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185節第一百八十五章洞察深入
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雲開見月明！
下午一半天，趙剛接了很多電話，數量幾乎是前幾個月的總和，不過大都是熟悉的多，有交情的少，遇到今天心情好，基本上都不厭其煩地虛與委蛇了一番。
快下班的時候，又有電話打了進來，他拿過手機一看，是他老婆王美麗打來的電話，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平常兩口子很少打過電話，他晚上早回晚回都不要緊，王美麗也不過問，更不會問她回不回去吃飯，他在家要麼吃個飯，要麼看看電視就睡書房，倆人不吵架就算阿米托佛了！
他按下接听鍵，有意拖長了點音調，道︰「有事嗎？」
王美麗道︰「我听說新來的曾書記讓你給他當秘書，是真的嗎？」
「你听誰說的？」
「我們公司吳總說的。」
趙剛淡淡地道︰「我不想跟你說工作上的事，好了，再見。」他掛了電話，咬了咬嘴唇，他真想吼一句︰王美麗，以前我回家，你提都不許我提工作上的事，那是因為我沒有受到領導重視，落魄了，一無所成，你看不起我，故意冷落折磨我，現在風向變了，你少他媽主動來跟我提工作上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調成了振動，開始坐下來整理需要送進書記辦公室的文件和報紙。
剛將這幾天積壓的報紙按順序碼好，曾子祥就拉開門出來了，朝趙剛的辦公室走了進來，趙剛趕忙站起來，叫了一聲︰「書記。」
曾子祥點了點頭，道︰「搬上來啦？」
「嗯，是郭秘書長安排的。」趙剛回答道。
曾子祥看了一眼他正在整理的那些文件，道︰「有沒有需要處理的急件？」
「這些都不急，我一會兒放到您辦公室里去。」
「那走吧，下班。」曾子祥說完抬腳向門外走去，趙剛稍微停滯了一下，趕緊抱起桌子上的報紙，關門跟了出去，陪著書記走了樓梯。
曾子祥沒有阻止趙剛跟著，剛讓他做自己的秘書，還是讓他多在身邊走走，相互多一些了解非常必要。他一邊走，一邊東拉西問，感覺這個趙剛不僅思維活躍，條理清楚，而且口才也蠻不錯的。于是問道︰「小趙平時怎麼過的？」
趙剛沒有立即作答，他在想，平時應該是指上班八小時之外的時間，自己沒怎麼過啊？呆在家里看看電視、上上網，有時無聊還寫點小說之類的打發時光，可不能這樣跟書記回答呀！
「前段時間，我正在想怎麼學釣魚、打牌呢？」
「哦，為什麼想學這個？」曾子祥毫不在意地道。
趙剛猶豫了一下，有些感慨的道︰「因為辦公室會這些活的同事們都提撥出去了，再不學就只有等退休了。不過，我今天又不想學這些了。」
「臨時變卦？」
「書記，不是我臨時變卦，是您來了，讓我初衷不改。」趙剛真誠的說道，他很感激曾子祥的知遇提攜之恩。
曾子祥偏頭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但卻搖頭道︰「與時俱進固然必要，但重要的是保持本色。人變不變，完全取決于自己，誰也改變不了誰。」
趙剛感激的點頭，他為自己改變慢這一拍，暗自慶幸！
曾子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小趙，你在黨風廉政建設會講話稿上似乎還有話沒說完，是吧？」
趙剛一呆，自己確實還有想法，那是無法體現到講話稿上去的話，他看得那麼認真？洞察得那麼深？書記怎麼連這個也能看出來？他是又驚又服氣。趕緊回答道︰「您的講話稿是代表市委指出問題，提出要求，強調落實，有些方面牽扯較多、矛盾問題尖銳，可以做但不可以講出來。」
曾子祥點頭，這小子想得不錯，確實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講出來，有些事也只能悄悄地去做，打槍的不要，打草驚蛇效果就不好了。他道︰「小趙，我想到基層走一走，看一看，你明天就拿一個方案給我，具體怎麼做你先代我想想。第一，去哪里？第二，做什麼？第三，怎麼做？第四，估計會發生什麼矛盾問題？第五，我將面臨什麼境地。」
趙剛在腦中飛快的記憶下來，道︰「好的。」
「還有保密方面，這事只能你知我知，還有鐵鋒知道，其他人先不要告訴，最好能找一輛不引人注意的車。」他知道南陽一號車太惹眼，走到哪里都會有人認出來，而且車上還有GPS這個跟蹤器，坐一號車去，自己的行蹤一點也不隱密。
「嘿嘿，書記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考慮用用私家車。」趙剛胸有成竹地道。
「那就用私家車，費用可以報帳。」曾子祥擔心自己不先發話，秘書自己會貼錢，那就有悖可持續發展理念了。
「好的。」
已經走進食堂了，趙剛將報紙放到餐桌旁邊的櫃子上，囑托小秦一會兒幫忙送進書記房間，這才辭別曾書記，回了家。
曾子祥一邊吃飯一邊在想，南陽的情況比當初長豐還復雜，林風任書記的時候，市長和絕大多數常委都與書記是一條線，這從任的人、辦的事可以看出來，這樣一個爛班子，按道理說只要書記進去了，其他人也應該跟著進去才合理，可省委紀沒有任何其他動靜啊。他也電話中請示過蘭青天這個問題，但沒有得到答復，只是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現在他能想到的是，省上不想一鍋端，抹了書記市長和一干常委，那也就更大程度的牽扯出了下面的縣委書記縣長等人，一個市和下面縣里的頭頭腦腦要是全進去了，那南陽還不翻了天啊！自己上任市委書記，一方面需要領會省里的意圖，得慢慢的從下往上，抽絲剝繭，一層一層摘除蛀蟲，保持面上大局的穩定；另一方面還要在這種環境下積極推進工作，讓老百姓們看到希望，支持改革、支持反腐敗工作，團結全市人民謀劃發展大計。兩都兼顧，實在很難，可再難也得做下去，還得做好才行。
吃完了飯，曾子祥上樓去了房間，打開電視看完了新聞聯播，隨手翻看身邊的雜志，才想起趙剛送來的報紙還在食堂，正待起身下去取，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就傳了過來。
曾子祥打開門一看，是秦瑤抱著報紙站在門口，他伸手剛要去接，卻見秦瑤一閃身，直接將報紙拿到沙發邊，整齊的擺了下來，並將南陽日報放在上面，道︰「曾書記，怎麼這幾天南陽的報紙上沒有看到你光輝的形象啊？」
「呵呵，是嗎？前幾天不是頭版報道過嗎？」曾子祥笑道。
「那是你上任的時候，以前的林風天天都要上頭版的。」
「哦，你還天天看報紙？」
「那當然，關心南陽大事呢。」
「呵呵，以前天天上南陽日報頭版的書記現在還上了省報頭版呢，網絡上的點擊率也高，我可不敢跟他比。」曾子祥再次的笑了，這種落後應該高興。
秦瑤突然問道︰「曾書記，你的事上過網絡嗎？」
曾子祥一愣，然後坦然的道︰「上過，還上過央視的新聞呢？」
「真的啊？是不是感覺特爽？」
曾子祥沒好氣的道︰「在網上被人一報料，當時就停了我市長的職，如果是你會不會覺得特爽？」
秦瑤伸了一下舌頭，道歉︰「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曾子祥擺了擺手，道︰「謝謝你送報紙上來，以後這種事提醒我一下，我自己帶上來就可以了。」這算是委婉地逐客令，他不想讓一個女服務員呆在自己房間太久，那很不方便。
秦瑤聰明著呢，豈有听不懂的道理，她往門口走了幾步，又猶豫地回頭道︰「曾書記，你是我見到的最大的官了，但我感覺你沒有一點官架子，待人很親切，應該是個好官，比我們那里的鄉長好多了。」
喲，她呆著不想立即離開，原來是想趁機告鄉長呢！
曾子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鄉長哪點不好了？」
「哼，听說他腐敗著呢！」
「听誰說的？」
「我們鄉上的群眾都這麼說，他還‘那個’過鄉里的好多大姑娘小媳婦呢！」
「那個？…」曾子祥一時沒太留意，信口就問了出來，突然覺得多此一問，趕緊住口。道︰「你是哪個縣，什麼鄉的？鄉長叫什麼？」
秦瑤本來也在為曾子祥問「那個」有些羞澀，一听這話，放松了表情，回答道︰「我是南陽市最貧困的大路縣朝陽鄉的，鄉長叫董則武。」
「哦，惡人自會有惡報。」曾子祥說完就翻開當天的報紙看了起來，秦瑤這才出去，關上門下樓了。
早上，趙剛將昨晚整理的方案推敲了一遍，確認無誤，才放進包里，又打電話叫自己的哥們將車開過來，拿了車鑰匙，去加滿了油，自己開著車去了曾子祥的住地。
他到的時候，曾子祥正跟鐵鋒在食堂吃早餐，見趙剛停車走了進來，招呼道︰「小趙，吃早飯沒有？過來一起吃。」
趙剛這才想起自己還真沒吃早餐呢，不過都習慣了，他可不好意思跟書記一起吃早飯，搖了搖頭道︰「書記您吃，我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