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三十一章 預言與勸告

作者 ︰ 弱視的豬

(123456789)(123456789)這自高自大的態度,貶了他二人為俗世之人,難不成自己是方外高人?且听听他如何說來。123456789123456789

周郎對上衛玠那一副風光霽月般的模樣,鄭重相囑道︰「情之一字,實是不必太過執著,世間恩情也罷,真情也罷,不過過眼雲煙,人生苦短,何必拘于這些束縛?」

言下之意,還是規勸。

這一次,衛玠誠懇地點頭,恭敬地答道︰「一朝功成,必定身退。功名利祿,並非衛某所好。」

周郎搖搖頭,他勸他斷情,他卻以此婉拒,是鐵定不改初衷了。

也罷也罷。

他轉而看向山陰。對上她一雙秋水含波明媚多情的鳳眼,他驚呼道︰「女郎長了一雙好眼。」

這一雙眼楮,黑如點漆,微挑而上,眸光神而不露,實是鳳儀天生。他看著二人眸中不言而喻的深情,大嘆道︰「可惜遭禍的也是這一雙鳳眼。坎坷!坎坷!」

再看下去令人糟心,他頭一回,索性閉了目︰「不看了不看了,言盡于此。你二人好自為之。」

他這起了頭,卻不告知尾的舉動,令得山陰大為掃興。她自穿越以來,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唯恐擾亂生存法則,到現在的肆意灑月兌,不拘不懼實是經歷了很長一段心路。她能看得透別人的路,卻無法預知自己的前途。如今忽逢一位世外高人,且如願地被眼前之人吊起了胃口,勾動了心緒,他卻在節骨眼上停下不說了。這故弄玄虛之態真真令人惱火。

偏對這樣一個人還發不得脾氣,生不了氣。

周郎逮著二人說了這麼一通不著邊際的話,自認為已是泄露了如許天機了。當下一拍腦袋,從小屋中走出,邊走邊嘆︰「一時興起。一時興起!這毛病得改,一定得改!」

也不管他二人正坐于榻上,一路就走遠了。123456789123456789

留下衛玠與山陰在榻間四目觀看,相對無言。衛玠拉了山陰起身,道︰「周郎一向如此。我們自便就好。」

山陰點頭。她倒不是因著周郎的無禮與隨意,思忖了許久,她忽然抬頭道︰「听周郎之意,你我前路似是不容樂觀。」

「阿陰何出此言?」

她瞅著衛玠俊美至極的面容,哂道︰「勸你斷情絕愛,與他一起做那逍遙之仙。豈非是一種暗示?」

卻听頭頂傳來一聲低笑,衛玠大手一伸,憐愛將她拉入懷中︰「阿陰心懼了?」

他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摩娑著她的發際。溫聲輕語道︰「這世間有卿卿在,衛玠如何狠下心來獨自一人去做那逍遙仙?倒是卿卿,明知前路凶險仍是跟著衛玠,這番深情叫衛玠如何相報?」

他的指尖輕撫過她眸光異常明亮的雙眼,嘆道︰「真想快快娶了卿卿來。從此恢復女裝,不再這般出入。」

他果然還是受到了周郎這番言語的影響。山陰埋首在他肩窩,輕道︰「恢復女裝固然安全,然卻少了一分助力,非常時期,只能非常對待。面相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行事時多留心便是了。」

卻是她反過來安慰他了。抱在一起的兩人忽然心領神會地一笑,不再去理睬什麼預言與勸告。相偕拉了手。一同邁出小屋,順著原路一道走回。

沒過多久,大門已在幾步之遙。方才突地不見人影的周郎此時卻在門邊的小亭處橫臥著,見了他二人言笑晏晏地走出,禁不住起了身問道︰「怎地不多坐一會兒?」

他一個主人管自己跑開了。這會兒還好意思令客人多待會兒?

山陰只覺眼前這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123456789若非知他本性如此,她定要以為此人有意譏諷了。123456789橫豎他對衛玠不薄。因此她上前一步,有禮地相詢道︰「恕山陰冒昧。不知周郎飲不飲酒?」

雖然很多隱士對酒皆有不同程度的痴迷,然有些,仍是禁酒的,因而她有此一問。

顯然,她高估了周某人的定力,因為此人一听說有酒,當即雙目大亮道︰「飲,飲!你帶了珍釀?」

他話語中的急切與渴望令得山陰頓時尷尬地後退一步,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此番不知周郎愛好,不曾攜帶。回去以後,我便令人送來。」

「好說。好說。」周郎搓著手掌笑道,「想不到你這女娃還挺通人情。」他毫不避嫌地湊近一步在山陰耳邊輕道,「送好些的來。我的嘴刁。另外,多送幾壇,我好送與季老也嘗嘗。」

看著他殷勤吩咐的模樣,山陰忍不住憋了笑意道︰「這個自然。」

二人與他辭別走出院門,仍見他與山陰做了個「切不可忘記」的手勢。山陰笑著回了,與衛玠一道坐上馬車。

車中,衛玠忍了笑意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你這酒一旦入了周郎的口,怕是一個無底洞,再難有停歇的時候。」

原來他早已知道此人性情。她也學著他往車壁上一倚,奇道︰「既知他好酒,何不以此為餌?行事時豈不方便些?」

卻見衛玠哈哈一笑︰「阿陰太小看周郎了。此人好酒,卻不是誰人的酒都願喝的。今日若非事畢,他再渴酒,也會硬生生忍下。」

這麼說來,她這酒能入得了他的口,還算榮幸之至了?

她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如今已為太子求得季老一諾,此事算是圓滿了。只是不知此刻,太子府中如何了。」

衛玠接道︰「太子在宮中暫時無礙,你我幾人只需按令行事便可。不必過于憂慮。」

他的胸有成竹令得她心頭一松︰「恩,此番回去,你我各自行事吧。王公處,我便不與你同去了。」

衛玠點點頭,疾馳的馬車中,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忽道︰「金谷園的會客之日近了吧?」

石崇訂的時間是本月十六,今日已是十四︰「就在後日了。」

「不如到時一同前往?」她提議道。

衛玠輕笑一聲︰「只怕不行,我尚未接到石崇的請帖。」

衛玠沒有?山陰詫異,不過轉瞬,她明白了。此次石崇的聚會本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衛玠是太子身邊的倚柱,又好清談。以他在場的影響力,只怕會將談論的方向于不知不覺中導向有利太子的一方,這種偷雞不把蝕把米的事情,石崇自然不會樂意干。

好在太子府中,接到請帖的還有孫江。屆時她可以與孫江同去。何況此次進金谷園,她還有另一樁事要辦。因此她點點頭,不再談論。

馬車行至山府側門,山陰眼尖地看到另一輛早已備好的馬車。正是奉了她的命令于此等候的大奇二奇。

大奇二奇見了衛玠的車駕,忙幾步上前行禮道︰「郎君。」

看著山陰從車上輕巧跳下,鑽入備好的馬車,衛玠對著二人點頭道︰「好好護著。」

二人應了,回到車上,執起馬鞭一記甩下,馬車已跑出老遠。

「郎君,去哪兒?」煙塵中,大奇執了馬鞭回身問道。

車簾倏得掀開,山陰隱帶不悅的臉伸了出來。

「行跟蹤之事的是你二人,怎麼反倒問起我來?」

嚇得二奇忙解釋道︰「小郎誤會。那廝今日在馬場看馬,等他出來尚有一些時候,是去馬場附近等,還是去他常往的那家酒樓等?」

馬場?她想起那日劉琨對馬匹的熱衷,敢情這廝圍堵至馬場去了?

他越痴迷,這事越有把握。因而她言簡意賅地說道︰「先去酒樓。正好你家郎君我肚子也餓了。二奇去馬場附近守著,有什麼變動立刻回報。」

「是。」

大奇一聲中氣十足的答應,馬車飛快地朝著前方駛去。

進了酒樓,要了幾樣酒菜,她邊吃邊坐在靠窗處留意下方客人的往來。

這家酒樓位于城郊附近,離馬場也近,生意相當火爆。她略吃了一點,便發現酒樓各處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客人。看看日頭,應是差不多了。正想著,酒樓門口,二奇大步而來,抬頭朝著她使了個眼色。

來了?

果然,二奇剛進門不久,不遠處,一輛馬車緊隨而至。車簾掀開,一位身穿華服的少年郎君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人,光看這副打扮,還真有那麼一股溫雅的儒生之氣。

他大步邁入酒樓,在掌櫃處輕聲說了句,便朝著二樓山陰所在處走來。

听那腳步聲,又快又急,似是暴躁中帶著惱怒。看來又是拿熱臉貼冷,吃了越石的閉門羹了。

她心中一樂,不動聲色地持了酒盅飲了一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上二樓了。

她佯作無意朝著樓梯處一瞥,當下,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身華服,錦衣打扮的孫會,也不知在哪里摔了個跟頭,眼眶處青紫一片不說,便連嘴角都裂開了一道口子,這張臉,便如上了一層紅中帶紫,粉中帶青的顏料,五彩繽紛得緊。

他怒氣沖沖地走上樓,尋了一個空座坐下,大聲喝道︰「上酒菜。」

只是話剛一出口,嘴角開裂處又被扯開了,疼得他呲牙咧嘴,使勁抽了抽。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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