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十七章 美少年衛玠

作者 ︰ 弱視的豬

白衣少年看著她這一身勁裝,淡道︰「你怎麼還是來了公主府?」

山陰一听,眯起了雙眼。《》她地捕捉到,他用了「還是」兩個字。

為什麼是還是?當日情景與孫江所說的話一一浮現,她狐疑道︰「那日在船上,河東公主已發現了我?你名為賞月,實際是替公主探听虛實?」

雖為問話,語氣中已帶了幾分的肯定。

她這話一出,外面護衛憤憤不平地嗤笑了一聲,他冷著聲音回道︰「你這小郎!太不知好歹!我家郎君好意護送你一程,在你眼中,反倒成了公主的幫凶了?我家郎君何等樣人,連公主都要巴巴跑來討好的……」說到這里,他似是氣不過,揚起馬鞭狠狠抽了下馬,令得馬車唰得一下,腿程又快了好幾里。

山陰尷尬道︰「並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實是萍水相逢,不能不多想。」

「萍水相逢?」少年似笑非笑地取過榻幾上酒壺,斟了兩盅,「無妨。多見幾次,不就是舊識了?」

他撩開車簾,任由那洋洋灑灑的陽光透過車窗落進來。

無數起起浮浮的細塵中,他白玉般的面孔半側著,眉淺淺地蹙起,透著一股寧靜又舒緩的氣息。便那麼舉起酒樽回過頭來,他對著山陰露齒一笑︰「今日陽光大好,與我共游一番如何?」

這一次,山陰沒有等到護衛出聲相勸。她靠窗看向這集市處,也持起酒樽飲了一口︰「也好。」

馬車徐徐前進中,少年的笑意又深了幾許。

出乎山陰意料,這一次馬車駛近的地方竟是山家別院的後山。

穿過一片莽莽蒼蒼的山林,在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水前,馬車停下了。

二人跳下馬車,朝著湖水走去。

雪後的湖水清透如玉。站在湖邊看去,山頭還頂著一些白雪,幽幽的山谷中平添一分清冷和寧靜。站在這里,感受著蒼黑似鐵的群山,宛如新茶般清鮮的綠湖,似乎連呼吸也輕緩下來了。

如此美景,如此熟悉。

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他凌風而立,神情專注,在這副水墨畫中如同一株蘭草安靜美好。

山陰不禁止住了備榻的護衛︰「我與你家郎君就在此處走走。你幫我到離此不遠的山家別院傳個口信吧。」

在護衛探詢的目光中,白衣少年點了點頭。

得了山陰的囑咐,護衛大步離去了。

靜靜的山谷中,頓時只剩下山陰與白衣少年兩人。

「一起走走吧。」少年沿著湖水往前行,「此處景致如何?」

他的這番詢問引出山陰一陣清笑,她側過頭盯了少年一會兒,「此處原是我的地盤,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美景。」

如願地引起少年的好奇,她轉身鑽進一處茂密的綠叢中。

白衣少年沒有遲疑,緊步跟上。

行約一刻鐘,二人便听到了一陣又一陣如天籟般奇妙的空谷回聲,這聲音夾著一絲又一絲迷蒙的水汽漫向這山林深處。山陰雙眸一亮,「快到了。」

果然,又半刻鐘後,一道瀑布從雲天而降,飄飄灑灑地出現在二人面前。與氣勢的廬山瀑布不同,這是一道極溫柔極和順的瀑布。晶亮的水流從山頂直瀉,水速不緩不急,恍如天女散花,明快卻輕柔地簌簌而下。

萬丈青山中點綴的這一條白色玉帶一出現,二人的目光便凝住了。

山陰引著他一起坐到瀑布下方的大石頭上,看著水流穿過溪石一路逶迤而去,她伸出手接住一朵一朵的銀色水花,學著少年剛才的口氣問道︰「此處景致如何?」

一陣低笑聲中,少年如冰泉透澈清亮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有美相伴,自然是美。」

閉上眼楮,傾听著水流聲從耳邊淌過,他低聲道︰「在下衛玠,字叔寶。還不知小郎名字。」

衛玠!原來他就是衛玠!

「山陰。」她回道。

「山陰。」他輕喚了一聲,「如果趁此美景,你我喝一喝雪壓江南,吃一吃古董羹方是美事。」

一句話道盡山陰在洛陽城中的手筆,山陰微笑著回過頭來︰「這有何難?興起之時,驅馬前來便是了。」

說罷,她從石頭上跳下來,蹲在水潭邊尋了一方扁形石頭,這石頭被她握在手中飛將出去,竟擦著水面啪啪啪地飛去,水面上立即興起了一串長長的小水花。

這打水漂漂的技術還是當年她跟著同學學了好久才領會到要領的,多年不用,竟然還是這般嫻熟。她看著坐在石頭上溫文的少年︰「要不要試試?」

衛玠一時興起,從她手中接了石頭扔出去,誰知,撲通一聲,再也沒尋到蹤跡。

到底年少,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山陰撿了石頭親自教他,沒一會兒,二人打起水漂來已不分上下。

又呆了一會兒,天色將暗,二人循著原路慢慢走回。

湖水旁,護衛守著馬車早已守候多時。山陰的聲音透過彌漫的水汽傳來︰「此處不遠便是我家別院,兩番相救,山陰記下了。還是就此別過吧。」

衛玠上了馬車︰「還是我送你回山府吧。」

卻說此時的山陰院中,眾人也是方寸大亂。

據山遐和孫江的回憶,當日梅林中,確有不少貴族子弟賞花飲酒。然山陰不過一刻鐘便消失不見實是太過蹊蹺。府中護衛根據那日情形暗中查訪,加之孫江將河東公主出游與山陰湖上奏樂一事一並道出,眾人便推斷,十有**叫河東公主擄進府中了。

冬至節休日內,山簡已連番求見公主,欲一探口風,然公主府俱以公主出游推拒了。

眼看已是第三日了。眾人不由得心慌意亂起來。

尤其是山遐,他懊悔著,搓著手在房內轉來轉去,怎麼都坐不住。

正在此時,一名護衛腳步急促而來。他一入院中,便朝著山簡跪下,大喜過望道︰「稟主公,山家別院有人傳信,說小郎安然無恙,晚間便可回了。」

這話一出,山簡的眉頭一喜︰「當真?」

「張管事親自前來傳信,應不會有假。」

山遐、孫江也是口氣一松,二人顧不上禮儀,匆匆前往大門口等著了。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門前車來車往,人流攢動,哪有山陰的身影?

天色越攏,二人表情越凝重,狐疑。

孫江看著這拉下來奠幕,徐徐道︰「今夜再不回,你我便想策一探公主府吧。」

語氣中帶了前所的鄭重。

山遐點點頭。這門前燈籠相繼亮起,他這顆心都已焦成炭了。

在二人不死心的張望中,人流越來越少,天,全黑了。

「你去別院再看看,問問張管事傳話人是誰,將具體事宜問個究竟。」

護衛得了山遐的令,急急去了。

就在這時,一輛雪白的馬車從街頭疾馳而來。

通體雪白的駿馬配上漆得如同白雪的車廂,在這微沉的夜色中透出一股難言的雍容與尊貴。

孫江看了一眼,便覺得這車,恁地眼熟。

馬車在離山府五米處停下了。

車簾掀開,一位雪白裳服的郎君走了下來。他那華貴清冷的氣質,便如天上的皎月,給漆黑的街道染上了一層瑩白的光亮。

只見他將手一伸,對著車廂說道︰「下來吧。」車簾大開,另一位郎君牽著他的手跳下了馬車。

這郎君裝束華麗,鳳眼微挑,長發隨意地束成一條長長的辯子。二人比肩而站,竟有說不出的風流雅韻。孫江與山遐一看,立刻出聲喚道︰「阿陰--」

急急跑上前來,孫江扳過山陰的肩對著她橫看豎看了一陣,喉嚨有點發澀︰「你沒事吧?」

轉頭對著衛玠拱手一禮︰「多謝衛兄將她送回。」

「言重了。」衛玠朝著山陰略一點頭,「快進去吧。」

說罷,他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衛玠一走,三人相偕府門。

山遐與山陰向來兄妹情深,這會兒見了面,他拉著山陰的手,一路走,一邊哽道︰「阿陰一定受苦了吧?你快說說這幾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大哥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呢。」山陰面上取笑,口中卻寬慰道,「不過去公主府走了一遭,你看,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想起她從小到大的機智,從容,山遐倒真的松了口氣,他有心想問公主府中她有沒有被揭穿身份,又礙于孫江在旁,不好發問,只好點頭稱是。

幾人回到院落中,向山簡報了平安,山陰細細將這幾日的遭遇說了一番。又恐山遐自責,便略去了賈儀的事。

山遐到底還有一點不放心,「若是公主發現你,再使人來抓怎麼辦?」

山陰一聲嗤笑︰「她若敢明著來,何須暗擄?大哥放心吧。以後出門小心點,多帶護衛就是了。」

末了,又回頭向著山簡勸慰道︰「父親還不放心,就讓人送幾個美少年過去。公主平了氣,這事就揭過去了。」

當下按照山陰所說的話去辦。公主府果然收了人。

山簡一顆心終于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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