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蔣母只是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淡淡笑︰「算了你還是趕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今天真是耽誤你了」
蕭子矜沒有站起來停了停對蔣母說︰「阿姨我送您回去」
蔣母絲毫沒有起來意思輕輕搖搖頭︰「不用了我還想再呆會兒你走吧」
蕭子矜本想繼續陪蔣母坐一會可想到沈一婷讓他早點回家猶豫了一下才終于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看著依然坐沙發上蔣母心中有一絲不忍︰「阿姨您是個好媽媽真……萬一蔣忠誠出了什麼事您要是不嫌棄話我可以養您……」
蔣母慢慢將視線從昏暗角落里轉移過來看著一臉認真蕭子矜半晌才從嘴角慢慢漾起一絲笑容象一朵淡淡菊花沒有張揚卻多了幾分慈祥和善襯著白色衣領和梳一絲不亂頭發只是鬢角斑白掩飾不住歲月滄桑蕭子矜覺得很多年來很少有長輩再對他露出這樣笑容那種記憶中似乎只有已經過逝女乃女乃擁有過
一路開著車回家路上看著漸漸降臨夜幕華燈初上時分一切都顯得繁華和耀眼蕭子矜想了很多思緒隨著記憶翻飛從他看到蔣母提著空空菜筐蹣跚走來時候從第一次到蔣家當時蔣母說家里沒有茶葉幫他倒了一杯白開水時候從他把自己名片交給蔣母那時候……
他覺得一切就象萬花筒一樣看到蔣母花白鬢角和已經稍有彎曲背還有滄桑面容他感覺這些都讓他震撼……
把車停了下來點了支煙靜靜呆路邊思考著一分鐘兩分鐘……時間慢慢流逝直到第三根只抽到半支時候他慌忙掐滅了火光將煙仍進垃圾桶調轉車頭朝著剛才和蔣母見面茶館奔去
當他急匆匆趕到茶館時候才發現原來位置已經空了桌上杯碟也被收拾干淨他朝四下張望已經不見蔣母人連忙拉住旁邊服務員詢問︰「剛才坐那邊一位中年女士什麼時候走」
服務員怔了一下回答說︰「好象有十來分鐘了吧店里客人多我也沒意」
蕭子矜只是默然點了點頭心里莫名一陣慌亂也許自己剛才表達刺傷了她那樣一個母親早已經把青春年華和畢生精力都給了兒子兒子就是她用所有心血打造杰作兒子失敗就注定是她失敗她還能坦然面對將來生活嗎還能接受別人同情和關心嗎何況她同樣是一位病人……
蕭子矜愣原地長嘆了一口氣重坐回到車里打著方向盤再次調頭朝回家路上走剛出了茶館門前停車場繞到中心醫院門前大路上時才恍然發現前面堵了很多車行人也駐足圍觀車燈街燈人群警察……中心醫院還出動了擔架一輛貨車斜停馬路中間看來是發生了車禍……
他開著車順著旁邊小道想繞過時候腦中強烈電波讓他覺得渾身一顫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一種驅動力促使他停了車奔到前面車禍處理現場警車和救護車聲音交錯響起離老遠就听到肇事貨車司機跟記錄口供警察交涉連聲抱怨說︰「真是這位大嫂忽然沖到馬路上來……讓我剎車不及……是她自己往我車上撞你們相信我說都是實話……」
蕭子矜往前一步就覺得心里恐懼就增添一層渾身象被抽了筋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風度和得體都忘記了後幾步覺得腿也顫抖直到撥開人群看到貨車前面一灘血接著是護工抬著擔架上面蓋了一層白色布邊沿處露出了熟悉衣腳還有蔣母那個樸素布包上面斑斑點點滲滿了血而擦破了布包邊沿那方手絹包裹東西還被她緊緊攥手里……
蕭子矜覺得身體象被人死死定住了睜大眼楮看著這場面幾乎不敢相信鼻子里酸楚迅速翻滾席卷全身胳膊和額角青筋暴出︰「……阿姨……阿姨」
蕭子矜站搶救室門前看著醫生慢慢走出來額頭上滲滿了汗珠無奈朝他搖了搖頭他知道沒希望了可能從蔣母讓他走那時候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斷了自己後路
他慢慢走進搶救室看著白布掩蓋病床心里無比懊惱傷心握緊手掌直到骨節咯咯直響他想也許當時他先答應下來或者說承諾量幫忙即使後幫不成那起碼也給了蔣母希望至少讓她心里舒服一些也許她就不會這樣
他想起曾經讀研時候有一次食堂里看到了蔣忠誠和他母親大概是那回蔣忠誠忙著做一個課題隔了好些天也沒有回家于是蔣母炒了幾個菜還炖了湯送到學校里用老式飯盒裝著外面裹了一條干淨毛巾另外提了一個保溫桶當時蕭子矜離他們坐位置並不遠看到飯盒里菜還冒著熱氣白瓷碗里倒上粘稠湯粥蔣忠誠低頭大口大口吃飯蔣母就坐對面看著從眼角到嘴角顯露著慈祥和欣慰笑容不時交代著兒子什麼蔣忠誠邊吃邊贊同點頭
那時候蕭子矜忽然覺得自己餐盒里菜特別沒味道慢慢用筷子搗著盤里雞丁和米飯恍然間有一陣失落其實自己母親比蔣母漂亮比蔣母顯得年輕比蔣母出手闊綽從小到大自己和母親相處時間並不多她大多數時間都國外不過每次見到她她總會提前準備禮物並且會征求他意見去哪家餐館吃飯幫他購物和安排旅游地點等等可這麼多年來他幾乎沒見過母親親自下廚他猜想母親是厭惡油煙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可從那一天見到蔣忠誠母子以後他忽然希望有一天自己母親也能象這樣端上一盤熱氣騰騰菜來高興對他說︰「子矜來嘗嘗媽媽手藝」
不過他明白這個願望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實現不過從那時候起他有些羨慕蔣忠誠了直到後來他又發現這個幾乎只會埋頭讀書蔣書呆不只有一個關心愛護兒子好母親有一個對他相當好女朋友
那段時間蕭子矜曾經很迷茫挫敗尤其是喜歡上沈一婷以後原來對自己意氣風發認知忽然打破了他想不通為什麼一個條件比自己差了十萬八千里人竟然輕易得到了這麼多自己苦心追求也不曾獲得東西……他承認那段時間自己是嫉妒蔣忠誠于是時常找麻煩使絆子每次看到蔣書呆灰頭土臉不敢吭聲甚至有時候見到自己就躲開樣子他那挫傷自信心才總算平衡了些
他討厭蔣書呆偷偷到垃圾桶里收集易拉灌空殼討厭他為了得到獎學金總圖書館通宵教室里一學習就是一整夜討厭他爭取到助學金名額樣子就象一個領受扶貧款老農……
可現這個從來都被自己瞧不起蔣書呆竟然有個甘願為兒子犧牲母親……他站病床前緊咬牙關也抑制不住想哭沖動直到逼著自己仰起頭來鼻子里酸意蔓延連喉嚨也哽咽了
「……對不起阿姨」蕭子矜輕輕對掩蓋白布下蔣母說感覺自己聲音都顫抖轉過頭猛一拳頭打牆壁上強烈疼痛隨著骨頭震感擴散……
他听到走廊上有人急跑步履凌亂而急燥直到撞搶救室房門邊蕭子矜轉過身去看見蔣忠誠提著兩個旅行包喘著粗氣望著里面倚門邊仿佛整個身體無法承受這個世界重壓怔怔盯著病床上那眼神是蕭子矜從未見過空洞迷蒙一片混亂和空白交雜
「媽……」蔣忠誠扔掉手中旅行包撲到床前拽掉原本平鋪白布蔣母頭上已經纏滿了紗布青灰臉已經沒有一絲生氣表情卻安詳從容就象從前一樣蔣忠誠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盯著眼前人幾乎忘了哭可渾身僵硬和顫抖顯示著他這次真害怕絕望了……
蕭子矜趕忙轉過頭不忍心再看到這樣場面重重嘆了口氣抹了一把眼楮早已經濕濕一片
「……媽我買了您喜歡吃咸味桃酥……您吃一口吧……這一家桃酥下個月就不做了店主說要回家養老所以我一次買了許多……」
「還有火車票晚上十點……我們可以走了錢我都拿到了……媽您說您年輕時候就想到處跟我爸一起游游轉轉可惜後都破滅了但是媽我想幫您實現這個願望……真我想讓您知道沒有我爸了還有我來孝敬您……」
蕭子矜別著頭不敢看蔣忠誠手死死抓住門框覺得心里擰住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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