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生孩子是比來大姨媽更加痛的體驗,那麼中了這個蜜暹果之毒就是堪比大姨媽肆虐一樣的存在。
起初只是月復痛、月復脹,好似有一股陰寒之氣在體內橫沖直撞找尋出口,待到額頭冷汗涔涔,眉峰結霜,形勢急轉直下,小月復丹田之處猶如火燒火燎一般地灼熱,仿佛是有人拿著一把尖銳的錐子在狠鑿猛鑽,偏生不是大開大合直來直往,而是在那方寸之地九曲十八彎地徘徊,像是要循著繡樣描摹出個圖樣般費盡心機,教她來來回回嘗遍了疼痛的花樣。
蜷著身子在地上打滾,絲毫沒有了所謂的修士風儀,鬢發早就亂得不成章法,素淨的小臉也染上了地面的灰土——最可憐的是那雙明媚粲然的眸子也在疼痛之下失了光彩,委委屈屈地含著一汪晶瑩,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姿。
陸縴柔不明白,心中因著她這般淒楚的姿態陡然升起的,是怎樣一種情感,只是在她的理智回歸前,雙手雙腳已經先她一步作出了反應,瞬移到了童彤身邊,不顧將她才換過潔淨白衣染髒的可能,一把抱起了那嬌小的身子,手指平穩地搭上了她的腕脈。
觸手滾燙如岩漿炙烤,脈中卻又流淌著陰寒氣勁,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沉心又探了一會兒,陸縴柔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急切之色褪去。
將她擺成五心向上的姿勢,慢慢起身退到一邊,不顧她臉上變幻莫測的痛苦之色,重拾起了守衛之責——只不過現在的守衛對象由蘇岩一人變為了兩人。
手中長劍隨意挽著劍花,搖頭嘆氣,卻又泛起了一個微笑,陸縴柔不得不感嘆︰這個小師姐的氣運真是好得連自己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換做別的人,又有哪個會在中毒之後反而破了壁障,再次有了進階之兆?
雖說這痛苦非常人可忍,但這裨益也非尋常可得,若有機會選,怕十有七八都心甘情願被毒這麼一次。
——傳說中的萬象脈果然逆天……也難怪師父會叮囑自己暗中看顧。
不過這結果還真是教人哭笑不得啊……
時間在陸縴柔百無聊賴卻又盡忠職守地看護中一點點過去。
一個月後,蘇岩從入定中醒來,余毒盡去,修為全復,甚至還精進些許。
甫一睜眼,一聲清嘯,長虹在手,人已如離弦之箭起勢,與陸縴柔戰在一起。
身為崇華年輕弟子中的魁首,蘇岩的劍道自然得天獨厚的精妙;而陸縴柔同樣是劍之一道上少有的天才,造詣之高,絕不容小覷。
這樣兩個翹楚,不論修為術法,單看劍道,可說勢均力敵,棋逢對手。
而此時此刻,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對戰機會,痴于劍道的人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四目相對,均是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戰意——劍修之道,在殺伐,在比斗,在無數場對戰中領悟劍意,在酣暢淋灕的切磋中精進修為。
要想成為一個打遍同階無敵手的劍修,唯一的訣竅便是——戰,戰,戰!
兩個月後,當童彤醒來時,那難以言喻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舒爽,就好像當初築基完成後那種怡然之感,丹田之處暖洋洋的,身體里好像充滿著力量。
她隱隱似有所覺——雖然誤服了許多蜜暹果,自己卻是因禍得福了!
然而欣喜還未保持多久,完全睜開眼時看到的場景卻讓她立即黑了臉,恨不得根本就沒有睜開眼……不對,應該是恨不得早點睜開眼!
在不遠處仗劍相依,翩翩起舞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她咬碎一口銀牙,差點被真氣堵在胸口暈過去——她們兩個居然背著自己明著練劍暗著**啊啊啊!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那眉來眼去地互送秋波,不偏不倚地見招拆招,跟鬧著玩兒一樣!
不是在**,難道還是在切磋嘛?
她才不信呢!哼……
黑衣凌厲,白衣灑月兌;黑衣冷魅,白衣淡然;黑衣俊美,白衣秀雅……
童彤怎麼都不願意承認︰大小面癱站在一起的畫面真是該死的養眼!
再看看自己,衣服早就看不出本來的色澤,身上還粘著排毒過後黑黃腥臭的廢液殘渣,怎一個「狼狽」了得?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將這個破壞氣氛有礙觀瞻的第三者扔到外太空去——免得打擾人家郎才女貌增進感情啊!
兀自傷心郁悶著,卻沒發現不知何時那正對招的兩人已經停下手,雙雙走來。
「童師姐,身子可有什麼不適?」陸縴柔半蹲下=身,直視著童彤三分迷茫七分憂郁的眸子,溫聲問道。
——身體沒什麼,就是心里好自卑……這種事我會說麼?
「唔……還好。《》」撇開眼,童彤小聲回道。
陸縴柔縴長的睫毛微顫,對于她的刻意回避沒有說話。
「築基後期,不錯。」蘇岩抱著雙臂站在她三尺之外並不靠近,臉上是對她體表穢物的嫌棄,眼中卻劃過一抹笑意,隨手打了一個響指,掐了個淨身訣,瞬間便將她變回了干干淨淨的樣子。
「咦?……謝謝師兄。」童彤模了模縴塵不染的衣服和爽滑如初的肌膚,終于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眼中只有蘇岩清亮含笑的眸子,倒是將她的話拋在腦後。
「……」對她這顯而易見的差別對待,陸縴柔眼神一暗,卻並未表示不滿。
跳起來活動活動有些酸麻的手腳,扭扭脖子,做著夸張的廣播體操,童彤見陸縴柔安靜得過分的側臉,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那個……陸師妹,我睡了多久?」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服食了十幾顆蜜暹果後痛得死去活來的那一段,之後便好似墜入夢中,再無意識,這一醒來看到蘇岩已醒,卻不知今夕是何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一彎唇,轉回臉時卻是淡然無波,陸縴柔淡淡回道︰「童師姐,距你入定已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什麼?兩個月?我昏了這麼久?」怪叫一聲,童彤模了模自己的五官、腰月復,在兩人莫名其妙的目光里喃喃自語︰「據說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會肌肉萎縮啊!不會生皺紋長贅肉了吧……」
——笨蛋。
——居然是關心這個麼?
蘇岩和陸縴柔聞言,竟是難得合拍,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白眼。
只不過一個是當著她的面,一個則是側過臉,但滿滿的鄙視之情卻是充分體現出來了。
「既然你醒了,那走吧。」蘇岩將仍在不遠處放風的及涯召回了御獸袋,收起長虹劍,伸出一只手遞給童彤。
「啊?去哪里?」不明所以地問著,也學著她的樣子將不情願的曲奇收回御獸袋,爪子卻毫不含糊地搭上蘇岩羊脂白玉似的手掌,借力起身——並不打算放開,更是下意識摩挲了幾下,為那滑膩的手感沉醉不已——在收到對方一記冷眼後才訕訕地停下吃豆腐的行徑,乖乖握緊。
蘇岩見她識相,便默許了她的動作——反正被牽手已經習慣了,被揩油更是麻木到懶得制止——除此以外,也有幾分向陸縴柔炫耀示威的意思在里面。
「之前試煉花了幾天時間,你入定進階又花了兩個月,只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三個月期滿,我們便會被傳送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進入深淵秘境了……所以,必須要加快行程趕到下一關,盡可能多闖一些關卡。」沒有在意蘇岩和童彤的親密,陸縴柔手持長劍,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邊,曼聲解釋道。
「哦……對不起。」童彤撇撇嘴,悶悶地道歉。
——都怪她拖了後腿……嗚嗚嗚……
「無妨。」不待陸縴柔回答,蘇岩緊了緊與她交握的手,嘴角淺淺勾起,給了一個少見的柔和輕笑,頓時秒殺了童彤的少女心,讓她又是害羞又是感動,緋色一直從臉頰暈到耳垂。
「……」陸縴柔默默轉開臉,暗啐一聲,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只是好意替童彤解釋急著趕路的原因,被誤解便罷了,更被蘇岩一句話歪曲原意坐實了不靠譜的猜測……算了,多說無益。
陸縴柔也是個劍修,性子自有幾分傲氣,在兩人一個天然無心一個月復黑有意的擠兌下,到底意難平,索性默背著劍訣丹方,悶頭趕路,只當身邊兩人不存在。
而童彤時不時撒嬌地甩甩兩人交握的手臂,若有似無地挨著蘇岩的身體,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哼著不著調的曲子,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邊,就差沒有在臉上刻幾個大字寫著「我很高興」了。
被她的情緒所感染,蘇岩的表情也不復冷峻,並不是為著要刺激看不順眼的陸師妹,卻是真心實意感到了難得的放松,就好像回到了那些獨自在落霞峰頂听風賞月的日子,眼神柔和地回望著快樂得像只小鳥的童彤,唇角也不由上揚。
這邊春意融融,那邊秋意瑟瑟,對比甚是明顯。
維持著這份天差地別足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一行三人穿過了稀疏慘淡好似狂風過境般被洗劫一空的百草園後,眼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流。
黑色濃稠的河水有如實質,偶爾能看到漂浮的幾具白骨,猶自不甘掙扎著,最終卻難逃湮滅的下場,墜入到河心深處。
河上駕著一座小巧的木橋,破破爛爛的腐木仿佛經不起一絲一毫風霜雨打,怕是只要略一使力,便會斷裂成碎木,連同那過橋人一起沉入河中——可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河上便獨獨只剩這麼一座小橋,好似在告訴來人只有這一個選擇。
眯眼望去,勉強能辨認出橋頭上刻著的古字,秀氣的字體無端透著幾分淒切哀婉,襯著橋下浮浮沉沉的骷髏骨架,教人不寒而栗。
「這是——奈、何、橋?」童彤連蒙帶猜地辨識了半天,突然瞪大雙眼,好似見到了什麼驚恐事物一般。
「嗯。」蘇岩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真的是奈何橋啊……」得了她的確認,童彤眼楮瞪得更大了,好似就要從眼眶中跳出來一般。
——哎呀媽呀!傳說中的奈何橋啊!原來長這個樣子的啊!要是有相機拍下來就好了!拿到展覽館去掛著,開一千塊一張票價也有人願意來看!
只有身為天朝子民才知道這個在古代名著現代、神話傳說影視作品中都透著神秘的奈何橋對人們的影響力。
——君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奈何橋,從來都是痴男怨女的克星,生離死別的代名詞。
而與這座史上最牛掰的橋同樣出名的,還有對應的過橋管理員——孟婆。
等到見了孟婆的如山真面目時,童彤才知道,神話傳說這種東西究竟有多不靠譜。
說好的白發老嫗呢!說好的慈眉善目呢!
這個比白雪公主里面的皇後還要明艷騷包的紅衣女郎是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下午夫人說要補班好辛苦,本君決定送一章小劇場慰勞親愛的,雖然沒有輪到她出場(被踹……
to玖我夏樹醬
(參演人員︰及涯,曲奇)
萌獸系列之攀比篇
及涯(得意地仰頭)︰我主人是攻!
曲奇(失落地垂首)︰我主人是……受。
及涯(高傲地甩頭)︰我主人天姿國色、風華絕代、男女通吃、魅力無限……
曲奇(尷尬地搔頭)︰我主人……傻得可愛。
及涯(自豪地抖腿)︰我主人武力值破表∼
曲奇(猶豫地擺尾)︰我主人……運氣好。
及涯(滿意地扭臀)︰我主人隨便我吃什麼,給我撐腰。
曲奇(郁悶地咬牙)︰我主人……經常搶我東西吃。
及涯vs曲奇,及涯完勝。
曲奇(咬小手絹痛哭)︰嗚嗚嗚我要換主人——0:>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