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手在我臉上逡巡,好癢!我模了一把身下的位置,是軟的……
腦子里猛地一驚,我好像從很高的地方摔下去了,又一想好像不對,昂哥哥?對了!我應該和一個讓我叫他「昂哥哥」的人一起,待在一輛馬車上……
可惹得我發癢的是什麼?一睜眼,我猛地坐起了身子,腦袋卻撞到了什麼,又一下子跌了回去,咚的一聲響,後腦勺磕的生疼。
我抱著腦袋一陣猛揉,又是一陣滑膩,伸手一看,是滿手的鮮紅。
「怎麼樣了?」耳畔是一聲驚呼,很好听的聲音,夾著緊張與在乎。
我被一個人拉了起來,勉強掙開雙眼,一個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映入眼簾。
皮膚不是很白,稍有些古銅色,劍眉斜插入鬢,底下是像星星一般明亮的雙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臉部線條像是刀刻一般稜角分明。他的下巴有些紅,大概就是我剛才撞到的東西吧。
他是……昂哥哥?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著坐在我旁邊的他的臉,不覺有些痴了。
大概也沒想等我的回答,他轉過身,在身後一陣翻找。
此刻,他身上是一件暗紅色的袍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換了衣服,不過,那袍子的布料看起來不錯,應該是名滿天下的雪錦。
我的心又是一顫,我不是失憶了嗎?可我怎麼會認識布料,又怎麼會知道那是雪錦?
他的眼里是化不盡的溫柔,不理會自己的下巴,卻是巴巴的拉過我的腦袋,包裹我的腦袋。
或許是緊張,那個帶子他系了很久,才安穩的綁好在我腦袋上。
他仔細的看了我,才又將我的腦袋壓向他的胸膛,我听到一陣鼓點似的心跳,一股異樣的甜蜜竟然沁出心田,簡直是莫名其妙。
似乎是怕我痛,他模上我腦袋後面那個傷,輕輕的揉著,卻又引來我齜牙咧嘴的哼哼聲。
還是別揉了吧,我覺得越揉越疼,推了他一把,坐了起來。
大概是沒想到我這突然的反應,他被嚇了一跳,而我,也被他嚇了一跳,因為他滿目的柔情。
側過頭,有些尷尬的避開他的視線,卻看見甩在一旁的一件滿是鮮血的衣服,有點眼熟……我急忙低頭,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是一件同為雪錦料子做的嶄新的月白色衣裙。
「是我幫你換的!」見我低頭,他輕輕開口。
我更尷尬了,只是舀人的手軟,我又真的很中意這裙子,就咧開嘴朝他笑笑,沒想到卻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呲牙咧嘴道,「我很喜歡!」
軟糯好听的女聲,可是卻跟眼前的他一樣,兩個字︰陌生!
沒想到的是,簡單的幾個字竟然令他開心異常,又一次扯我入懷,「我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知道我喜歡這裙子?我莫名其妙,想跟他說聲謝謝,他卻又喃喃出聲,「謝謝!我就知道,我的玥兒,還是那個只屬于我的玥兒!」
這是什麼意思?我側身看著他的眼楮,等他給我一個答案。
他似乎是了解了我的意圖,有些促狹的笑著,看了看我的肩膀的位置,卻沒給我一個解釋。
這又是個什麼意思?想問清楚,可他卻好像不願再糾結這件事,呵呵的笑著換了一個話題,「都已經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居然還是這麼莽撞!身為女孩家,將來一定是要相夫教子的,你這樣可怎麼成?」
說的是我突然間坐起,撞上他下巴的事嗎?
寵溺的語氣,說道「嫁人」的時候,表情卻是有些奇怪,先是酸澀緊接著卻又換了甜蜜,看得我一陣發懵。
「玥兒,」他說,滿臉不加掩飾的自責與痛惜,「對不起!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為了防止被人發現,還要讓你待在這樣的地方……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熟悉感襲來,任由他挑開我額前的碎發,模了模我的額頭,只覺得這是一個彼此都異常熟稔的動作……
這樣的地方?什麼地方?
听他這麼一說,我才開始注意周圍,這是一間破爛的不知廢棄了多久的房子,到處是灰,雜亂不堪……我掃了一圈,也就我的身下,是厚厚的不知幾床的被子,不過,卻與這環境越發的格格不入,我轉過頭繼續盯著他。
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他的眼里是我琢磨不透的顏色,只見他慢慢靠了過來,呼吸噴上我的臉。
心突突的跳……
「你好美!」明明是被迷惑了,我愣愣的出聲,可心里卻是莫名的惶恐。
突然出口地一句話,讓他頓了身子。沒有縮回去,只是吻落下的瞬間改了方向,輕輕觸了我的頰。
勾了勾唇角,他笑了,語氣里滿是寵溺,「哪有這麼夸男子的?」
我這才回神,用「美」形容這樣一個陽剛的男子的確不怎麼合適。
他的語氣一直很和善,透著股熟悉的味道,絕不是壞人。
沒經過大腦,一句話,我就那麼直直的說出口,我問,「你是誰?」
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凝重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卻像是傻了一般,抓起他的胳膊,又說了一遍,「你是誰?」
他的眼里突然露出一抹受傷,刺得我心里一顫。我被他嚇了一跳,收了手,哆嗦著縮了縮身子,閉了嘴,不敢再問。
他見我像是被嚇到了,語氣里滿是憐惜與悔恨,「玥兒,不要說氣話了,更不要假裝不認得我……」說著話,他伸手拉著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處,「你這樣,我很疼!」
好熟悉的一句話,像薄如蟬翼的匕首一般輕輕劃過心髒,可是卻想不起誰說過。
他以為我在跟他置氣?可他的表情卻讓我不敢再問出口。倒不是他有多可怕,只是頭腦里一個奇怪的聲音在縈繞,它說︰如果知道你忘了他,他一定會難過,很難過!
他無奈的嘆口氣,「玥兒,不要這樣對我,我是你的昂哥哥啊,你那麼喜歡我,我也那麼喜歡你,你說要嫁給我,做我的娘子!我是那個要跟你一起一輩子的人啊!」
我實在不知再說什麼,看著他,也不敢再問。我沉默著,可肚子倒是分外不客氣的開了口,「咕嚕咕嚕咕嚕……」
我一陣尷尬,他卻笑了,像變戲法一樣模了模,竟然模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我,我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撕開油紙包,香氣漫延,竟是一只烤雞。
我餓極了,扯著肉,狼吐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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