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四十四章 謀反之罪

作者 ︰ 弱視的豬

(123456789)(123456789)她拿起盤中醉棗又是往著太子嘴里一塞,在令得太子機械般地吞咽下去後,她冷笑道︰「果然不出皇後所料。123456789123456789若非我等這般行事,你焉能吃下這醉棗?」

憐憫地看了太子一眼,她快速從盤中又拿了幾顆醉棗強行塞進。看看差不多了,她走到內殿中一扇側牆,輕輕一敲。

忽地一聲,牆上石板分開,露出一個小小的內室來。她雙掌輕擊兩下,立刻出來兩名侍衛扛起太子進了內室。

石板門復又合上,恢復了原樣。

「潘侍郎,可以開始了。」內室中,陳舞走至候于一旁的潘岳身邊,恭敬地說道。

潘岳點點頭。他一個眼色,侍衛立刻上前將太子架到桌案旁。

早已備好的桌案上,紙張已鋪平,墨已研好。陳舞上前,抓起太子的手握住筆桿,半哄半誘道︰「太子,動筆吧!」

司馬遹的頭仍是暈暈沉沉的,在潘岳的幫助下,他總算撐起了身子勉強握起筆。醉眼朦朧中,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歪七扭八地照著潘岳所寫的內容依樣畫葫蘆抄起來。

如蟲蟻爬行的混亂的字跡中,他突然筆力一重--

只听砰地一聲巨響,太子頭一歪,靠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此時內室之中極為安靜,眾人皆屏息凝神,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的動作,突然發出的這一下聲響,直驚得旁側幾人嚇出一身冷汗。尤其幾名侍衛,心中發虛,急急後退了幾步。

潘岳抬眼,冷冷掃過一動不動的太子,他伸出手猛力一扣太子的脖頸--太子仍沒有動靜。看來是真的迷醉了。

輕輕扯出太子寫到一半的字樣,他思忖了一下,飛快地拿起筆。小心翼翼地模仿太子的筆跡將下半段填補進去。急急折好塞進懷中,他走到開關處傾听了一會兒,道︰「事不宜遲,我先回皇後處稟報。123456789123456789你等幾人看好太子,便將他扔到床榻上去吧。」

陳舞忙打開暗門,看著潘岳一路疾行出殿,方讓侍衛架起太子往床榻處去了。

這一夜,似乎很長很長,又似乎很短很短。

天色微亮之時,太子終于在一陣頭痛欲裂中睜開了厚重的雙目。

他隨意一掃。便發現自己正臥于床榻之上。昨夜,陳舞等幾個婢女前去尋找父皇,後來呢?他怎麼睡著了?

忽地一驚。他出聲道︰「父皇呢?」

本來守在殿外正有一下沒一下打著瞌睡的宮人听到了,急急跑進來道︰「太子醒了?太子放心,昨夜奴與那幾個小婢已將皇上扶回寢殿了。皇上現下已上早朝去了。」

太子松了口氣,他掀開被褥下了榻,奇道︰「孤怎麼睡這兒了?」昨夜。他明明坐在桌案旁等著陳舞的,怎麼竟沉沉睡過去了?可仔細回想,只隱隱約約覺得喝了杯茶,復吃了顆醉棗,之後的事情,意是一絲印象也無。他甩甩頭。示意宮人令殿外的婢女進來更衣梳洗。

這時,忽聞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聲有規律的敲門聲後。殿門被推開,一身官服,面無表情的潘岳走了進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面色不悅的太子一眼,慢條斯理道︰「快快給太子更衣,皇上有請!」

這態度。極倨傲,極放肆。一下小小的黃門侍郎膽敢直闖太子的寢殿不說。還若無其事地安排起太子的行事。說到何處都是一條以下犯上的忤逆之罪。

然眼前這人,對著賈謐的馬車也會行跪拜之禮的潘侍郎,居然吩咐完了之後就這麼泰然地看著太子。甚至他的嘴角,還浮出那麼一絲欠揍的笑意。

他是向誰借了這天大的膽子?

太子輕笑一聲,雍容無比地張開雙臂。123456789123456789

任由婢女給他換上新的裳服,任由婢女手腳伶俐地為他系上腰帶,便那麼輕輕地瞟了他一眼,太子笑道︰「潘大人興致果然與人不同。前者听聞潘大人每見賈侍郎馬車遠去,必望塵而拜。今日方知潘大人還有早起窺視別人更衣的癖好。‘二十四友’各有所長,令人佩服。」

饒是太子此時束冠不正,衣裳不整,饒是太子此刻睡眼惺忪,面色泛青,可這身上散發出的凜然威勢,這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風,卻是令得潘岳頓時一愣。

若不是他素知太子一向以玩樂為重,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楮,懷疑眼前的太子是否真如傳聞中所說,是個不願被人扶起的「阿斗」了。因此,他在狼狽地後退一步後,又惡毒無比地嘲諷道︰「言重了。太子貴人多忘事。怕是記不起昨夜做了什麼事了吧?」

不客氣地將太子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他大手一揮冷笑道︰「請吧太子!到了朝堂之上,再向各位大臣辯駁吧!」

正是早朝的時間。卻說此時的式乾殿上,莊重肅穆迥于平常。

兩排大臣齊齊跪坐,斂袖置膝,瞠目結舌,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是一種真正的被驚嚇到的安靜。連自己的呼吸之聲都可清清楚楚听到的沉寂。

這種安靜至極的死寂中,大司空張華率先起身拱手道︰「皇上,國之儲君豈可輕言打殺廢立?太子雖少不更事,然深得先帝之心。老臣愚昧,敢問皇上為何要治太子死罪?」

為何一上朝便宣布治太子死罪?

他這話,問出了所有大臣的心聲。問出了所有大臣的困惑。

在他的質問中,司馬衷習慣性地扭頭看向賈後的眼色。今晨他睡得舒服之時,被賈後一把拖起。賈後只說太子罪大惡極,令他即刻宣布廢立事宜,至于為什麼,他如何得知?因而他嘟了嘟嘴巴,剛想說「我怎麼知道」,卻在接收到賈後威脅性的目光時,忍住了。

只听賈後冷笑一聲道︰「張司空一心為國家社稷著想,令人佩服。然太子犯下何罪你可知道?」她手一揮,旁邊的宮人立刻將昨夜司馬遹親筆書寫的字樣呈到張司空面前。

「張司空看看這上面的內容吧。」

張華伸手接過。他攤開信紙,只掃過一眼,便是面色大變。越看,他的臉色已是越青。

群臣看著他時青時黑的臉,不由個個低頭輕聲討論起來。

賈後道︰「司空一人看過恐不足信,眾臣也看看吧。」

很快,這張字樣在各位王公大臣之中輪流傳閱。饒是大臣們猜得一二分這上面的內容恐是不善,也仍是被嚇了一跳。

原來紙張上,正龍飛鳳舞地寫著︰「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當手了之。中宮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當手了之。並與謝妃共要刻期兩發,勿疑猶豫,以致後患。茹毛飲血三辰之下,皇天許地當掃除患害。立道文為王,蔣氏為內主。願成,當以三牲祠北君。」

謝妃,是太子的生母謝才人。他說,皇上、皇後,你們快點自動退位吧。你們若不自動退,我便進宮廢掉你們。然後我當皇帝,令蔣美人當皇後。

這是什麼?這是勿庸置疑的謀反之罪呀!當朝太子,竟然敢寫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若論起刑罰,這實是殺頭的大罪呀!

在眾臣的或震驚,或不解的面面相覷中,賈後得意洋洋地看了滿殿的王公一眼,反問道︰「諸卿說說,這罪證,難道不足以稱之為謀反?難道不足以定下太子死罪?」

滿殿默然。

賈後見無一人回話,轉向司馬衷道︰「皇上,太子不孝,要殺了你我二人啊!」

司馬衷雖是個傻子,攸關自家性命之事卻極為條理分明。當下,他大喝一聲,生氣地說道︰「太子敢寫這樣的話,我要下令賜他死。」

正在這時,裴頠進言道︰「皇上,這封紙書上的內容固然大逆不道。可何人能證明它是太子所寫?還是喚來太子,問清情況才是。」

話音剛落,殿門口,宮人尖著嗓子請示道︰「回稟皇上,黃門侍郎潘岳潘大人帶太子前來了。宣還是不宣?」

「來得好!」賈後點點頭,「裴尚書不是想向太子問話嗎?宣!」

「太子覲見--」尖細的嗓音中,一身絳服,神情磊落的太子舉步走了進來。

他對著皇上、皇後恭敬地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後。」

久久沒有聲音。就在太子欲再次請安之時,賈後冷冷的聲音至頭頂傳來了︰「父皇?母後?」

她嗤笑一聲,罵道︰「逆子!你做出這種事來,還有臉稱呼我二人為父皇,母後?」

她將手中文書朝著太子臉上狠狠一甩︰「你有何話說?」

太子狐疑地拾起飄落在腳側的紙一看,頓時大驚。他急速將文書一放,雙膝前行幾步︰「兒臣冤枉!兒臣不曾寫過這些話!兒臣對父皇母後的忠心,日月可鑒!」

他的話頓然提醒了張華。張華眯起眼楮,復又仔細端詳紙上的字跡,喜道︰「皇後,這上面的字與太子字跡確有幾分相似,然用筆力道,仍有區別,定然是有心人刻意模仿所致!」

他的眼光何其犀利,一眼便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因而話音剛落,一旁的潘岳目光閃了閃。他微微往後一退,將自己隱于了大殿的角落。

賈後見狀,吩咐宮人道︰「喚陳舞來。讓她說說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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