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七十一章 女史箴

作者 ︰ 弱視的豬

第二日,前往太子的議事殿,她如實匯報了這幾日所得。

「你是說,王衍直至宴席結束才出賈府?」

「是。」山陰點頭,「不止王公,前日來東宮道賀的朝中大臣,很多也是賈謐的座上賓。」

她將一份名單遞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

「王公對孤,有棄之之意啊!」太子苦笑了一聲,嘆道。

當日宴會上,王衍的敷衍之意顯而意見。匆匆到席,又即刻離席,只留郭氏在此應付。相較他對賈謐憚度,兩個女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下立分。

棄當朝太子而就一個散騎常侍,可想而知太子有多不招人待見。

山陰了然地看了一眼皺眉但子︰「王家,又不止一個王衍。臣竊以為,王衍族弟王導為人機敏,眼光獨到,或能爭取一二。」

「王導?」太子沉吟了一下,「孤听說他性情謙和溫厚,有膽有識,他若肯和孤並肩,倒是一個不錯的助力。」

看到太子心中已有一番計較,山陰心中一動,又道︰「太子與成都王交情如何?」

這幾日,成都王一直呆在太子府。單憑猜測,這位成都王應該與太子有些淵源。

「尚可。」

尚可的意思就是很不錯了?八王之亂中,司馬穎的名頭也是響當當的。要保住太子,擠掉賈後,這趟水弄得越混越好。

「太子,閑來無事時,不妨與成都王訴訴苦吧。這天下,終歸不能讓它姓了賈。」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太子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中透著贊許︰「山舍人以為,這樣的動靜會不會太大?」

「大點好。」山陰笑著回道,「不弄點動靜出來,怎麼讓人家自亂陣腳?」

她的話音剛落,殿門推開,一個白色身影緩步而來。

他笑著瞟了山陰一眼︰「何事自亂陣腳?」

正是剛回太子府的衛玠。

一看到他,太子喜上眉梢︰「事情如何?」

「回太子,一切順利。大司空的《女史箴》不日便可上奏朝廷。裴中書本性淡泊,他不願過問皇家私事。」

不願過問,便是想保持中立了。少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這對太子來說,確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當下,他滿意地點點頭︰「有你二人辦事,孤省心了不少。」

「衛洗馬,」他將剛才山陰滇議一說,「王導處,你看何人去比較合適?」

「臣親自跑一趟吧。」

王導好清談,衛玠的清談也是出了名的,由他出馬,勝算更大。

三人商議已定,衛玠偕同山陰一起出了議事殿。

二人皆有事務有身,也沒有多說,只一人一車各自去了。

卻說大司空張華所作的《女史箴》,在次日一大早便被呈了上去。

女史,指宮廷婦女,而箴,則隱隱帶有規勸之意。張華的這篇《女史箴》言辭切切,規勸賈後端正言行,以作表率,他向來為賈後所倚,為江山社稷不遺余力,因而此箴一送至賈後手中,賈後不由一陣頭皮發麻。

她看著這奏折上的話,老臉青一陣白一陣,直是有點掛不住了。

只匆匆命人傳話給張華,自己領受了。

需知賈後雖荒婬無恥,但在政見上卻頗有識人之能。她能為白痴皇帝司馬衷撐起這西山,多是依靠朝中這批元老肱骨。其中大司空張華就是一個。

張華以此隱喻她敗壞道德,,此言不可謂不重。

因此她心中雖然不滿,終忌憚于張華,不甘不願地受了。

此事一傳出,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如果說上次鬧得沸沸揚揚的「小吏事件」只是將賈後蛋色浮于表面,那麼張華的《女史箴》則令得賈後罪名完全坐實,公諸于眾。

即使賈謐在得知此事後,立刻命「二十四友」秘密做一些天下太平,朝野安定的文章大肆宣揚為賈後挽回聲譽,仍是無濟于事。

賈南風和賈氏一族的聲望一下子跌至谷底。

皇宮中,有些焦躁不安的賈後對著走來走去的賈謐斥道︰「平日里讓你養著這一幫文人,怎麼到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姑母。」賈謐停了腳步,「事出突然,急于在一時正名,反而欲蓋彌彰。」

他眼楮突地一亮︰「佷兒倒是有個好主意。張華這輿論一造,平白便宜了太子。不如拉太子下水,讓姑母消消氣?」

這話確實是說到賈後心坎兒里了。

隨著太子年歲的增長,她愈發感覺自己這地位坐不穩了。

眼下她的狼狽只會襯托出太子的高潔與正統,太子勢力一強,她懷胎十月的戲還真是白唱了。

她看看自己的肚子,沉吟起來。如今就動太子,朝中那幫老家伙一定會說國不可一日無儲君。太子雖羽翼漸長,終究還在她的掌控之中。不如等到生下孩子,名正言順地廢了他!

因此她壓下了心中的,搖搖頭︰「再候一候。」

賈謐一急︰「那此事如何收場?」

「這場還能由著我們收?」賈後冷笑一聲,「太子尚不能動。這多年以來,太子的子嗣卻是可以動的。你就不能動動其他腦筋?朝野上下只要發生點別的事,就不會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

她這番通透至極的話,賈謐要是還領悟不了其中意思,就不至于混到今日了。

「那王公那兒?」他遲疑了一下,說出心中疑慮。

「王衍本就不是尋常人。你做事時留點面子,說得過去就行了。他若真的動怒,」賈後頓了頓,「將阿代送過去賠禮吧。」

說到這兒,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你去找清河商量商量。」

「是。佷兒知道了。」

賈謐一退,賈後挺著個大肚子往床榻上一靠,渾身沒勁。她招來婢女︰「去,叫程太醫來。」

她整日里與一些美少年廝磨已成了習慣,張華的折子一上,害她好幾日清湯寡面,夜夜一個人熬著。這日子過得真叫一個苦。她模模火燒火燎的月復部,心道,得叫程據來解解饞了。他是太醫,最起碼能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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