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第七十二章 畫謎(1)

作者 ︰ 麗

阮夢蘭下意識的扶穩了獸像,將溪兒拉回自己身旁。

蕭鈺注意到了她的舉動,唇邊彎起一絲笑意,阮夢蘭既然在此時這樣緊張獸像,看來,畫卷果真在那里頭沒錯了!

「我不會把畫給你,也不會讓你與我拼命。」陳浚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狀如珠翠的小玩意,團在手里把玩,漫不經心說道,「都回去,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

「我要不要拼命還由得你說了算!」蕭鈺見他態度散漫,無端便有一束火從心底燒來。剎那之間,她已經從腰際拔出細若縴指的短劍,朝陳浚劃了過去。

溪兒看著刀鋒逼向陳浚,更是震驚,他一直跟在蕭鈺身邊,可她什麼時候隨身帶有利器,他卻不得而知,而陳浚在看清她手中物件的那一霎,瞬間便明白了此物從何而來。頓時一震。

這是皇帝賜給太子陳煜防身用的匕首,名曰雙翼,劍柄上瓖有翡翠紅玉,因尾有雙刃而得此名。听聞這是皇帝青年時流放西漠得高人所贈,建國元年,皇帝將此賜給太子,太子便也一直隨身帶著,可這會兒,他竟然將這東西給了蕭鈺!

阮夢蘭顯然也是認得雙翼的,在看清東西的那時,她亦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刀刃鋒利無比,陳浚一時未防,猛地被蕭鈺持刀在臂上劃出一道口子,舊傷未愈,新傷即來,偏偏傷口同是一處。其他人還沒做出反應,蕭鈺又迅速翻轉手腕,刺向陳浚心口。

他目中一寒,雙掌不自覺的加了力度,手心的珠翠小玩意瞬時被捏成粉碎!

然而在劍鋒逼至陳浚之前,蕭鈺不知為何陡然換了個方向,將短劍往下一壓。刺入他身側的案台!

不等她將劍刃從沉木中拔出,身後忽的有人一掌襲來,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溪兒。

「鈺兒……」

芙嵐終于驚醒,再顧不得身上的傷撲身上去擋住那如疾風般凜冽的一掌。同在此時,陳浚竟也反掌擊向溪兒,少年猛地一驚,不敢再殺上去急急收回手,因為那一掌掌氣猛烈,突的收起使得他穩不住腳連連後退,直到撞上牆面才勉強頓住。

芙嵐將蕭鈺撲倒的那一刻。阮夢蘭瞳孔忽的一緊,轉眼看到溪兒扭曲的五官,無盡的陰沉瞬從眼底涌來。

這樣混亂的局面,是她從未想過的。

明知道蕭鈺為畫而來。陳浚卻還堅持要把她留在身邊,只因她眉眼與那女子有幾分相似?

而這個駙馬爺對蕭鈺的心思哪怕是傻子也看得懂,蕭鈺若繼續在阮府待下去芙嵐顯然也不會離開。陳浚暗下回都本來是要解決劉雲影這邊的事,結果現在又攪來了一位郡主和一位皇親!

「你們大淮不是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嗎……」芙嵐捂著被撕裂的傷口。直喊道,「三番兩次動手傷我,就不怕我的夫人找上門來?」

蕭鈺卻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扶起了他,忙喚阮夢蘭過來︰「快叫大夫!」

「大夫就在南院住著。夢蘭這就去把他叫來。」阮夢蘭掠了陳浚一眼,望見他陰沉的臉,更是百感交集。然而芙嵐肩上的衣袍已經被浸成血色,她不好再無動于衷,急忙轉身出去。

「明日你就回你府中。」蕭鈺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芙嵐毫不在意旁人的眼色,倏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回去,我就待在這兒,天天都能見到你。」

蕭鈺心頭一熱︰「可我總是害你受傷……」

「這是我罪有應得,」芙嵐說道,「失手害了你的朋友,我才罪該萬死……」

說到此,蕭鈺不再回話。想到李束,想到自己對他的情意根本不及他對自己的半分,緊蹙的眉頭更掠來些許憂愁。

他情難自已,伸手想撫平她的愁緒,卻被人猛地扣住了手腕。

陳浚黑著臉,掌上的力度不由分說加重︰「就如鈺兒所說,明日阮小姐自會派人送駙馬爺回別苑。」

「可我的傷……又怎麼說……」芙嵐十分不情願服從這個決定。

「那只好,提前行事了!」陳浚語聲毋庸置疑,雖然對兩人方才的談話心存疑惑,但也沒有追問,只是下著自己的命令。

芙嵐緊蹙著眉,正欲說話,溪兒便已過來不由分說的攙扶著他往他房間走去。

亂局似乎在這一刻靜了下來,但被留在房中的獸像似乎不想讓人清淨,蕭鈺一轉眼看見它,迅速掠身過去。誰知還未觸到獸像,猛然一股疾風從屋外刮來,竟在一霎之間卷走了獸像!

蕭鈺與陳浚臉色俱是一變。奪門追出。

獸像並未被帶出院子,只是隨風浮在半空。奇異之狀令人驚訝。可轉念一想,蕭鈺卻驀然醒悟過來!

「葒雪?」她仰頭看向半空中,暗夜里,一團氣流急速在空氣里轉動著,將獸像托舉。

空中有人回應她一聲,低低的笑語傳入耳中。

陳浚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轉而將蕭鈺拉過來護在身後。

「是葒雪!」蕭鈺說道,「她來了。」

「葒雪……」

「是暗靈!幽林的暗靈!」

阮夢蘭匆忙帶著大夫過來,撞見院中詭異的一幕。

正欲詢問,卻被蕭鈺一語震驚。

暗靈?是被封印在幽林的葒雪?阮夢蘭感應到了來人是誰,忙的將大夫遣去芙嵐房中,命他三人不許出門。

然而再回身時,憑起的疾風卻已消散。

一同離去的,還有那一尊獸像。

陳浚飛身掠起,竟然追了出去。

「郡主!」阮夢蘭來不及攔下他,只得捉住了蕭鈺問道,「怎麼回事?」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趕緊去看看!」

房中,大夫剛替芙嵐從新包扎了傷口,叨叨不停的囑咐他應該要注意的事項,芙嵐卻心不在焉,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外頭不尋常的動靜。起身想要打開房門。

溪兒一個箭步攔在他面前,說道︰「不許出去。」

這是阮夢蘭的命令,溪兒自是無條件服從。

而方才見了阮夢蘭慌張的神情。芙嵐卻不能靜下心來,他擔心蕭鈺的安危。急切要出去瞧個所以然,自然不懼與溪兒動手。未受傷的那只手微一轉,便扣住了溪兒的肩膀。

但他還是低估的溪兒的實力。少年身法敏捷,剛中帶柔,芙嵐剛一壓住他,還不到片刻他便輕易避開了。加上自己身上帶傷,要近身拼殺必定吃虧。所以芙嵐也在他躲開時後退幾步。

可即便如此。芙嵐仍是不可小瞧的人物。

前幾日在障林里他受到阮夢蘭迅疾攻擊,劍穿軀體。若是常人,恐怕早就死了,但芙嵐還能這樣喝酒談笑。甚至還與人動手打架。

陸桑少主的實力,絕不可小覷。

溪兒正要用對付蕭鈺的那一招來對付芙嵐,想將他雙手捆住,以制止他的行動。

然而這時,芙嵐抬起五指在半空輕輕一劃。嘴唇翕合念著溪兒听不懂的咒語,瞬間,房中有如寒冬,飛雪簌簌撲落凝結成冰,化成屏障竟將溪兒困在了牆角。

大夫躲在案下膛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致。甚至忘了驚喊。

然隔著晶瑩透亮的一堵冰牆,少年的目光卻忽的一沉。芙嵐的手才剛搭到門邊,突聞身後幾聲碎裂,來不及回頭查看,身側已有一道光影襲來。

「不許出去!」溪兒碾碎冰牆朝他掠來,一掌壓在門上。

激蕩的殺氣將芙嵐連連震退。他不可思議的盯著少年,一時間怔住。

他方才使的是陸桑名為「冰天」的術法,與「沐火」相對,換言之,若要搗碎這堵冰牆,唯有使出「沐火」的術法,以火化冰。但這「冰天沐火」的術法連芙嵐都習得不透徹,只是略略知曉一二,而溪兒並非陸桑子民,更非芙氏子孫,既未學「沐火」之術,怎能夠震碎冰牆?!

「你是誰?」芙嵐回過神來,看著少年眉頭輕蹙。

溪兒的衣裳上還散落著幾粒碎冰,融化後浸濕了他的衣袍。而他毫不在意,只是站在門口,對芙嵐怒目而視。

「陳浚手下居然會有這樣的高人……」不見少年回應,芙嵐兀自冷笑一聲,「看來,他能混到今日也絕非偶然。」

一個阮夢蘭、一個溪兒,都是絕頂的高手!這還只是他知道的而已,暗處那些不為人知的,恐怕一聯手,連他那無所不能的姐姐都要退避!

芙嵐細想著,眉目閃動,又忽的飛身躍起,足點案台借力朝窗口一躍!

溪兒凝神後追去,隨手拉下房中的帷幔向他一擲,頃刻纏繞住他的腰身。芙嵐手有不便,又沒料到溪兒會使這一招,方躥出窗口的半個身子瞬間被卡在窗沿上。溪兒拽緊帷幔迅速朝芙嵐靠近,待到跟前,只是重復著︰「不許出去!」

「你多大了?」芙嵐突然問他。

溪兒瞪了他一眼,並不說多余的話。

「小鬼頭,你主子沒教你什麼是主什麼是僕?竟敢這麼對待駙馬爺我,不想活了?」不見溪兒扶他起來,芙嵐只好自己爬起。被一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少年拿住,當真是狼狽至極。

溪兒對芙嵐的危言聳听滿不在乎,他看了看躡手躡腳要往外逃的大夫一眼,喊道︰「不許出去!」

大夫早嚇得腿軟,被他這麼一喝,當下便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靜謐的庭院連風聲都匿跡。

蕭鈺他們幾人不知去了何處?而阮府的下人早便睡下,按理府中此時也只有他們幾人還醒著。

然而,芙嵐正在冥思苦想著要怎麼逃離溪兒的視線時,門外卻忽的閃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溪兒想來也看見了,頃刻凝聚心神提高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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