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芸慕正為怎樣回絕圭王上官宏茂的一番好意而傷透腦筋時，莫實急匆匆趕來見她。
「主母，皇後娘娘著您即刻前往東宮。」莫實恭敬地行了一禮，表情很是肅穆。
「即刻？這麼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夜芸慕邊起身邊問。
「太子妃吃了您那幾顆藥丸見紅流血不止。」莫實抱拳，不敢看抬頭看夜芸慕。
不會吧，這麼巧的事又讓她踫上了？
等夜芸慕心急火燎趕到東宮時，太醫們已給太子妃止住了血。
守在太子妃程寄雲身邊的，除了貼身侍女外，還有卓皇後、太子、上官弘昫和卓家二爺卓茵珍。看來此事知曉的人群還不廣。
夜芸慕一進內廳，就朝皇後、太子、太子妃和上官弘昫規矩地行禮。卓皇後的臉上眼里儼然是愛恨交加的矛盾，而太子上官弘昕則是怒形于色，氣鼓鼓地直瞪著她，使得夜芸慕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上官弘昫不滿地蹙眉，冷清地開口說︰「母後，皇兄，事情還沒弄明白，你們倆干嘛那樣瞪著芸芸？」
太子妃程寄雲也輕輕地開口了︰「是的，母後，太子。臣妾上午服用過一顆，並無不妥。如果芸慕妹妹要在藥丸上作文章，那臣妾怕是上午就會這樣了。」
「對，對對。」卓皇後身邊的卓茵珍忙不迭地接話︰「我昨日就在夜府見識過那藥的功用，我二姐她吐得都暈過去了，吃了這藥丸後一個時辰就都好了，一下子還喝下一大碗粥呢。」
「是啊，母後，再說芸芸有害皇嫂的必要嗎？」上官弘昫犀利地道出關鍵所在。
「對，表哥說的是。」卓茵珍又急忙點頭接了一句。
上官弘昫回頭驚疑地瞄了瞄卓茵珍，這家伙替芸芸解圍是好事，可是不是表現得太積極了？
夜芸慕緩緩上前一步，仔細看了看太子妃的臉色，眸光和舌頭，又拿起一邊染血的紅布翻來覆去瞧了好一會兒，突然面露喜色，朱唇輕啟，正要開口說話。
垂首站在屏風邊上的太醫中突然走出一個人來，他躬身施禮，猶豫又肯定地對卓皇後拱手稟道︰「皇後娘娘，微臣尚有事要稟。」
「太子妃上午服過一顆沒有不礙，並不表示這安胎藥丸上就沒涂抹東西。也有可能是涂抹了少量，等午膳後再服上一顆，這樣藥量增加，就發生了效用，產生了癥狀。」
「還有這種可能，你確定？」上官弘昫緊張地走到卓太醫面前，眸色一冷，如有一道寒光射來。
「微臣不敢妄語。」卓太醫看著上官弘昫那寒光猶覺身上有冷風襲來。
「昫兒，卓太醫不會亂言。作為卓家的旁支，卓太醫十余年來兢兢業業，盡心盡職，無出過一絲差錯。所以母後是信他的。」卓皇後輕輕一笑，認真地對著卓太醫點頭。
「微臣多謝皇後厚愛。」卓太醫雙膝跪地，一鞠到地面。
「皇後娘娘，卓太醫說得對。」夜芸慕突然從床榻邊站起，對卓皇後福身說道︰「太子妃上午服的藥丸上確實涂有會墮胎的藥粉，不過量很少，單服一次身體不會有任何異樣。但午後服的那顆上卻涂了至少多于上午三倍的量。」
一邊的幾個太醫都齊齊無言地點頭表示贊同。
「夜大小姐，您怎麼知道的？」卓茵珍驚奇地跨前一步，一張目瞪口呆的臉，夸張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卓茵……表弟，你別擋在母後前頭，影響母後的視听。」上官弘昫十分不滿地走上前去，一把拉過卓茵珍，把他拽到自己身後，狠狠地瞪了他幾下。
「表哥，我還有話沒跟夜大小姐說呢，別拉我。」卓茵珍掙扎著奇怪地看著滿臉生氣不悅的上官弘昫，很是不解。
「你的話有什麼要緊，現下要緊的是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上官弘昫二話不說，一下捂住卓茵珍的嘴，不再讓他發出聲來。
「皇後娘娘，這涂藥之人應該是掌握了太子妃的日常飲食習慣的，且是身邊較為熟稔的人。」夜芸慕清清楚楚地又補充了一句。
「對，皇後，夜小姐說得沒錯。下藥之人必是太子妃身邊之人，因為這藥粉涂到藥丸上後，不能超過一盞茶就得服下，不然會失去藥效。」卓太醫語齒清楚又確切地說道。
「小頁子，還不趕緊把東宮的侍女都叫來。」卓皇後美目暗沉，長長的衣袖一揮，渾身均是憤懣。
太監小頁子連滾帶爬地出去叫人，夜芸慕輕聲走到卓皇後身旁，在她耳邊俯首低語一番，得到卓皇後應允後，又命人備上一杯開水和兩盆冷水。
少時，一眾侍女在小頁子的帶領下小心謹慎地邁進太子妃寢殿，大氣也不也喘自動排成一列。
「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查清一件事，所以等會你們按夜小姐說的做就行。」卓皇後輕描淡寫，目光從左側掃過至右側，把眾侍女的反應一一看在眼里。
「各位可能都知道太子妃服用了我獨制的藥丸後，出現了見紅小產的跡象，幸得太醫處置得當，現下已保住皇嗣，轉危為安。只是這事跟在列的各位月兌不了干系，因為皇後娘娘已查出此事為太子妃貼身侍女所為。但大家也不必驚慌，我們不會冤枉無辜之人，只要大家配合著做即可。」夜芸慕不慌不忙地從袖中掏出一顆白色藥丸，慢慢地把它放入其中的一個冷水盆里。
又轉身拿起太子妃程寄雲床側案幾上那顆她昨日送的藥丸，扶起程寄雲，把藥送到她嘴邊，回首掃視了侍女們一圈，才把藥放入太子妃口中，並端起溫開水讓程寄雲送服。
「在等太子妃服藥後的效用期間，還請各位到這邊淨手。」夜芸慕伸出縴縴細手，指指兩個冷水盆︰「先把雙手伸入這個浸有藥丸的水盆，出來後再伸入另一水盆，並在里面搓洗幾下，然後起手，就這麼簡單。」
侍女們按照夜芸慕的指示，一個個低垂著頭行行裊裊依次淨手完畢，剛好過去兩刻鐘。
又過了兩刻鐘，太子妃突然驚叫一聲︰「好像有血。」
夜芸慕從容不迫地堅起屏風，掀開錦被，取出污血，而後請太醫再次診脈。
「啟稟皇後娘娘，太子妃脈像平穩，胎脈安穩。夜小姐的藥丸已然起作用了。」另一耿姓太醫兢兢然說道。
「我知道凶手是哪個了。」站在上官弘昫身後的卓茵珍急急竄到卓皇後身側，興沖沖地說。
「請卓二爺告訴我們吧。」夜芸慕笑盈盈開口。
「就是中間那個個子高瘦的穿粉衣的。」卓茵珍肯定地指著隊列中間的一個侍女。
「卓公子，您別冤枉奴婢！」高瘦粉衣侍女急聲喊道，雙手不停地搖擺著。
「肯定是你。」卓茵珍雙手負于背後，氣定神閑地在她身前站定，理直氣壯地說︰「適才夜大小姐從袖中掏藥丸放入水盆時，所有的侍女都目不轉楮地盯著夜大小姐看，因為她們都不知道她要干嘛，只有你，你的眼角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冷笑。不過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到。」
「接著夜大小姐又喂太子妃表嫂吃第三顆藥丸，眾人都驚慌不已，惶恐不安，緊張地拽緊衣裙。只有你先是驚愕了一下，隨即恢復鎮定。」
卓茵珍抬眼看看一臉氣定的粉衣侍女，繼續分析道︰「當夜大小姐讓你們去兩個水盆淨手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如釋重負，都很是自然地一一淨來。只有你故作鎮靜，先是在第一個盆內快速浸了一下，後來又在第一個盆內搓洗了好幾遍才伸出手來。」
「所以綜上本二爺細致入微的精心觀察，凶手是你無疑。而且我還懷疑你精通藥理。」卓茵珍伸出一手拍拍衣袖，拍完衣袖又直直伸向前，在快抵到粉衣侍女的前額時驀地停住，然後瞪了她一眼，慢慢收回手指。
「卓公子單憑這些就定奴婢的罪？何況奴婢根本就沒有您說的那樣。」粉衣侍女繼續辯解道。
「多謝卓二爺細心的觀察。對，僅憑卓二爺的這些依據確實不夠。」夜芸慕款步走到侍女們排前站定，溫聲地說︰「請你們把雙手都伸出來吧。」
「唰唰唰」，眾侍女利索地從袖中伸出雙手攤放至齊腰處。
「姑娘，你自個兒看吧。」夜芸慕頭也未抬，清聲說道。
「玉兒，為什麼？本宮待你不薄啊。」太子妃看罷在床榻上支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粉衣女子。
「為什麼？不為什麼，我就是想讓皇嗣不保，最好連太子妃您也一塊沒了。」名喚玉兒的侍女不再爭辯，冷冷地笑開聲︰「反正，您又不是沒滑過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