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九十章 皇後人選

作者 ︰ 弱視的豬

兀自對著江水出神的山陰沒有听到他取笑的話。

之前,她一心想著快些與山遐會面,然這時,她突然心中一松,沉靜下來了。

也罷。

江南,橫豎山遐與綠珠已前往,山父也已答應動身。她這只駝鳥,便慢慢獨自前往吧。

突然多出孫江的未婚妻這一重身份,多出奉命成親這一任務後,她的歸心,再沒有先前那麼急切渴望了。

便由著她且行且樂,再過一段獨身的日子吧。

主意打定,她吐出一口長氣,望向一邊的劉曜︰「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江南,我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了。」

听她這般回話,劉曜大喜。他不客氣地攬上山陰的肩,笑眯眯道︰「終于想通了?不去嫁什麼勞什子的人,打算與我雙宿一起飛了?」

山陰揮掉他的手,這人的嘴巴若是能管住一些,不知要可愛多少。

她指指身前奔騰的漳河水,道︰「水路走不通,我得想辦法走陸路了。」

她孤身一人,沒有護衛沒有馬車,如何能安全到達江南?

劉曜有點病懨懨道︰「那人是誰?你便這麼急著想早日嫁與他。」

「不急,」山陰接道,「以我的腳程,回到江南也已是兩個月之後的事了。」

她看向劉曜︰「你我不如就此分手吧!借我一輛馬車,一個有拳腳功夫的馭夫,他日必定加倍奉還。」

又要和他提分手?!

劉曜氣得轉身就走。

她一個姑子,便不能有點姑子的樣子嗎?他這麼英明神武的郎君站在她面前,她就不知道裝一下柔弱,說幾句動听的話?

真是鬼迷了心竅,他怎麼就看上這樣的姑子了。

山陰見他莫名其妙又要發癲,忙幾步跟上道︰「你不會這麼吝嗇吧。你若不借也無妨的,我自有方法弄到馬車。」

借借借!借個頭!

劉曜猛得轉身道︰「我把我這個人借給你,你要不要?」

山陰剎車不及險些撞到他胸口,不由也怒了︰「劉曜!你什麼意思!」

不想和你多說的意思。劉曜朝她翻了個白眼,跳上馬車︰「上來!」

幾乎是她剛剛坐上,他便揮起馬鞭一甩,大喝道︰「走--」

馬車橫沖直撞往著大路上飛馳時,候于一邊的護衛們已經識相地趕緊跟上。他們習慣性地護在馬車的兩側,齊齊沖進了鄴城之內。

卻說他們這一隊人馬剛走不久,碼頭上,很快又熱鬧起來。方才冷冷清清的河道,變魔術般出現了一撥又一撥的貨運船只。

這些船只,因收到河道受阻的消息已在江面上困了一日之久。眼下可以通行了,紛紛停船靠岸忙活起來。

其中一只,匆忙地將船身往碼頭上一靠之後,一位青衣郎君走上甲板四處張望起來。

此人正是山遐。

他與山陰約好于漳河處會面,如今正在尋找山陰的蹤跡。

碼頭上一位護衛,看到山遐的身影,忙主動走上前去,問道︰「郎君可是在候一位叫山陰的姑子?」

山遐忙道︰「正是。」

護衛朝他有禮地一拱手︰「小人正是奉了女郎的命令,于此處相候。女郎言,她尚有事在身,不便前來。請郎君先行一步。她自有法子趕去江南。」

這護衛,面生得很,不是山陰身邊的人。山遐疑道︰「你是誰?我怎地從未見過?」

護衛道︰「郎君多心了。女郎身邊的人不熟漳河位置,故遣了我來。她此次前往江南便是議親的,是也不是?」

這倒是的。山遐點點頭︰「可有其他物證?」

護衛搖搖頭︰「女郎只這樣吩咐,小人哪敢問她要物件?只說郎君從洛陽來,要與她一道回江南去。」

這話,很像山陰的口氣。

山遐遂不疑有他,他對著護衛囑咐道︰「告訴女郎,行事小心些,早些回來。」

護衛忙答應了。

于是,這艘大船在停靠了些許時候,補充了一些物資,又重新掉轉船頭朝著漳河上游駛去了。

眼看著大船于眼前消失,護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他一邊快速回轉身,朝著劉曜遠去的方向追趕,一邊在心中暗罵道,他娘的,幸虧山家姑子被郎君帶走了。否則,鐵定被識破。

他的腳程很快,沒過多久,便已經按著劉曜的指示回到了隊伍中。

情況有些詭異,往日里無肉不歡無酒不歡的一幫人,此時正聚于酒樓下方興致勃勃,壓著喉嚨低喊著︰「快點!快點!下注了!」他走上前去,驚奇道︰「又有好彩頭了?」

只見劉曜的近身護衛阿律,飛快地拉過他走到一邊,問道︰「按郎君的意思,事情都辦妥了?」

見他點點頭,他沖著一大幫人喝道︰「行了行了!趕緊下好注,我找借口去樓上瞅上一眼,看是郎君跟著山家姑子走還是山家姑子跟著郎君走!」

這話一出,焦急難耐的眾人紛紛催促道︰「快去,快去!」

原來此時的劉曜與山陰正在酒樓之上。

阿律生得虎背熊腰,幾個大步,已上了二樓。他輕聲來到酒樓的雅間處,側著耳朵傾听了一會兒。

見里面隱隱約約听不清話,索性從小二處撈了一壺酒道︰「我送進去。」

房門被推,剛好听了個十全十。

只听劉曜道︰「這一趟,我非去不可。我若不去,豈不是將你拱手相讓?讓山家老頭子比較比較,我與那個孫江,到底誰更上道些。」

他的蠻不講理,令得山陰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放。直到今日,她終于知道什麼叫雞和鴨的對話。

理理身上的裳服,她索性站起身來︰「劉曜,我很謝謝你救了我。他**若有事,我必會相報。先就此別過吧。」

她要走了?唯恐怒火波及到自己,阿律忙將酒往榻上一放,心虛地解釋道︰「我怕酒水不夠,特送了來。」

他朝著氣呼呼的劉曜看了一眼,道︰「女郎,我家郎君的意思,是不曾見過江南的景致,想跟著女郎一起看看。你不帶上他啊?」

復道︰「郎君,女郎面子薄,你再這樣羞她,小心她真生氣了。」

他朝著劉曜使了個心知肚明的眼色。

劉曜嘴巴一撇,哼了一聲︰「便是你家老頭子當真看上了我,我也要考慮考慮。像你這麼男人的姑子,還以為我真想要啊!」

他從榻上也站起身來︰「我忙得很,只能送上一小段。余下的,你自己走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去了。

于是,山陰的歸途中,一下子多出了十幾號人。

護衛們按著劉曜的吩咐將她護于馬車中,啟程了。

馬車熟悉地于鄴城中穿梭之時,山陰時不時地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雖是下午時分,仍可看到不少人于酒樓前進進出出。她上次入鄴時,便是在酒樓前遇見了王曠的。不知怎地,因著上次沒有說上幾句話,她心中總感遺憾。若是這次還能踫巧遇到,她定要與他好好敘一敘。

可惜一路走過了好幾家酒樓,看過了好幾扇門窗大開的雅間,卻是沒能再次看到王曠了。

大奇不在,否則令他去上回尋過的竹林再探上一探也是好的……

正尋思間,馬車前方卻是出現了大批圍觀的鄴城百姓。此時此刻,他們正努力擠在那一方告示牆旁,爭先恐後地看著什麼。

劉曜打發了一人去查看,很快知道了原委。

他把馬鞭一扔,掀開車簾,兀自鑽進後,對著山陰大呼小叫道︰「阿陰,你可知前方出了何事?」

見山陰搖搖頭,他神秘道︰「皇上又要封後了。這位皇後,你也認得的。」

趙王給司馬衷納後了?心中咯 一下,她屏住氣息道︰「是獻容?」

「正是羊氏獻容。」劉曜奇道,「你知道?」

她如何能不知?她都險些一道成了司馬衷的後宮之妃的。

她雖逃過一劫,可憐獻容……

不由又低聲問了一句︰「婚期定在何時?」

「就在五日之後。」劉曜看著她突然挫敗的臉,支著下巴不解道,「難道你心中寂寂,也想嫁皇帝?」

「不是。」山陰搖頭,低低道,「只是為獻容感到可悲罷了……」

嫁入皇宮,一生被囚也就算了,對方還是個老得可以當自己父親,無能至極的白痴皇帝,一個妙齡女子的青春,如同葬入黃土,再不可見一絲鮮活與色彩。

「可悲?」劉曜嘲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國母之位,多少姑子想都想不到。阿陰莫要以己度人。」

是的。莫要以己度人。

她自己的事情尚且沒能處理好,在這里為別人傷春悲秋個什麼勁兒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逃不開的,躲不掉的,唯有迎上去。

她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看著眼前專心地譏諷她的劉曜道︰「劉曜,你娶妻了嗎?」

突然悶頭而來的一句問話,讓劉曜先是一愣,繼而精神一振。

「沒有。」他響亮地回答。

「妾室呢?依你的個性,應該有許多美妾吧?你對她們,真心付出的有幾個呢?」

這個問題又高深又莫測,劉曜一時拿不定她想問什麼了。rs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白衣隱最新章節 | 白衣隱全文閱讀 | 白衣隱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