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 42燕華金明滅

作者 ︰ 凌均

(尋書吧)

相傳九淵之下,有泉水滾滾,其聲似鐘鼓,攜著這人世間的七情六欲奔流不息,這些東西本就是人心所化,最是混沌莫測,就是化在了水里,也如泥沙濁物一般,足以吧百里,千里的水流染成濁黃之色,所以這河也叫黃泉,這供魂魄走的路,便是黃泉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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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等神通之地,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到了,得是離體七日的魂魄,受那招魂使之令,方能穿過那九冥深淵,避過千魔萬煞,得入黃泉之地。所以這陰朝地府,乃是天底下最遠,最難闖入的地界,斷不可能因著一村莊的祭祀而開啟才是。

玉牌一路上跟著蕭景,半點法術也未用過,與尋常靈寵別無二致,它這一張嘴,張容復只當是信口胡說罷了,便也沒當回事,走到那坑洞邊上,向下看去。這一望,卻是被震住了,那下頭哪里還有泥土山石,這些凡物全讓濃霧所遮,不住的翻滾起伏,恍若海中浪潮。

那下頭全是游魂,且是殘破不全的魂魄,有的少了一魂三魄,有的只余一魄,就連形狀也西里古怪的東西,無頭無手,無眼無耳的都不少見,這幾十丈,幾百丈的坑道里,全是這般陰物,殘魂的怨氣最是深重,成百上千地聚在一塊,倒真的恍如黃泉一般了。

一時間,張容復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此深的怨氣,全數停在了坑洞中,萬一它們得了半點生氣,哪怕陽明伏鬼印擺在這,也會不惜一切地朝著生者襲來。他這頭退還來不及呢,就見著那姓晏的姑娘跑了出去,衣角在深坑外飄蕩,也不怕失足落下。

「你發的什麼瘋?站在那別動張容復喊道,這關頭,就是晏秋掉落了一根頭發絲兒,也能把下面的百鬼驚擾,到時無論是村中居民,還是他與蕭景,都會受百鬼啃噬,萬劫不復。

晏秋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就似大夢方醒,大睜著一雙杏眼,啜泣道︰「怎會如此,不是早就尋了替代的……」一面說,一面望著幾丈遠的地方,那處站著三人,皆是渾身僵直的模樣,一順溜地跟在狴後頭,而那招魂的靈獸,正立在懸崖邊上,仿佛隨時都能縱入深淵一般。

而那排在最前的,粗眉懸鼻,正是將蕭景二人領進村中的晏清,這對兄妹也是離奇,見面之時,嘴上便沒有半刻閑下的,如今晏清著了魔,那做妹妹的撓心挖肺,恨不得一同跳入萬鬼巢穴中。

若是放在常人眼里,這等同根相依也屬人之常情,但張家公子卻不覺,他生在玄宗大家,自出生起就同十幾名同輩較量,靈根,心性,悟性,樣樣不可低人一等。如若不然,他又如何能從幾十人里月兌穎而出,得進內門,所以人倫禮讓于他,幾乎是無用至極的,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張容復道︰「你就是跟他一齊下去,也只有魂飛魄散一途,別瞎折騰了

他說完就召出了飛刃,論銳氣,這七重禁制的法器不如蕭景的骨劍,但這東西不過兩寸長度,最是靈巧,三下兩頭,就飛到了對面,朝著招魂的小狴刺去。張容復原想著殺了那靈獸,就是無法合攏萬鬼坑洞,也能將其與三人緩住,畢竟這地方已是經不得一分一毫的異動了。

張容復正御著法器,就听蕭景說了句不秒,那小子向來沒有句完整話的,說是不好,倒是給個準信啊!張容復正要展開靈識,數步之外的坑洞竟繼續塌陷了下去,那泥土頑石,全成了比水還綿軟的物事,一個勁的向下落去,那入了魔的村人本就無識無覺,這一折騰,一腳踏空不過剎那的事。至于那晏秋,本就站得偏頗,連岩壁也沒抓著,也跟著墜了下去。

這回玩大了,這是張容復腦子里滑過的第一個念頭,他當即取出了一碟朱砂,此物采自東海蓬萊的陽極泉中,可不同那凡間之物,此物能煉丹,煉的是白骨生肉的靈丹,又可驅邪,驅的是百年以上的鬼煞,此番到燕華,張容復便是將所有的朱砂都備在了身上,但這二十余日下來,也就剩下一兩。

他狠了狠心,割破了食指,這一刀下得極深,血就似水一般的流淌,落在那碟朱砂之中,指間三寸純陽血,這物于修士最是寶貴,這一下,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了了,但比起葬身百鬼月復中,這點損耗著實算不得什麼,張容復想,他讓那朱砂與血融做了一塊,這兩種紅卻是化作了墨一般,只余下周圍一圈的隱隱金光。

張容復將白碟中的東西盡數撒開,那物便懸在了空中,有半數呆在原處,又有半數到了蕭景身邊。這倒不是他突然有了善心,而是眼前這劫著實不好過,若是沒了蕭景,就是他撐過了百鬼侵襲,那之後的十日,失了精血,又無人照應,張容復照樣是活不住的。

那底下已經吹出了陰風,一陣比一陣凶猛,直把人的眼皮都刮得閉上,這風叫得厲害,像猛虎似的低吼,又似大浪一般咆哮,但讓張容復在意的,不是這東西本身,而是那後面萬千人哀鳴,咒罵,悲泣之聲,都是人在極惡里的呼嚎,傳入耳中,就似無數小針在耳膜上穿刺一般,就是用上真氣抵御,也不能減去分毫的疼痛。

百鬼自聞了味,已然暴動了,這樣的東西,因為殘缺不全,聚在一塊久了,也就融成了一體,他們不再記得身前事,也再無過往的性子,剩下的只有惡念,用成百上千的冤魂匯成的六欲。

這團邪物已然爬到了洞口,其污濁丑陋之態,用萬字不能形容一二,因著吸了眾多妖修的魂魄,這其中又有獸爪,魚尾,鷹翼一類的東西,它們通通粘做了一塊,不分造化之序,也無靈秀之美,仿佛羅剎天魔捏就的夢魘,長著千百張牙咧嘴的頭顱,探出萬千尖銳異常的大爪,只想著將生魂撕碎,讓人承受它所受的千災百苦。

張容復閉上眼,將全數的神識放在朱砂結印上,這等魔物,已是練成了陰煞蜃樓的功夫,能幻出人間百惡之態,兄弟倪牆,情人反目,易子而食,但凡是倫常不容之象,皆在其中。稍有不慎,就會踏入魔道再不得出。他此刻目不能視,卻不知周遭的情況已然大變。

當玉牌察覺百鬼,就將那物的路數,一並講給了蕭景,但說到這鬼物的邪術,蕭景卻沒有合攏眼皮,反之,他又召出了五,六道骨劍,立在了朱砂之外。

「這靈寵說得有理,你怎就不听呢!蘇某這是沒眼皮可用了,若是還剩下層皮,說什麼也得避諱啊骷髏也站在青鴻尺後頭,要不是蕭景尚在施術,它便是搖人肩膀也要讓其明白過來。

蕭景沒作聲,也就在上一刻,那百鬼所化的幻境,便是那岱錦城遭幽冥鬼火焚燒的一幕,那火中有惡鬼啃咬千人,那倒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更是像極了蕭母,然而從指間到臉龐,便是沒有一處完好的,渾身都浸滿了黑血,就連泣出的淚珠,也成了血一般的顏色。

這般景象,蕭景心中早有了猜測,這魔障纏了他五年,他便與之爭斗了無數次,但終是少了幾分體會。但這百鬼的術法,如今確是使不出力,原來那鵸余鳥所司得,便是幻夢一事,這陰煞使出的功夫,不過是夾雜鬼道的幻術罷了,比起這正宗的聚幻之禽,還是差上了一大截。

蕭景能使出的鵸余之骨,眼下不過一成,雖費了些時間,到底是將那海市蜃樓破去了。

「蕭兄弟!蕭兄弟……難不成是走火入魔了?」骷髏扯著嗓子喊道。

蕭景被它一驚,有些無奈道︰「我還無事,但這百鬼所圖之事,恐怕不是貪食之欲

早些時候,他便是生出了疑惑,這物生了千萬張嘴,縱是有朱砂印阻擋在外,那東西也未啃過一次,全然不像失了念想的玩意兒。但蕭景這份遲疑,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那百鬼全然爬出,十來丈的軀體露在外頭,比萬年的寒冰還要凍上一兩分,仗著數不清的殘魂,它一抬身,就將蕭,張二人纏在了其中,而那千百的妖修手足,軀干竟是在其中流動,一下就將上方的逃路遮去了。

若沒有那朱砂結成了屏障,二人早就被啃成肉沫了,但那蓬萊仙山的東西果真玄奇,與那陰氣抵了一刻,也全無消散之意,只是讓這百鬼壓上來,周遭也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青鴻尺忽的嗡鳴了一聲,隨之向下落了幾寸,骷髏扯著蕭景衣裳,很是傷心道︰「蕭兄弟說得不錯,它這是要帶我們回窩,再炸悶烹煮呢,想來是有幾分雅興的惡鬼

它這是十足的烏鴉嘴,這話音剛落,便听得上面的百鬼哭嚎,攜著二人,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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