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家福女 362家徒四壁

作者 ︰ 依月夜歌

九月和游春多醫館出來,就看到對面自家的香燭鋪子里站著刑新濤和阿安,兩人正說著什麼,看到九月,不約而同的轉身。

「刑捕頭,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九月上前。

「放心吧,定給你結果。」刑新濤的目光掃過游春,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九月什麼,抱了抱拳說道,「你們若有什麼事,就到小衙門找我,先告辭了。」

「請。」游春回禮。

目送刑新濤離開好,九月立即吩咐阿安去準備東西︰「阿安,跟張義說一聲,準備上好的壽材,壽衣……還有……」

「是。」阿安點頭,不用九月說下去,他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後事要用到的那些東西,跟張義說一聲自然辦個妥當。

「還有,成親用的東西,你備著,十二月二十八,是喜日子。」九月再次說道,心里的酸楚未退,「那天要宴請全村鄉親們。」

「是。」阿安再次點頭,這事兒他就能辦。

九月又吩咐了幾句,阿安走後,她又和張信說了兩句,讓他安排人手暫替葛石娃的事,又從賬上支了一百兩銀子出來,帶著藍浣,在游春的陪同下回大祈村。

到了家,讓藍浣招集人手準備好東西等會兒去葛家,九月轉身就去找祈豐年。

祈豐年卻沒在家,小虎告訴她,這兩日,祈豐年都在墳地那邊待著。

九月一愣,他去墳地做什麼?想了想,往墳地那邊尋去。

來到後山,那曾經的記憶又涌了上來,

九月似乎又看到了葛玉娥坐在她娘親墳前的樣子,似乎又看到了那日葛石娃怒沖沖而來甩開她的樣子,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杯孤土,還有那趙老山裝神弄鬼扮昏迷時的場景,短短一年多,卻似經歷了一輩子。在這兒發生的場景,那麼深刻卻又那麼遙遠。

九月順著墳間小路,來到了周玲枝的墳前,果然便看到了祈豐年,他盤腿坐在那墓碑前,垂著頭,一張一張的燒著紙錢。

孤寂的背佝僂著,半白的發無言的訴說著歲月的無情,他燒得很慢,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這樣坐著。看著那紙錢在指間點點燃燼。又點點燃起。

九月不知不沉放緩了腳步,慢慢的跪在了他身邊,朝著周玲枝的墓拜了三拜。

「回來了?」祈豐年沒有抬頭,動作也沒有慢下來。他仿如早就知道她來了般,溫和的問道。

「爹,玉姨出事了。」九月的目光落在墓碑上,有些迷茫,他們之間,一輩子的愛恨糾葛,就要這樣落幕了麼?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到了他們這一輩,又該如何去了結?

微風起。拂著燃燼的余灰慢慢盤旋,仿佛在敘說著周玲枝的不幸,又似在催促他們回程。

「什麼?」祈豐年緩緩抬了頭,帶著一份疑惑幾分不信,隨即便看到九月的傷。不由皺眉,「你怎麼弄的?」

「玉姨……可能沒幾天日子了。」九月嘆著氣再次說道,沒有回答她的傷是怎麼來的。

「怎麼回事?」祈豐年彈落指間最後一點余灰,迅速站了起來,打量著九月問道,「誰給你弄的?」

「這次我去鎮上,她想給石娃哥辦親事,我就替他們去置買院子,結果,遇到了一個賭徒,那人要脅我索銀子,玉姨……因為我受了重傷。」九月帶著歉意說道,「大夫說,回天乏力,讓我們準備後事。」

「她現在人呢?」祈豐年皺了眉,「那賭徒呢?什麼樣的人?」

「玉姨還在鎮上,她想回家給石娃哥辦婚事,給了我鑰匙回來收拾屋子。」九月飛快的說道,「那賭徒叫劉苦根,已經被刑捕頭抓起來了。」

「姓劉?!」祈豐年突然盯著九月問道。

「是。」九月驚訝的看著他,「您認識?」

「啊……不,不認識。」祈豐年立即否認,手撫在墓碑頂上,就像撫著某人的頭頂般,摩挲幾下才松了手,「走吧,回去。」

「噯。」九月站了起來,跟著祈豐年回去。

路上,九月把事情的經過細說了一遍,祈豐年听罷,陰沉著臉半天不吭聲。

再回到新院子里,郭老已經從游春那兒知道了所有的事,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讓他們辦好所有的事,務必要給那個無辜的孩子一個交待。

郭老口中那個無辜的孩子自然就是葛石娃。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準備好了打掃用的東西,幾人出門,祈豐年再次開口問道。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冬月,他快來了,如果他能用金針……幫玉姨度過這個年,也是好的。」九月輕聲說道。

只是,齊冬月真的有辦法嗎?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葛玉娥母子以前住的地方,樹枝圍成的小院子,四間木頭屋子,屋頂已經塌了一半,那鎖著門的鎖早就形同虛設,可是,葛石娃卻那樣珍惜的留著那把鑰匙。

這兒,是他們的家。

此時此刻,家這一字,重如千金。

邊上不遠就是葛根旺家,九月等人正站在這邊院前打量時,葛母從那邊的屋子里轉了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這邊的人,忙走了過來︰「親家,你們這是?」

看到九月等人,葛母一喜,馬上又疑惑的問,她那小姑可是很久沒回來了,誰知道現在在哪兒,他們這是干嘛來了?

「我們來幫玉娥收拾收拾屋子。」祈豐年回頭,淡淡的說道。

「她怎麼了?」葛母再次一愣。

「她要回家來了。」祈豐年回了一句,目光再次落在那破屋上。

「要回來了?」葛母似乎沒听明白,重復了一句,馬上,她就發現了不對勁,葛玉娥要回來,為什麼是祈家人來收拾屋子?石娃那孩子呢?而且,他們為什麼時候這樣的表情,想到這兒,她急急的問。「出什麼事了麼?」

「姻嬸,石娃哥要成親了,就在二十八,沒幾天了。」九月現在對這葛母倒是沒什麼惡感,再說了,葛石娃成親,作為舅母的葛母也是要參加的。

「石娃要成親了?呀,這是好事呀,娶的哪家的姑娘?」葛母頓時喜上眉梢,葛石娃要成親。那麼。身為表哥的根旺。不是也要回來了?

「我外公府里的一位姑娘,叫青浣。」九月輕聲回答,看了看葛母。

「王府里的姑娘,哎呀。石娃好福氣。」葛母笑道,笑了兩聲,卻沒看到有人贊同她,她的笑又繃住了,疑惑的看了看眾人,注意到了九月頸項的紫痕,嚇了一跳,問道,「九月。你們這是……出什麼事了?怎麼一個個臉色半點兒喜氣也沒有?」

九月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親家母。」祈豐年卻在這時再次開口,他定定的看著葛母,帶著一絲警告的意識,「玉娥的時日不多了。希望她這次回來,你這做嫂子的,能好好待待她。」

「什麼……什麼時日不多?」葛母頓時傻眼了,「胡說,玉娥才多大,我比她好些都好好的呢。」

祈豐年理了也不理她,推開院子門走了進去。

「玉姨受了傷,給石娃哥辦親事,是她最後的心願。」九月在葛母身邊輕聲說了一句,拍了拍葛母的肩,跟在祈豐年後面。

游春自然不會和葛母多說什麼,余下的藍浣等人也和葛母不熟,只是看了看她就拿著掃把鐵鍬之類的東西進了門。

什麼?!葛母愣愣的看著這些人,許久才消化完九月說的消息,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天……

好一會兒,葛母轉身就匆匆的走了。

「這屋子,還怎麼住人?」打開了門,藍浣看到屋里的情景,立即皺了眉。

屋頂的瓦已經漏了大半,屋里蛛網遍布,門一開,還飛落無數的灰塵,原本就不多的家具也罩上了厚厚的灰。

九月正要進去,被游春一把拉住︰「當心。」

九月回頭看了看。

「這屋子年久失修,只是這樣打掃是不行的,還是拆了重建吧。」游春攔下了九月,伸頭瞧了瞧。

「可是,沒幾天了呀。」九月覺得這任務根本不可能完成,今兒是二十四了好不好,這木頭房子又不是簡易棚,哪里是想搭就能搭起來的。

「听我的,三天內就能建好,其余東西都準備好,屋子一建好,馬上能布置起來,誤不了吉時。」游春卻是信心滿滿。

「什麼辦法?」九月半信半疑,他說別的,她都信,可是,三天建好房子?在這純人工的時代,可能不?

「人手夠,就一定能行。」游春說的無非就是大把撒錢的事兒,有錢有人,什麼事辦不好?

九月瞪了他一眼,撇嘴,糾結著要不要听他的。

「這屋子就算是修緝也要兩天,還不一定結實,不如重建。」游春笑著點了點她的眉心,轉頭看向祈豐年,「岳父覺得如何?」

「三天?」祈豐年若有所思的看向游春。

「是,說不定更早。」游春很是自信。

「那就重修。」祈豐年比九月還要干脆,「我那兒還有些賞賜……」

「岳父,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游春無奈的搖頭。

「不收就不用修了。」祈豐年淡淡的一句,卻仍是推開門走了進去,一間一間屋子的看。

九月倔強的跟了進去,游春攔不住,只好在她身邊護著她。

家徒四壁,不過如此……屋里除了兩張門板搭的床,就是兩個木頭釘的殘損的櫃子,再就是廚房那邊的土灶、破矮桌、兩條缺了腿的矮凳子,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罐子。

一件件都在告訴他們,葛石娃這些年的艱難……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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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群詳見作者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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