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有點事耽擱了……抱歉抱歉……很晚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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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偶爾有守夜或起夜的下人與其擦肩而過,卻好似無人之境。不過幾個呼吸間,奈兒便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大皇子楊凌天的書房。
屏住呼吸,側耳細听里面是否有人,等待之時,奈兒的思緒逐漸拉回三年前。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夜探大皇子府了,自從蘇一月滿月宴後,自己尋找著各種機會探過大皇子府。而那次,也是個初春,自己得了消息,凌天會去別莊小住。
機不可失,自己自然將凌天的書房探了個遍,卻如同往常一般,毫無收獲。
然而就在自己離開之際,卻看見凌天回府了,身旁跟著一名從頭到腳,被一身黑袍掩蓋的人。
那年,自己十歲,凌天十三。
那年,自己在凌天身邊陸陸續續發現了黑袍人的蹤影。
那年,自己曾想過不如罷了,倘若是凌天要取自己的性命……
那年,胞弟蘇一月開口說了第一個詞,喚了自己一聲「姐姐」。
那年,自己緊緊抱著一月大哭一場,輪回之中,或許一月只會出現這麼一次。
最初的憤怒,到失望,到傷心,到心灰意冷,到如今的心平如鏡,奈兒不想再去探究那份究竟有多少真心的愛。
復仇,自己定會拉著那九名黑袍人下地獄,即使共同享受那無盡的地獄之火。
如今唯一的期盼便能夠帶著娘和一月,好好的活下去。
唯一的奢望,不願再奢望。
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奈兒又仔細听了听動靜,確定無人,才進了書房。
清冷的月光從窗子灑了進來,外頭點點的花燈,好似月皎月爭輝的星星,整個書房里即使沒有點燈,也並不妨礙奈兒的探索。
書桌如從前每一次一般,干淨整齊,不過奈兒一向不去動的。細心的人一般都會在意自己的書桌。
徑直走向一排書架前,奈兒仔細打量著哪本書近期被取出過。
與往常一樣,書中偶爾夾雜的幾封信,若是拿出去,或許會驚起一層風浪,但對奈兒來說,毫無作用。
微微蹙眉,將書一一放好,奈兒環顧了一圈書房,盤算著是否冒險一次,翻看下書桌。
還是,就此罷手了。
想起之前侍衛的對話,奈兒決定還是冒險一次。
既然提早回來了,不在書房便不大可能再來了。
最重要的,還有三個月不到便是李氏三十歲的生辰了。那日之後,自己和蘇婉兒的親事便被提上了章程。之後的事一件接著一件,自己很可能無暇顧及左右。
像只矯健的黑豹,幾步立在書桌前。奈兒看了眼桌面,右手邊一疊墨寶,估模著是凌天平日之作。筆墨紙硯都擺放的整齊,抽屜里有什麼就算了,即使冒險也不值當冒著被發現追殺的風險。
一疊雪白的宣紙,奈兒伸手拿起最上面那張,抓起硯台,用指甲在硯台的邊緣刮了一點點墨塵,盡數倒在了紙上。輕輕用手捻了捻,淡淡的字跡便浮現了出來。
每一次看見凌天的字都有種訝異從心底涌出,那樣的他竟會有這樣端正不苟的字。
草草的看了兩眼,奈兒敏銳的發現一個字眼——「殺」!
多少次無功而返,奈兒迫切的想要尋找到什麼,當即氣息微喘,細細看去。
「元宵夜」「見機早退」「殺」能辨認的清的只有這三個詞,其他的大多是連不上意思的字。毛筆字實在太軟。
心中一橫,奈兒決定將紙帶回去再研究。
毫不遲疑,將紙拿起,奈兒正準備轉身離去之際,一只大手毫無防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後腰處堅硬的觸感,讓奈兒渾身緊繃。
緊緊抿住雙唇,奈兒一言不發,漸漸放松身體,卻暗中小心防備,眼神在書房掃蕩,想要尋找月兌身的機會。
也不知奈兒身後的人欲意如何,氣息微斂,竟也一言不發,只松開了捂住奈兒嘴巴的手,轉而勒住奈兒的頸脖,而那柄匕首始終死死抵住奈兒的後腰。
同樣固執的兩人,一同沉默著。
熟悉的氣息,漸漸從腦後傳至奈兒全身。再也無法放松緊繃的身體,微微打顫,喉頭干澀,奈兒沙啞著嗓子開口道,「你是誰?」
是誰?是我的凌天嗎?此時此刻,你便要殺我了嗎?
奈兒身後的人感覺到奈兒緊繃身體的異樣,幾乎同時出聲,「你是誰?」
是誰?我是你的妻!你說過會傾盡一生寵愛的妻!
回憶在心頭轉動,一切的片段都蒙上了血色。蓋頭被掀開一刻,死前最後一眼,一切都鮮紅似血。
曾以為自己在發現凌天與黑袍人往來便不會再奢望,曾以為自己大哭之後便心平如鏡。
原來心如死水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絲絲漣漪,片刻便將深埋在心底的奢望暴露了出來。
為何要離我如此之近?
為何要再用那獨特卻致命的氣味吸引著我?
就像那鮮紅美麗的罌粟花,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引人墮落、沉淪、永無天日……
兩句相同的問話同時出自兩個人的口,之後便再無人出聲。
不知僵持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呼吸,或許是一個時辰,楊凌天突然驚訝道,「你是女子?!」
細女敕的粉頸被大手掐住,奈兒幾不可見的點點頭,便算是回答了。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三更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楊凌天沉聲道,「幾年前開始,你便多次夜探,卻對軍機國事毫不關心,我從未听見過外面有我的密信傳出,你到底是要找什麼?」
奈兒身形一頓,原來自己早就被發現了嗎?
奈兒的不做聲,楊凌天不以為杵,繼續趁聲道,「書房內我特意放了銀票、古玩、瓷器,貴重的物品比比皆是,你都未動過,幾封要信你也只是看過並未取走。姑且不管你要找什麼,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蹤?次次都在我不在府中之時夜探。」
「一直以來你很謹慎,雖然近些年你夜探的頻率變多,可任何一次提早回來,我都未曾親手抓住過你。」
說著,楊凌天松開掐住奈兒頸脖的手,扳過奈兒的肩頭,隔著層黑布,與奈兒對視著。
「這一次,是什麼原因讓你明知我提早回府,仍舊鋌而走險?而你又為何拿走一張沒有用過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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