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六十九章 孫江的心病

作者 ︰ 弱視的豬

山陰嘆了口氣,喚了殿外站著的宮人,拉著江統下去休息。

看著江統顛三倒四地說話,步履不穩地往前沖,她終于明白此人不敢輕易飲酒的原因了--實是酒量與酒品都太不上道了啊。

江統一走,耳根子頓時清淨了不少。

她听著殿內喧囂,任由清風拂過耳際,閉目遐思。

恍惚間,有一陣腳步聲輕輕靠近了。

她等著對方出聲或是自覺走開,誰知,好半晌,仍只有若有若無的淺淺呼吸聲。

她蹙眉,半睜著眼楮瞟向這煞風景的人。

一身海藍清澈如水,今日的賈代淡掃娥眉,一改往日的妖嬈。

「山舍人。」她立在山陰面前,目光透過樹葉看向大殿深處。

「賈美人。」山陰淡淡回了禮,身體一倚,又欲閉目。

「舍人不介意的話,請至亭中一敘吧。」奈何眼前這位佳人鐵了心要擾她清靜。

她只得隨步跟上。

阿碧亦步亦趨,搶在二人入亭前將榻幾備好,又仔細沖了茶。

她手腳麻利,又擅長察顏觀色,見賈代似有什麼話要與山陰說,識趣地退下,在一邊守候著。《》

山陰不知賈代打的什麼主意,只靜靜等她開口。

果然,賈代幽幽看了她一眼,便有些無力地開口︰「山舍人此時看我,心中必是有些不屑吧?」

山陰詫異地抬頭。

賈美人又道︰「我一味與太子妃爭寵,眼下,太子妃月復中懷有麟兒……太子,已好幾日不曾往我住處來了……」

這東宮的家長里短,她倒是輕輕松松地與自己扯起來了。山陰心中更加詫異,暗道,你一個小小的美人,即使比太子妃先懷了孩子,難道還真想借著賈家的名頭翻了天?

她不動聲色地听她繼續嘮叨。

「我自詡能俘獲太子的心……太子不來的這幾日,我一個人呆在宮里想了很多……便這麼守著又有什麼不好……只是這側殿這般冷清……」

她斷斷續續地說到這里,山陰已听出些眉目來了。

她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知賈美人想讓山陰幫什麼忙?」

賈代飄飄忽忽的視線終于從遠處的大殿處拉回來了。

她看著山陰︰「太子妃有了身孕,太子一時半月怕是抽不出身來了。《》宮中冷寂,我想向山舍人要樣東西打發時間。」

「什麼東西?」

「《春江花月夜》的曲譜。」

這曲譜,太子妃也想要,倒不是她不舍得給,只是懶散慣了,見太子妃不曾索取,便擱著沒理。這會兒賈美人也開了口,她藏著掖著就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山陰沒有猶豫︰「自然可以。賈美人舞姿超凡,若能為這曲編出一段舞,定能錦上添花。」

賈代臉上終于有了幾分喜色︰「多謝山舍人。到時賈代定以舞作為答謝。」

二人定了取曲譜的時間。此時殿中宴會已近尾聲,陸陸續續的,賓客已經出來了。

山陰撩開車簾,看著一輛輛馬車從宮門緩緩駛出。前方,大奇回過頭來詢問︰「小郎,去何處?」

是呀。此時回府,尚早了些。今日宴席之上,似是不曾看見孫江。

連著好幾日不見他的身影,不知他近日在干什麼。尋思至此,她吩咐道︰「去一趟孫府吧。」

馬車在孫府前停下了。

孫江的府第,她來的次數實是不多。孫江喜靜,府中便沒有那麼多侍婢。一路走來都是靜悄悄的。管家引她來至孫江起臥的院落︰「昨日里,我家郎君突染風寒,此刻正在昏睡。小郎不如先坐一坐吧。」

「也好。」她點點頭,「你去忙吧,我坐一會兒再走。」

管家令得侍婢們好生招待,便下去了。

院落中頓時寂然無聲。只有她一人坐于這榻上看著陽光慢慢西斜。

不知過了多久,內室中隱隱傳來一聲聲咳嗽。候在邊上的婢女趕緊掀了羅帳來看,卻見孫江仍是睡得穩穩的,只面色上泛出不一樣的潮紅。

山陰走進內室,用手一探,額頭發燙,嘴唇干裂,應是感冒發燒了。

她輕聲問婢女︰「請人來看過沒有?有沒有開藥?」

「一早就看過的,這藥已經煎好了,只待郎君醒來便可喝了。」

「大夫怎麼說?」

「昨夜里郎君在院落中獨坐了一宿,大夫說是寒氣入侵體內。歇幾日沒有大礙。」

「你去把藥端來,我喚醒他。讓他喝了再睡。」

婢女忙應了聲「是」,小心翼翼端了一碗藥汁進來。

藥汁溫溫的,正好入口。

她坐在床榻上,輕輕拍拍孫江的臉︰「子荊!子荊!起來喝藥了!」

半晌沒有回應。

她又喚了兩聲,這才見孫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

他似是有些驚異,又有些不敢置信,伸手揉揉眼楮,再定楮細看︰「阿陰?」

山陰扶著他坐起,又怕他著涼,拉了被子直蓋到胸口。

「藥呢?拿來。」

接過藥碗,她舀起一勺,送到孫江嘴邊︰「先喝藥,熱度才會下去。」

孫江動動嘴唇,他覆上山陰的手︰「這種事,讓婢女來做。」聲音竟是沙啞得厲害。

山陰不理會,只將藥往他嘴里一送︰「喝完了再說話。」

孫江只好一勺一勺地喝了。一碗藥汁見底,喉嚨總算不那麼干渴,他虛弱地往後一靠︰「阿陰什麼時候來的?」

山陰取了帕子拭干他嘴邊的藥汁︰「剛到,見你睡著,沒進來。」

靠了一會兒,孫江掙扎著起來,他朝著婢女吩咐道︰「給我換裳。」

山陰忙止了他︰「不用了。我坐坐就走。你躺著就行。」

她伸手模模孫江的額頭,還是很燙,中藥見效慢,一時半刻溫度不會下去。她想了想,對婢女說道︰「去弄一盆冷水,兩塊巾布。」

她將巾布擰干了鋪在孫江額上︰「有沒有舒服點?」

這是她小時候發熱時媽媽常用的一招物理降溫,雖然沒有什麼奇效,但腦袋不至于那麼暈了。

孫江任由她擺弄,只微微點頭。平日里那麼斯文的一個人,如今病懨懨地頂著塊巾布,看起來又可憐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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