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玄的臉抽了起來,花千葉恣意慣了,什麼話都敢說,他也懶得去理他,卻是放了全部注意力,仔細看著楚雅兒的反應。
這一次,她不是裝的,她是真不認得他了。
這樣一種認知,讓他的心,猛然就像被重錘焀過一般,喘不過氣來的疼。
楚雅兒,你夠狠!
「嗯,我知道啦,只不過,我看著他也不太像壞人啊,就是太奇怪了一些。」
絞絞手指,楚雅兒蹙眉說著,心里特不痛快。
她不是小孩子,花千葉卻是這麼把她當小孩子交待了?
「丫頭乖,你看,壞人臉皮都沒寫著壞人倆字,是不是?唔,對了,剛剛的那個賣糖人的老頭,他就是壞人。」
花千葉一本正經,努力坑蒙拐騙加誘導,他是堅決不會再給南明玄任何機會,讓他再一次的,搶先走進楚雅兒的心中。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過你這回真說錯了,賣糖人是好人。」
楚雅兒反駁,大過年的,她特別不喜歡听到這些不好的消息,「那個賣糖人的老頭很可憐的,過年都不能回家,對了,我還把他糖人買下來了呢。」
「是啊是啊,他不是壞人,可他賣的糖人,就把所有吃過糖人的貓貓狗狗,全給殺死了。唔,就像這樣……」花千葉雙手一卡脖子,做了個閉眼的動作,楚雅兒嚇了一跳,「這不可能!」
明明,那個老人那麼可憐,那麼善良。
花千葉嘆口氣,揉揉她腦袋,「好了,騙你的。走吧,我們回去商量商量,中午吃什麼飯好。要不,你的身體,也差不多現在都好了,我們吃過飯後再商量一下,把摘星樓重新開業的事情?」
他說這話,也並不是故意要嚇他的美人兒丫頭,他是說給南明玄听的。
潛台詞是這樣的,危險無處不在,摘星樓很不好,請不要再來。
然後,至于南明玄會听成什麼樣的解釋,花千葉並不在乎。
他一把摟了美人兒的腰,笑眯眯回歸摘星樓,容意與三寶同時看過去,那孤零零的駐立在雪中的男子,到底,你還是放不下吧?
愛到極致,便生了恨,可過去的那些時光,又怎是可以用一句狠話,就能斷絕的存在?
兩人嘆一口氣,轉身也跟著回樓里,走了一半,容意停下,「三寶,你先進去。」
「好!」
三寶眨眨眼,這吃貨這次變聰明了。
知道容意是有話跟舊主子要說,連蹦帶跳就進去了,容意抿一下唇,走上前去,「太子殿下……」
南明玄點點頭,「她怎麼樣了?」
容意搖搖頭,「太子殿下,姑娘很不好。她受了刺激,孩子沒了,也忘了您,甚至連同楚將軍都忘了。她是潛意識里,再不想與殿下有任何牽扯的……」
輕描淡寫的話話,不帶任何壓力,卻讓他瞬間兩眼發暈,搖搖欲倒。
容意沒有伸手相扶,她只是過來,跟他說一下實情,「花公子說,姑娘身體不好,心思現在特別單純,我們都騙她,肚子疼是因為中了毒,所以她才會睡了整整半個月,然後,也疼了半個月。現在,姑娘好不容易醒了,也忘記了所有前塵舊事,花公子的意思是,還請太子殿子不要再來了……」
後來的話,她沒有再細說,只施一禮,轉身離開。
然而她知道,她不說,他也懂。
南明玄深深吸一口氣,猛的閉眼,「放心,我不會……」
他想說,他不會再來找她,可那幾個字,他終是說不出來。
她都已經受傷到了如此地步,他還要怎樣逼她,才甘心?
容意也不知道他怎樣決定,她現在是楚雅兒的丫頭,她的忠心,必須是面對楚雅兒。
至于其它人……哪怕是曾經的舊主,也不可以。
天上風雪又起,這一個新年的初始,讓人很不舒服。
容意拜別了南明玄,獨自走到樓前,余光看到街角處,有一片青衫的衣角,極快的閃過,她眯起眼,若有所思的頓了頓,看來,新年伊始,也有許多人不甘寂寞吧。
獨臂的老人,你當真,有那麼老嗎?
轉身進了樓里,將樓門關緊。
門口,孩童嬉戲,跑來跑去的玩耍,笑鬧,很快,便將這一方的沉悶氣氛,又一舉掃空。
少年不識愁滋味,總是如此天真無邪,純真快樂。
容意就想到,那些扔在地下,已經被踩得髒亂不堪的甜蜜糖人,在進了幾只貓狗的肚子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呢?
花千葉的眼楮,總是很毒。
他能看到一切隱藏在平靜背後的暗潮洶涌。
…
摘星樓重新開業,楚雅兒又忙了起來。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春天終于到來,天氣也漸漸變暖。
殘留的積雪,一點一點終于消除,只除了那特別背陽的地方,還有那麼一丁點存在的痕跡之外,整個金陵城,干淨明亮的,像是根本沒有留下過雪的影子。
楚雅兒窩在摘星樓里,重新做著計劃書。
她整日整日的不出門,等到終于做好,再出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清爽,鸀意盎然。
整個季節,無處不在的欣欣向榮,勃勃生機,光看著,就覺得很舒服。
草青枝翠,春風吹過大地,吹得人的心,柔柔的,軟軟的。
「雅兒,來,你看,這天氣漸暖,我們的摘星樓重新開業,要不要選個好日子?」
整整一個冬天過去,楚雅兒的身體也養得特別好了,花千葉迫不及待,想要驗收他們忙活這麼久的結果了。
這丫頭做的計劃書,非常的完美,漂亮。花千葉有種感覺,一定能夠驚艷整個金陵,甚至是整個大周。
「挑個好日子開業就行,這事你精通,我不懂的。」
終于完成了一樁心事,楚雅兒懶洋洋坐在樓里的後院,曬著太陽。
摘星樓的設計,並不是單純的只有這麼一座九層的高樓。
高樓往後,還帶了個小院,與高樓有那麼一段的小距離,然後,無論是采光,還是其它,都可以生活得很舒服。
楚雅兒之前,中了南明澈的纏綿散,不得已裝弱智的時候,曾經在那小院的草地上玩過,還打翻過一碗下了毒的粥,這些,她都記得。
只是唯獨記不起,她為什麼會一直待在摘星樓中。
她的記憶中,渀佛出了斷層。前後有一些事情,她明明覺得應該記得起,卻偏偏無法真正連接起來。
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好。
那些個過去的一切,似乎很模糊,又很遙遠。她只要一使勁想,這頭就有些疼,後來,就慢慢不想了。
只是,她覺得奇怪的是,今天見到的那個阿玄,與她記憶中那個模糊的男人影像,很像。
會是他嗎?
「那這樣好不?五天之後,是個黃道吉日,我們廣發貼子,就在那一天重新開業,如何?」
花千葉寵她,愛她,已經比南明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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