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君府
光禿禿的枝椏下.有一方石桌.石桌旁.白衣人凝神靜氣地看著手中的書卷.
他身旁.站著極為專注地看著白衣人的青衣人.
石桌上.擺有兩杯清香裊裊的瓷杯.君逸翻過一頁書頁.看到陸白還站著.開口道︰「小白.你怎麼還站著.坐啊.」
陸白坐下.與他平視.秋日的午後.陽光明媚而醉人.
君府的小園.似乎變成了一副畫卷.畫卷中只有兩人.三國的紛亂.與他們無關.
沉默的氣氛一直維持道傍晚.蘇木跳進並打破了這幅沉寂的畫面.
「哥哥啊.我來了.」蘇木跑到君逸面前.抱住吃豆腐帶撒嬌.「哥哥.我還帶來了好多人.你要這麼多人干嘛.讓我猜猜……難道你決定提前行動了.」
君逸被蘇木抱著動彈不得.求助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投向陸白.陸白就一聲不吭地起身.提領子.扔人.
蘇木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地瞪了陸白一眼.正色道︰「哥哥.你真的想清了.要幫那個三皇子.」
君逸整好被蘇木蹭的皺巴巴的衣服.回答︰「算是吧……」
蘇木︰「你這麼做.覃花絕對不會同意的.」
君逸︰「覃花會同意的.好了.我要去逍遙王府.你要不要一起.」
蘇木扭頭.「不去」
反應這麼激烈干什麼.君逸嘆氣.模模他的頭.「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還未走出君府的們.君逸被五個身穿暗藍雲袍的人堵在門口.
錦衣衛.和葉鴻麒.
葉鴻麒下了馬車.語氣高傲.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來到君逸面前.「君員外.我听說虎符和帥印都在你這里.如今瓦刺大軍已退.可否.」
「為什麼要交給你.」君逸唇角凝笑.眉目如畫.
二皇子曾與君逸有過一面之緣.
在綠葉樓時.君逸和葉言在一塊.
葉言是自己的心頭大患.倘若君逸再握住虎符和帥印……
葉鴻麒寢食難安.為的就是這半塊虎符.以及帥印.
「因為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葉鴻麒高高昂頭.不可一世.
「交出帥印和虎符.你依舊是傾朝的重臣.」
君逸從袖中拿出帥印.「印在我這里.虎符不在.」
即便有帥印又如何.只要君逸想.二皇子依舊號令不動鳳城的將士.
二皇子沒料到君逸會這麼爽快地交出帥印.臉上一抹狂喜閃過.也不理君府門口的君逸了.帶人回宮.
「你就這麼隨意地給他了.」陸白驚詫.
「有帥印沒帥印都一樣.與其被他威脅.還不如給他.免得他夜長夢多.」
逍遙王爺的府邸.不求奢華.不求金碧輝煌.要的就是內涵.
門口的侍衛一听是君逸求見.連通報也不用.恭恭敬敬地為君逸帶路.請他進去.
葉言一早就吩咐好的.即便是怠慢了皇上也不能怠慢君逸半分.能讓王爺親自囑咐放行的人.必定和王爺的關系匪淺.
也的確匪淺.
一路走過去.花園里盡是極為稀奇的珍花異草.亭台軒榭.雕欄玉砌.假山水池.錦鯉曳水.一派大氣.
穿過假山.君逸看到了幾個月未見的葉言.
但是葉言腿上坐了一個孩子.約模一歲.脖子上戴著一個大大的金打長命鎖.渾身穿的是綾羅綢緞.虎頭虎腦地煞是可愛.
「銘兒先下來.讓爹爹去忙.」葉言托著小孩.但是小孩扭扭.兩只手緊緊揪住葉言的領子.「不嘛不嘛.爹爹抱抱.」
見君逸愣在不遠處.葉言急出一頭汗.「銘兒乖.爹爹要見重要的客人.」
「哦」葉銘拖著語調.嘟嘟嘴.「爹爹壞蛋.不理銘兒.」說話間.兩只手總算是分開了.
葉言把他放在地上.小包子還沒有葉言一半高.抓住葉言的腿.看到君逸.睜大了眼楮.
「哦.哦.漂亮哥哥.」
君逸回過神來.看了地上的小包子一眼.又看看葉言.「葉言.這是你兒子吧……」
明明是問句.說出來卻成了陳述句.
葉言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緊張地辯解︰「君逸.你、你听我解釋.」
小包子松開他老爹的褲腿.一扭一扭來到君逸面前.抓住.
「漂亮哥哥抱抱.」
君逸彎下腰.捏了一下包子的臉.「告訴哥哥.你今年幾歲啦.」
葉銘歪頭想了想.不知不覺把手指放進了嘴里.「一歲零好幾個月了.」
葉言三作兩步來到君逸面前.握住他的手.緊張地盯著他看︰「君逸.這孩子……」
君逸笑笑.「這孩子是你兒子吧.我有事要和你商討.我們去書房談.」
葉言迷惑.難道君逸不生氣嗎.
讓人把淚眼花花的葉銘抱走.葉言拉著君逸的手去了書房.
婢女端上茶盞後.葉言摒退所有的人.合上門.
「我讓人帶來了你的兩萬將士.還有鳳城的兩萬將士.人手夠用了吧.」君逸邊思索邊說.「如果不夠.我可以隨時讓荊天帶來更多的人……」
葉言不听這些.反手按住君逸.盯住他的眼楮.「君逸……你知道的.我在最意的並不是這些.」
眸中澄澈見底.似乎能一眼望穿君逸的想法.然而葉言驚慌地發現.盡管君逸的眸子再澄澈……自己已經看不透君逸了.
「那你在意什麼.我們說好的.等你君臨天下……」
必定遣散妻妾.
而如今.連孩子都一歲多了.
「我不在意……」
葉言捏住君逸的下巴.「真的.」
「真的.」
君逸不在意.真的.真的不在意……
但為什麼說出這兩字時.卻有種心在滴血的感覺.
君逸臉上甚至帶著笑意.葉言深信不疑.
多年以後.葉言喃喃自語︰當時我怎麼就深信不疑了呢.
葉言覆上那兩片粉唇.啃咬吞噬.一番欺凌肆虐後.才松開君逸.
「等不了多久.二皇子蹦噠不了幾天了.」
「瓦刺的祁青是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君逸望著葉言.目光溫潤.
葉言︰「是.」
「那幾場戰爭.也都是你和他親手導演的.」
葉言︰「是.」
「你們視人命如草芥.是嗎.」
葉言︰「……是.」
君逸合上眼.頭扭到一邊.「嗯.我知道了.」
葉言著急地扳回君逸的臉.「君逸.想要登上皇位.犧牲他人是在所難免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是吧.
君逸淡然地回答︰「我知道.鋪向皇位的路.古往今來都是用人骨鋪成.以血肉鑄就的.」
但是你沒看到.大雪下.掩埋了多少個父親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兒子的父親.
也沒有看到過.血流成河.干涸後給大地鋪成的暗紅地毯.
沒聞到過.大風一吹.撲鼻的血腥味道.
當然.你更沒看到過.尸骸蔽里.血流成河.積怨滿于山川.號哭動于天地的場景.
「答應我.不要再犧牲沒必要犧牲的人了……我這雙手.已經握了太多人命了.」君逸揚揚手.「如果沒事.我就先告辭.」
近日因葉天智去世.皇子公主披麻戴孝.朝中不再上朝.有什麼意見直接寫成奏折遞交給二皇子.
所以君逸想趁此機會回連山一趟.落實教主的身份.
葉言抓住君逸的手.「告辭.你要去哪里.」
「這是王爺府.不是君府.我自然是要回我家了……」君逸一根一根掰開葉言的手指.「我還有事.那就先告辭了.」
「君逸.」葉言拉他入懷.「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里就是你家嗎」
「這是王爺府……」
葉言堵住君逸的唇.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松開問︰「這是哪里.」
君逸︰「這是王……」
眼見葉言又要湊過來.君逸趕忙改口.「好吧.服了你了.這是我家……」
葉言糾正︰「是我們的家.君逸.你說錯了.」
誰要跟他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君逸撇嘴.「我們的家.好了吧.我要回君府了.」
「去君府干什麼.住在這里就成.」
君逸哭笑不得.「我有什麼理由住在這里……」
「你是我的人.自然有理由留在這里的.」葉言盯著君逸.
君逸莫名地一陣心慌.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絆到書桌.不得不停下.
葉言欺身壓下.將君逸壓在書桌上.掃落一片文房四寶.葉言邪魅一笑.「君逸.這里是我們的家……」
場景轉換.
當日在鳳城時君逸以這是莫府拒絕了葉言.
現在天時地利人合.葉言本來沒有其他想法.可是看到君逸委屈地貼在書桌上.某些地方蠢蠢欲動.
焉能抵擋地住.
葉言目光火熱.「君逸.這回你可沒有借口拒絕我了吧……」
「這里是書房……」
「現在可是白天.你、你住手.」
君逸咬咬嘴唇.目光瀲灩含著水波.
「這麼說.在晚上的床上就可以了.」葉言挑眉.居高臨下地看君逸.
君逸臉紅的幾乎滴血.聲如蚊吶︰「嗯、嗯……」
拉起躺倒在書桌上的君逸.葉言貼近他的臉頰.低語︰「我記住了.晚上.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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