，心情糟糕透頂，但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作為市政府的一把手，不問說不過去，會給人留下「躲貓貓」的話柄。
曾子祥淡定下來，道︰「大路縣村民斗毆事件，已經有人透露出去，省里領導追問下來了，據說還有媒體想到南陽采訪呢，正在省委宣傳部轉悠，省里通知我與你到省城去一趟。」
一听有媒體記者…宣傳部長王力接話道︰「現在的記者真他MD像蒼蠅一樣，哪里最臭，他們就往哪里竄。」
不陰不陽的話，總是讓人反感，曾子祥瞅了他一眼，道︰「王部長，你這話我怎麼听不明白呢？你到底是想說記者是蒼蠅，還是想說南陽最臭？對了，跟媒體打交道，宣傳部長專業對口，到時候最好開個新聞發布會，別忘記加上你今天這句話。」
含沙射影，這個嗆白讓人不自在，王力臉色一青，顯然听出譏諷之意，但他無法頂嘴，這個節骨眼上可不是斗氣的時候，只好低頭訕笑，先忍！
曾子祥轉頭對市委副書記冉金高道︰「冉書記，我與衛東市長即刻去趟省城，市委工作請你在家負責。」
然後看了看胡艷、郭為民，道︰「胡部長，你與郭秘書長立刻送趙剛去大路縣，由郭秘書長負責監督大路縣委、縣政府妥善處理好村民斗毆的善後工作，有情況及時報告。」
胡艷點頭，郭為民也答應道︰「是。」他在心中認真思索曾子祥的安排，估計是讓自己將紅梅磚廠經營上之事，一並在大路縣拉開調查帷幕，衛東從省城回來的時候，應該有一些情況匯報才對，不然就有負所托了。
在眾常委面前落下風，衛東顯然不甘心，在曾子祥安排之後，他對陸不平道︰「陸市長，市政府這邊由你負責，做好配合工作。」
「是，我們也立即派人前往大路縣協助處理。」陸不平答應道。
他安排完，扭頭對曾子祥道︰「曾書記，路上還得商量一些應對的事情，要不我坐你的車？」
這話倒不假，不然到了省城，市委書記與市長口徑不一致，非讓領導問黃不可，這事是衛東親自處理的，他必須小心才行，曾子祥同樣不想添亂，自然同意，道︰「好，邊走邊商議。」
作了這樣的安排，曾子祥揮手道︰「散會！」然後一馬當先，走出了常委會議室，眾人各懷心思，相繼離去。
趙剛去了馬武縣，曾子祥臨時沒有秘書，衛東也就不帶其他人了，兩人一起坐在車的後排。這次去省城，不僅要一起面對省領導的責罵，還有可能一起面對媒體記者的刨根問底，一路商量倒能暫時統一認識，市委書記與市長難得的一次拋開已見、共商對策。
一番商議之後，就是短暫的沉默，衛東的心莫名的加快跳動，不踏實！照說，南陽市是自己的地盤，曾子祥強龍難壓地頭蛇，沒理由擔驚受怕？即便出了幾件意外之事，也沒傷筋動骨，可他總有些心神不寧。隨著車輛的震動前行，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衛市長，南陽的宣傳輿論控制不好，市里就被動啊！」曾子祥主動打破沉悶，臉色平靜的說道。
話音飄入衛東耳朵里，他心頭不由一凜，這話听著別有味道啊，接口道︰「網絡輿情控制，屬于技術性的活兒，我不是太懂，但宣傳部長王力這次確實表現不夠好。」
「哦，要是大記者們真來南陽，我擔心紅梅磚廠的事，也免不了被炒上一次了。」
「很可能！」
衛東心中開始忐忑，看來曾子祥模過自己的底，知道紅梅磚廠的內幕，可是微側頭一看，又見曾子祥閉著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沒有在意，隨口那麼嚷嚷罷了。
曾子祥的話再次響起，道︰「大路縣的事件，會被炒到什麼程度？又會炒成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他有些像自言自語。
「這個……很難預料。」
曾子祥倏然睜開眼來，看了一眼衛東，微笑道︰「有人想沖著我來，可惜他們的算盤打錯了，我來南陽才幾個月，下面9個縣我還一個都沒動呢，估計要讓別有用心者們失望了！」
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