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八後,京城又流傳出「夜大小姐堪比當世神醫」的盛傳,一時間慕名求醫求學求教的人接踵而至,把夜芸慕累得見了人就害怕!
青槐青荷四人干脆在夜府大門東側搭起了一個大帳篷,帶著夜芸慕做的圖表現場做起了咨詢服務。
八月三十,夜昀展終于從西戎回到大洛。
他一到夜府,未洗去一身風塵,就直奔夜碩年和班映亦的清亦苑,直至一個時辰後方出。
晌午過後,夜昀展進宮去覲見宣康帝。
炎熱的午後,無一絲涼風,夜碩年頭布密汗從書房步出,正要去清亦苑小憩,突見管家夜克小跑著過來。
「老爺,太子殿下來了,在正廳等您。」
夜碩年接過管家遞來的薄巾,擦了擦額頭,疾步往正廳走去。
「臣參見太子殿下。」夜碩年步入廳內,行禮作揖。
「岳……上將軍快別多禮,折煞弘昫了!」上官弘昫趕緊彎腰雙手相扶。
「太子今日來有何吩咐?」夜碩年倒也開門見山,心里卻想著,這家伙肯定是來找盼兒的。
「我今日前來,一是來問候上將軍,二是來看望芸芸,三是想與將軍和夫人商討定親一事。」上官弘昫從紅木椅上起身,恭敬又謙和地說道︰「實不相瞞,三日前芸芸向父皇討了賜婚旨意。今日弘昫先來征詢兩位的意見,待商定後再請父皇下旨擇吉日定親。不知上將軍意下如何?」
「盼兒向皇上討了旨意?臣與拙荊倒是不知!」夜碩年先是詫異後又笑意連連地開口。
「岳父,……上將軍真的不知?可否請芸芸前來一敘?」上官弘昫眉心微皺,心下一涼。
「管家,速請小姐前來拜見太子殿下。」夜碩年抬頭吩咐道。
「稟太子、老爺,小姐午膳前就已出府,听青槐姑娘說是圭王爺相約。」管家畢恭畢敬地答道。
「那有沒有說過何時回來?」
「未曾提過。」
夜碩年端起茶盞,輕呷一口,歉意地說︰「太子殿下,實在抱歉,盼兒未在府中,您是在舍下等候還是回……」
「無妨,我就在府中等她。」上官弘昫也舉杯品茗,懇切地問︰「上將軍對芸芸和我的婚事有何看法?是否……」
夜碩年爽朗地笑開聲︰「盼兒的終身大事,我和拙荊早已商定要以盼兒的意願為重。若盼兒願嫁太子,臣自是樂見其成的。若盼兒不願,那臣也不能以父母之命強迫之。」
「我明白了,多謝上將軍。」
聚仙閣雅間,上官宏茂和夜芸慕悠閑地共坐對弈。二盤下來,兩人各是一勝一負。
「夜小姐果是棋中高手,能勝本王者這大洛王朝恐怕找不出三人。佩服佩服。」上官宏茂邊淨手邊微笑著凝視夜芸慕。
「圭王過獎了,臣女只是僥幸罷了,何況圭王也贏了一局。」夜芸慕捏捏手心,緩了緩指節。
兩人說話間青荷敲門進來,在夜芸慕耳邊低語了幾句。
「讓他等著吧。」夜芸慕輕哼一聲,轉首對上官宏茂言道︰「圭王爺,以您的聰明才智,這血液抗體抗原也記得差不多了。今日難得有空,我們最後一盤定勝負?」
「好,正合本王的意。」上官宏茂心中一喜,朗聲答道。
青荷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夜芸慕當作沒看見。
上官弘昫左等右等,終于在一個時辰後等來了夜芸慕回府的消息。
「小姐,小姐,殿下在正廳等著您,您怎麼往反方向走了?」青荷的聲音急切的提醒聲傳入上官弘昫耳中。
「你家小姐我下棋下累了,要回房休息了。讓殿下明日再來吧。」夜芸慕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就走!
「盼兒,站住,怎可如此無禮?太子已經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夜碩年無奈地搖搖頭,這女兒真拿她沒辦法,但在太子面前他總得擺擺樣子吧?
「見過父親。」夜芸慕只得停下腳步,轉身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芸芸,你……」上官弘昫語塞。
「不知太子找臣女何事?」夜芸慕抬起亮如星辰的雙眸靜靜地看著上官弘昫。
「先進來再說。」夜碩年出聲打圓場。
「盼兒,太子有事找你,坐下來好好說。」夜碩年看看夜芸慕,又瞧瞧上官弘昫,左右為難。
「太子請講。」夜芸慕溫婉有禮開口。
「芸芸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上官弘昫心中暗暗叫苦。
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先前幾次三番拒絕她,更不肯跟她吐露心聲?
「請問您是太子麼?」夜芸慕反問一句。
「盼兒你這不是跟沒問一樣,殿下當然是太子,那日皇上冊封,你也在場啊。」夜碩年不僅替上官弘昫捏了把汗︰這閨女又想玩什麼呢?
他趕緊打了個手勢示意夜克去請班映亦。
「父親,孩兒沒問您。」夜芸慕撒嬌地瞥了眼夜碩年。
那好吧,我閉嘴。太子殿下你好自為之吧。
「是,如今我是太子。」上官弘昫無奈地回答。
「那您今日前來有何事要吩咐?」夜芸慕字字句句得體,卻也生疏淡漠。
上官弘昫只得硬著頭皮回答︰「日前芸芸向父皇請了賜婚旨意,今日我前來問問此事。不知賜婚一事芸芸還作不作數?」
「當然作數,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向皇上討來的,更是我最大的心願,豈會不作數?」夜芸慕嫣然一笑,朱唇輕啟。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盼兒願意,我和夫人自是同意的。」夜碩年激動地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開口。
「父親,您高興什麼呀。我還沒說完呢。」
得,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夜碩年只得重新坐下。
「好,你們談,我不說,我听著。」
上官弘昫興奮地起身走到夜芸慕面前,滿臉燦爛笑意,開心地說︰「既然芸芸的心意未變,上將軍和夫人也不反對,我這就去請父皇下旨擇日定親。」
說完,欲轉身往外走。
「太子別急啊。我這不還沒說完嘛?」夜芸慕笑意盈盈繼續說道︰「芸慕請的旨意是關于芸慕和賢王殿下的婚事,于太子無關哪。」
好了,戲碼終于出來了,我的閨女啊。
「我就是賢王,賢王就是我啊。」上官弘昫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表達。
「錯了,您是太子,不是賢王。夜芸慕只嫁賢王上官弘昫,這聖旨上寫得明明白白的。所以芸慕的婚事跟太子無干。」
「若無其他要事,臣女就先告退了。」夜芸慕輕輕站起,朝上官弘昫和夜碩年福福身,悄聲向門外走去。
「芸芸,先別走。」上官弘昫急了,一把拉住夜芸慕的縴手,急切道︰「我就是上官弘昫,上官弘昫就是我。」
「您是太子上官弘昫,不是我的賢王上官弘昫。」夜芸慕掙月兌上官弘昫緊握的手掌,冷聲回答︰「請太子自重,臣女是皇上恩準的賢王妃,賢王不日將來府上提親。恕不相陪!」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廳堂。
「岳父,你看這……」上官弘昫苦著臉求助夜碩年。
「殿下,這事臣也無能為力。盼兒這是在使小性子,看來前些日子你虧待她了?」
「如若真是這樣,怕是只有殿下自己才能解決了。」剛走到院內的班映亦攔不住疾步而去夜芸慕,無奈地出聲。
這下,上官弘昫徹底傻眼了。
回清松苑路上的夜芸慕邊走邊使勁用縴足踢飛道上的小石子,氣惱地咬牙︰「讓你得瑟,讓你不理我,讓你不要我,讓你氣我,讓你折磨自己也不告訴我,讓你不相信我。上官弘昫,這次你不真心實意地道歉,我絕不再理你!」
夜芸慕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撒腿一路小跑抽泣著回到清松苑。
「青槐,青荷,青瑤,青芷,日後若太子上官弘昫來找我,我一概不見!你們誰放他進來,我跟誰沒完!」夜芸慕一口氣跑上樓,衣衫未褪,繡鞋不月兌,倒頭就趴在床榻上。
青槐青荷四人神色疑慮,面面相覷。
「又是哪個不識好歹的惹惱了我的寶貝小妹?」夜昀展邁著輕快的腳步,眉開眼笑地進了房。
「三哥?」夜芸慕迅速從床上翻過身來,嗖然躍起,直往夜昀展懷里撲去,嗔怪道︰「三哥怎麼才回?小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看來今後我在三哥心中的地位會越來越差了!」
「哪能呢?你永遠都是三哥的寶貝小妹!」夜昀展笑著扶住她。
「這還差不多!對了,你和錦兒的事怎樣了?」夜芸慕拉過兄長坐下,關切地問。
「這兩月多發生了很多事,中間的曲折回轉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好在如今皇上和爹娘都同意了這門親事,待冊封太子一事詔告天下後,我就即刻動身去西戎迎娶錦兒。」夜昀展容光煥發,幸福溢于言表。
「小妹先恭喜三哥和錦兒了!」夜芸慕也頗為高興。
「嗯,你真不打算原諒他了?」夜昀展捏捏妹妹的俏鼻,調侃道。
「那就要看他的誠意了,誰讓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