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五十一章 左思的邀請

作者 ︰ 弱視的豬

一路寂寂無言。

直到回到山府。

轉眼幾日又過去了。山陰在府中靜臥養傷,傷勢倒是復原得很快。她原想不驚動家中長者,哪料這一瘸一拐的姿勢硬是出賣了她。

家中之人連番來探過之後,得知已無大礙,勸她多作休息便離去了。

這一日,山遐奉了山父之命前來查看。因著她的隱瞞,山父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帶孫江也不能幸免。山遐將帶來的補品交于婢女,坐在她身旁陪著她聊了幾句。

眼看冰雪將融,春日將至,江上貨運又開始多起來了。他坐了一會兒拉了會兒家常,便起身匆匆走了。

一時,院落中又只剩下山陰一人。

這幾日,不管是衛玠處還是劉容處,都向她傳遞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消息︰賈後有孕。

眾所周知,賈後自入宮後只育有河東、清河二位公主。如今傳出她身懷龍胎的消息,宮中勢必又將面臨新一輪的洗牌。太子……她想起司馬遹的處境,不由打了個冷戰。

晉朝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像一只的猛獸,也許正在悄無聲息地向他們慢慢逼近。

又休息了幾日,腿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這一日,陽光大好。她坐在院落中,忽然有了上街一游的興致。

命人將馬車駛向街道,今日洛陽城內人流往來不絕,煞是熱鬧。行了一陣,她令大奇將車往路旁一靠,掀開車簾兀自看起這絡繹不絕的行人來。

大奇二奇看她目光專注,奇道︰「郎君在看什麼?」

「不看什麼,」山陰淡道︰「等人而已。」

等人?在這大街之上?大奇二奇同時納悶道。可他們的郎君既說了這話,應該不假。只好一聲不吭地坐著一起等。

又過了一會兒,山陰將車簾一放︰「走吧!駛得快些!」

啊?!

大奇二奇對視一眼,不是說了等人嗎?他們將馬車一駕,車子向前沖去。

直沖出兩三條馬路,車子的速度才慢下來。

掀開車簾看著後頭追得起勁的一輛馬車,她笑道︰「看,不是來了!」

果然,不過片刻,身後一輛朱紅色馬車慌慌張張地停了下來。車簾打開,一位相貌奇丑的郎君跳了下來。他兩三步小跑跑到山陰車前,在車廂外作揖道︰「慚愧慚愧!左某平生第一次行暗地跟蹤之事便被識破。汗顏汗顏!」

山陰掀了車簾細看,確是那日有過一面之緣的左思。想起劉容留下的近日來左思逢人便打听自己下落的消息,她臉一板,故意冷道︰「行此之事,令人不恥。郎君確實該慚愧。」

左思聞言,更加窘迫。他本不善言,又被人逮個正著。當下言語吶吶,手腳不知往何處放好。

若不是知道他是《三都賦》的作者,山陰實在無法想象此人會是那個文思泉涌的大文豪。因著心中仍有一分敬意,她主動問道︰「你跟蹤我,卻是為了何事?」

左思正愁如何將話引入正題,見她開口,欣喜若狂,忙拱手道︰「左某有一位好友,近日剛回洛陽城。听說洛陽城中新出了一首絕曲,心中傾慕,特想請郎君赴宴一奏。」

「既是赴宴,為何不遞請帖?反偷偷模模跟蹤?」

左思有苦不能言,前兩日的請帖遞出,皆被回拒。他出此下策,實是情非得以。

山陰听說此事,掉頭看向大奇二奇。

大奇二奇回道︰「應有此事。郎主吩咐,小郎只需好好養傷,其他事情,一概無須過問。回了請帖也是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山陰點點頭︰「倒是我錯怪你了。等我傷好,再應約吧。」

听到她答應,左思欣喜地禮了又禮︰「那我就等郎君的好消息了。叨擾之處勿怪。」

左思一走,山陰令馬車掉轉車頭,直往太子府而去。

望著那一騎煙塵越來越遠,沿街一處酒樓上方,盯著他們好一會兒的大漢回頭請示︰「主公,還跟不跟了?」

「不跟了!不跟了!」立于一側的少年煩躁地接道,「不去看她了。」

「主公既然心中牽掛,何不趁機將調查清河公主一事如實相告?讓小姑子承了你的情,不是更好接近?」

「你懂個屁!」少年轉過身來,兩道白眉放肆一挑,「衛玠下手比我快,事兒都被他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巴巴跑過告訴她,豈不是平白給他長臉?討不到好的事,我才不干!」

瞧他氣呼呼的樣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擄了來,帶回管涔山。不是一了百了!」

「這倒是個妙招。」劉曜托著下巴嘿嘿一笑,「等這邊事一了,老子擄人去!」

卻說山陰一路直入太子府,沒有找到衛玠,反在花園中見到了太子。

此刻太子正孤身一人立于亭中,朝著遠處的竹林發呆。許久不見,那背影,似是更寂寥了。

這樣但子,讓人覺得有幾分陌生,有幾分遙遠。山陰腳步一頓,匆匆回身。

「山舍人!」一聲輕喚,是太子叫住了她。

「太子。」她趕緊幾步向前,叩首行禮。

「起吧。」太子的目光仍逗留在遠處,似有心又似隨意地問道,「你傷勢如何?」

「回太子。已大好了。」

「那就好。」太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突地話峰一轉,「你看這冬日,不知何時才會過去呀!」

國之儲君,令萬萬人羨慕仰視但子,竟用著如此傷感的語氣,傷春悲秋。山陰心中一酸︰「春日已然來臨,冬日再強悍,終有落敗的時候。太子不必過分憂傷。」

太子回過頭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舍人倒是個剔透的人。難怪衛洗馬如此喜愛了。」

「不敢。」山陰低眉順眼道。

「舍人覺得孤為人如何?」太子一句輕描淡寫,卻令她起了一身冷汗。伴儲君如伴虎,她頓了一頓,字斟句酌地回道︰「太子是真龍轉世,國之儲君,身份地位非同尋常。豈能由我等隨意評判?山陰不敢妄言。」

「原來,你也不願與孤說實話呀。」太子失望地轉身,「這些奉承之辭孤已听得太多了,實是心中都生厭了。」他說到這里,擺擺手,「不願說便下去吧。孤想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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