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 第104章

作者 ︰ 凌均

河水固然湍急,但打在這人高馬大的水偶上也不過兩三浪頭,只有些水花堪堪落在車上。這道法術以線為軸,取水而縛之,若是沙石土木,畢竟還有形可言,水之一物,無孔不入,把它們硬生生塑造成型,又談何容易。其中的力度,時機,便是一樣也錯不得的。

這等技法,幾個人也是頭一次見,李阿少年心性,見著新奇玩意兒,便躍躍欲試地沖在了最前頭,但見青鬃虎一聲低吼,便載著的他一並跳到了水偶背上。

南宮道長仍是一副憂愁的模樣,好像這折中的法子仍不能讓他安心,又或是他並不認同幾個同行的少年修士,也未說一個字,朝四面八風擲了幾枚听風。

蕭景見車旁已有二人,便同江離商量著上天看看,畢竟周遭全是山巒,枝繁葉茂,在陰雲下頭,雲霧環繞,全成了潑墨似的起伏,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什麼。

但這地方也怪,下面波濤洶涌,上頭也未必好上幾分,才飛沒多高呢,風就從四面八方涌來,時而往東,時而往西,沒一刻消停的,就是想操縱法器,也成了難度極大的事情。

一陣動搖西晃的,玉牌也拽得辛苦,忍不住道︰「你這法器也太不經使了,我瞧你平時得的靈石也不少,不若去買個好點的。」

像這樣的抱怨時常有,蕭景也未回它,觀察四周之余,又探了眼江離那處,對方雖也晃動,但卻遠不及自己厲害,這麼一比較,蕭景也有些心虛,他手上這副青虹尺也未用多久啊,該不會給師傅弄壞了?

若論蕭景的心思,沒人比玉牌更了解了,它嘿嘿笑道︰「我初見青雲子的時候,他就踩著這法器,這都多少年了?不靈光是肯定的事。」

「玉牌,」蕭景停頓了一會,像是在猶豫些什麼︰「張家對付我師傅,到底所為何事?」

貓兒扭了扭身子,抬頭看了眼蕭景︰「怎麼突然問起我來了?我看著像張家那邊的?」

「你本為離天尊者的法寶,那位尊者原也是掌門嫡傳弟子,我在星法殿中就曾听說,世家與掌門不睦,其中更以張氏一族為首,個中淵源,由來已久,想來在百年前也相去不遠。離天尊者若同他們打過交道,又怎會缺了你?」蕭景說,張文錦那日襲來,顯是預謀已久的,可又為何沖著青雲子同自己而來呢?

這事他琢磨了許久,一直沒什麼眉目,自入了這地界,更沒有知情的人了,思來想去,也就玉牌能知曉三兩分。

玉牌有些詫異,它一直覺得蕭景在修行上有幾分狠勁,假以時日,或能在玄宗當個尊者,但不想這小子平日悶不做聲,心里卻清明得可怕,或許要不了多久,離天就瞞不住他了。

「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真同你扯開了,一時半會兒也扯不清,他們確有世仇,但這里頭要算的帳太多了,青雲子定是牽扯進去了,可怎麼牽的,我可不知道。」

這說了還不等于沒說,蕭景不死心,還想再引個話題,一股狂風就刮了過來,這一股,比先前的風勢都要猛,就是蕭景貫注全力,也不過堪堪站穩,他一側身,準備朝江離處趕,那風中就傳來了一股腥氣。

並不是肉類腐敗的味道,而是那種近似三尸,朽壞枯槁的氣息,當年在黛錦城外,蕭景就曾遇到一次,是焚天宗的至陰魂魄,如豺狼似的饑餓,如凶煞一般的癲狂,絕非能輕易忘記的東西。

也是在同一刻,含月就在蕭景手中顯現,與之同時,那十二支鵸余劍也懸在了空中,它們早已被打磨成了鋒利細長的形制,一部分已經向前沖去,剩下的,則以扇形展開,停在了蕭景身邊。

果不其然,這大風刮過來不止砂石,還有一隊著黑衣的修士,整十一個人,全蒙著面,來勢洶洶,手上卻沒拿任何武器。

但並沒有人因此放松警惕,赤羿子一手持錘,一手持盾,那獸面盾上咬著一扣金鎖,此時獸口微張,朝著這群不速之客低吼。那聲音明明低沉得很,卻跟炮仗似得,震得人耳朵發疼,那群人中已然有二人不濟,向下跌落了半丈。

「這點本事,也想同爺爺斗?」赤羿子長喝一聲,提著錘子,一人率先沖進了敵營,八楞錘攜著一股金光,直直沖著一人胸口擂去。

赤羿子原身乃一頭黑蛟,雖形似龍卻無角,先天心智也低,想要入道更是難上加難,赤羿子雖然修至金丹,但那些復雜的門法是一概不會,他選的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法子,也是大多數人修不願用的門路,鍛體。

如此這般,道法的精進,全仗著身體素養,絕無旁的道理可講,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或會選這一條路,但多止于金丹之間,再無精進的可能。赤羿子卻是個萬里挑一的,不僅選了體修,進程也比旁人快出了幾分,三百年都未過呢,就憑著一身澎湃真氣晉級了金丹。

他這樣的人,真氣之充沛,比起旁人而言不是強了一心半點,他使五成力氣時尚能將別的金丹修士擊退,全力之下,對方就是有金剛罩護體,也必會碎掉幾根骨頭。

赤羿子就是抱著這個念頭去的,他本想這一擊後再找下家,那錘子卻跟鎖牢了一般,定在那人身上了。黑衣人胸口早就陷了下去,這樣的傷勢,早該心肺受損,直接月兌力才對。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人的手就拽上了他的肩頭,這批人古怪得很,全身上下,竟連五指也用布條纏得死緊,深怕有一處透光的。赤羿子正要以盾相擊,一股子黑氣卻從對方手上冒出。

那東西既無氣味,也無形狀,乍看之下半點威脅也沒有,但也就在眨眼之間,一股劇痛襲來,赤羿子再看過去,他那左肩竟成了血淋淋的一塊,中有一寸的血肉骨頭,連著衣服一塊消失了。

金丹體修,早就練成了不壞之軀,放在真火里烤上七七四十九天也未必能出什麼事,赤羿子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才同人近身搏斗的,不想頭一回合,就吃了大虧。

「你!」他雖憤怒,但也不願在少一塊血肉,拽回錘子,就急急朝著馬車趕去。一面覺得這事蹊蹺,那龍宮的人,什麼時候有這等邪性功夫了?還是他們壓根未上岸,就雇了組人馬過來,若是這般,主人說什麼也不能嫁過去。

另一頭,蕭景已經兩人對上了,他見了赤羿子的傷,也知不能靠近,便以十二支飛劍為端,作玲瓏劍陣同二人纏斗。這道劍陣雖小,卻勝在快上,這些劍相隔不過五尺,各有關聯,又各不關聯。它們各司其職,又朝著人右手攻去的,亦有從背後飛旋的,但又跟亂峰似的,一眨眼間就變換了位置,半點規律也不留下。

一般的飛劍多用玄鐵打造,這材料並不純粹,卻勝在常有,但遠不比修士的佩劍那般親近,要找到同自己靈根相符,又足夠數目的飛劍並非易事,許多劍修也是等到金丹以後,才有這功夫慢慢收集。

蕭景的運氣,卻是頂好的,他尋得的鵸余骨,早在那庚金靈脈中呆了萬年,從頭到尾都泛著暗金色的光,後又有鵸余殘魂淬煉,將其中的雜質一一剔除,這方成就了這十二道飛劍,以他的單金靈根操縱,那更是事半功倍。而鵸余骨又有幻術之能,同人打斗時,虛實難分,那兩個黑衣人雖有秘術在身,卻實在捉不住飛劍的影子。

但這一處的穩定並沒有太大作用,車隊所在的地方,那水偶方拖著馬車行到河中央,此時已有兩個偶人從車下爬出,站直了身體,擋在車廂前面。李阿背後生出了對長約一丈的翅膀,那巨翼一揮,竟是射/出萬千羽束,個個如針如氈,齊齊朝著黑衣人涌去。

作者有話要說︰困,可能有好多蟲,起床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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