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 第56章因果善惡

作者 ︰ 凌均

另外一人是生是死,葵已不清楚,但有那金翹蟲附體,怎麼也得將陣法拖住一時半會,那人修早就力竭不支了,又怎會有力氣對付成百上千的飛劍,想來也活不長了。反而是這蕭景,非但沒有放松,直直朝著此地而來,倒像是料著自己逃過了一劫。

彼時劍陣大開,他是使出了金蟬月兌殼之術,但這好處,也只討著了五分。葵已萬萬沒想到,就在那幾步之遙的地方,竟藏著個傷門,前腳剛踏了進去,這烈火,冰雹,就接二連三的追了過來。他先前催動太一鼎爐放出陽明火,早就費去五分真氣,一身煉器的本事,在這橫沖直撞凶門里,倒也無大用處了。

葵已自己也清楚,這靈寂的修為得來容易,個中的水份自是參雜了不少,遇上金丹期的大能自是招架不住。但若敗在一毛頭小兒的手下,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這小子挑得也真是時候,葵已恨恨想到,他剛受了重傷,這人就緊接而來,欺他個措手不及,算不得什麼本事。

但到了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放過任何機會了,葵已深諳此理,也懂得激人短處,人一旦急起來,或多或少總會失些分寸,更別說這等初出茅廬的小修士了,得知自己斬殺了同門,還不得震成什麼樣子?

所以他緊盯著蕭景,只等著對方分出一絲半點的精神來,若是露出了破綻,必有他葵已逃出生天的時候。

但葵已這一看,心頭七上八下,卻是更厲害了,先前不清楚,這小子竟是個冷面冷心的,乍听這消息,竟是連眼皮也不眨,凌空抬手,一柄雪白的長劍就此凝在手中,劍鋒一轉,直直抵了過來,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正是喉管吸氣的地方。

「他現在何處?」

「就是未死,必然也命不久矣,你去尋著了也沒用。」見一計未成,葵已倒也冷靜,不急不緩道︰「說來也是可憐,那人臨死都覺得,與你氣同一心,要將我這個邪門歪道舀下呢……哎,看你這樣子,倒也不像真心實意的,想來是同門相爭久了,早生出齷蹉,他若死了,倒也省去了麻煩,看你這樣,是要去斬草除根的?」

葵已這話說得刁鑽,就是撿著最難听的,最為人不齒的心思說,他也是活了百來年的了,小洞天不比得大世界,有根骨的能歸入宗門,受長輩庇佑,再行入道。燕華的靈脈只長庚金,戊土兩氣,葵已原身屬水,想搶這為數不多的水性靈材,更是難上加難,他資質本就不高,卻是硬憑著十一二分的心眼走到了如今這步,所以看人識物必是極準的。

這姓蕭的少年初次歷練,過往啊,怕是連人血都沒踫過,大宗門的規矩多著呢,自然將這幫小輩護得好好的。這小鬼七分的神識投在那劍陣上,這剩下的三分,怎麼也得為他所亂才是。

「听他胡說八道!」也就這時,一人走了過來,他踩在那沙粒上,卻是一點響動都沒有。

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葵已口中,早該死了幾百回的張容復,他穿著內門弟子的青袍,腰上系著一個蟠龍佩,身上半絲塵埃也無,與在玄宗時相去不遠。

蕭景也是一喜,待他回頭,卻是瞪大了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張容復,過了好半會,才說︰「都是蕭景不查之錯,害得師兄……道損人消。」

張容復擺了擺手,顯然也不願提及此事,只道︰「是我疏忽著了這珊瑚的道,就憑你蕭景,取我性命非得要幾十年修行不可。」他說得是大大咧咧的,面上的蕭索卻是怎麼也擋不住。

蕭景看著,只覺心中就如空了一角似的,懸懸掛起,搖搖欲墜得厲害。他想解釋一二,諸如自己修行不足,誤讓那九陰之氣遍布劍陣,召來了一干的變數,有受那生死二氣所惑,缺了靈識,對那葵已的陰謀一無所知……這種種的愚行,最終害去了張容復的性命。

若是其他人,或許還會推讓幾下,將事情按在葵已頭上,自己也不做那個惡人,但蕭景畢竟是太年輕了,他這人天生不懂得回轉,那些推月兌的一概不提,只開口說︰「師兄若有什麼吩咐,盡管讓我去做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當全力以赴。」

張容復有些失笑,換做半日前,這小子說出這等話來,他非得好好討回前些日子一連所遭的劫難,讓蕭景嘗嘗為人所累的滋味。但如今魂魄之軀,倒是看淡了七八分,人都死了,他也沒必要和個後輩過不去,也當是攢些功德吧,省得到了陰朝地府,還因這等小事被記上一賬的。

這劍陣設得不差,確是循著葵已的氣息而去,只是張容復那會兒中了毒,還沒能理清個中究竟,就讓這緊追不舍的飛劍傷得七七八八了。也是他自己蠢笨,過了好一陣,才琢磨出那‘尸蟲’的效用,那小蟲早就潛進肉里,深有半寸,已不是輕易就能取出的了。張容復那時便是賭了一把,一劍下去,將右手臂切去了半數,蟲一經離身,那些飛劍自是退去了。可惜他還是棋差一著,傷勢過重,還未撐過兩息,就失了性命。

張容復可以不為難蕭景,但這珊瑚老怪,必是他眼中刺,肉中釘。

「師弟啊,」張容復舉步走來,眼楮,卻一直停在葵已身上,那神情,不像在看仇人,倒像是端詳著什麼靈器似的,冰冰冷冷的,直把葵已瞪得哆嗦了一下。「我與這老怪,也算打了不短的交道,這珊瑚渣子,心眼是多,但法器靈材的,可不比我玄宗星法殿的執事少。」

「你且借師兄一把劍。」張容復說,好在他築了基,魂魄一旦離體,也能帶著五成的真氣,苦經二十載修煉的靈台也成了一道靈元,是為鬼魂施法使器的根源所在。

蕭景手中也只含月而已,那劍嗡鳴了一陣,很不情願地落在第二人手上,但到底是擰不過主子的命令。

「它向來如此。」蕭景解釋道,那劍鋒上的白光時暗時亮,擺著是要閃花人眼的駕駛,這法器這麼不給面子,蕭景也只能睜眼說瞎話了。

「倒也是把好劍,」張容復抬手,徑自對著葵已刺去,那老怪被定在石壁上,本身都動不得,這會兒也只能咬牙扛著,做出幾分血性的模樣,卻不想,那劍壓根沒朝著自己胸口去,只是劃開了左邊的衣袖,不知有意無意地向外一勾。只听得嘩啦啦一陣聲響,幾十樣東西就這麼滾落到沙地上。修士多帶著煉制而成的錦囊,這法器不過拳頭大小,內里卻可容百衣百藥,然這葵已多疑,竟是將自己的袍子給煉了。

這珊瑚精既坐了焚道護法,作威作福了幾十年,這一路收來的法器,雖不能包羅萬象,但也是種類繁多,非一時能清數過來的,張容復似是早也準備,挑挑揀揀,只拾起了其中兩個,一個拋給了蕭景,另一個則留在自己手上。

葵已在旁看著,心中震顫不已,他面色本就來看,如此一來,更是同抹了一層死灰似的。那第一個東西,正是他心疼不已的太一鼎爐,那物太珍貴了,此番他就是有命逃出去,沒了它,就跟折了翅膀一般難受,就是要死了,他也只想同這寶貝葬在一塊。

至于這第二樣,就更讓他不安了,那東西外表平淡無奇,只是一碧玉雕成的葫蘆,但此物還有一外號,叫百鬼窟,里頭放了不知什麼年月就祭練著的惡鬼,似有九九之數,每時每刻都在撕咬相殺,化作殘肢斷片,但一過了子時,這里頭的魂魄便通通恢復了原樣,無傷也無死,便是將前一日的景象再行重復一道。如此這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里頭的怨氣便濃的跟陳酒似的,可供些邪術使得更利索些。

張容復搖了搖葫蘆,沖著葵已咧開了嘴,這神情有些扭曲,露著幾顆白森森的牙,不像笑,倒像是要將人生吞下肚一般。「待我一劍取你性命,你這殘魂爛魄的,不若呆在這玉葫蘆里,總比去到陰曹地府里強。」

他說得也有幾分真,遇上向葵已這樣的,取人魂魄煉器,擾了輪回,亂了次序的,那陰間三司定會大大的記上一過,投再刀山火海中千年,再入餓鬼道也是輕的了。但任誰也知道,困進那玉葫蘆,便是再無輪回可言,只是在里頭廝打殘存,受著永世也過不完的罪。

「師兄且等等,」蕭景側目,這葵已固然可恨,但張容復此番做法,卻也折了自己功德,到了十殿閻羅那,必然討不得好。

「我這輩子干過什麼事,自己還不清楚?多這一樣,斷不會有什麼變化。」張容復道,他倒是一分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手持含月,徑直給了葵已一劍。

「我是生魂,在過一會,那無常使就會前來接引,自是沒時間折騰這珊瑚精了,但尚有些事,未同你交代清楚。」張容復嘆了口氣,一面將那葵已的魂魄塞進了玉瓶。「那焚道困著的,尚有張氏族中的子弟,如今我身死,這些法器也一概無用了,蕭師弟自是看不上的,就將它們傳給蜀悅,張某也不算愧對族中供養。」

蕭景點頭,接過那些法器,未看一眼,就納入了乾坤袋里。這悶聲不響的做派,張容復是從未看順眼過,如今卻覺得好極了,這師弟不驚不乍,實在是省心,若是張蜀悅那小子,還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他正想說兩句,卻察覺身後有變。

既來了一幫游魂,自然是晏秋等人,骷髏也站在那處,見著了蕭景,剛要往前沖呢,就讓晏秋給攔住了,那女子仍舊是大妖做派,一雙美目如炬,見者無不避其鋒芒。現下,她卻是走到了蕭景,張容復跟前,合袖深鞠了一躬。

「二位除了葵已,那設在晏台村的禁制也消了七八分,那困于陣中的百來魂魄,皆可重入輪回。如此大恩,晏秋卻是難以回報……但我乘黃一族,就是身死,有些神通也是尚在的。」話畢,她便化作了五丈長的白狐,慢慢地,倚靠在地。

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發。有乘黃,其狀如狐,乘之笀二千歲,若騎乘黃精魄,則可不計功過,以人道再入輪回。

作者有話要說︰「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發。有乘黃,其狀如狐,乘之笀二千歲」——山海經

今天失眠了,很久沒這樣,一宿沒睡到天明的

不知道為啥,可能是睡覺前立下了一個特別振奮自己的誓言︰

「一定要讓主角在光棍節前月兌團」這種……然後太興奮了?

不過我是說真的,算算時間真的可以趕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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