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聲音，並不是周雲昇。
蔓如有些好奇，又一想，對了，該是周景皓。
她只是覺得奇怪，周景皓不該問她是誰。想必田肖蓉他是見過的，那麼唯一剩下他過的，不就是身為二少的蔓如嗎？
走近了，他的目光朝她看來，卻依舊問了句︰「誰在那里？」
蔓如怔住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沒有反應。
剎那間，蔓如終于知道周景民死的那晚，三姨太听到周老爺說要周景皓來見他大哥最後一面時露出的那種不屑之情的意義了。還有那晚，他明明朝她看來，明明問了「誰」，卻沒有追上來的緣由。
都只是因為，周家三少，是個睜眼瞎。
他皺了眉，扶著雕花欄桿想要起來，一面又試探地問︰「鶯靈？」
鶯靈？真好听的名字，可惜，她不是。
蔓如搖著頭上前︰「我是你二嫂，顧蔓如。」
他怔了下，細致的皮膚暈開淡紅的色彩，略顯尷尬道︰「原來是二嫂，景皓唐突了。」
蔓如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只好道︰「沒關系，你是沒遇見過我，自然不知道。」她刻意避開了周景民死的那晚，恐引起他的傷懷之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周景民的感情，她覺得很真實。
他淡淡一笑，又道︰「對了，二哥的身子好了嗎？我听說他的病又犯了，心里擔心他。只是府上又出了事情，況且我去了，又幫不上什麼忙。這幾天，辛苦二嫂你了。」臉上的笑意緩緩褪去，「我二哥從小驕縱了些，可是心地還是好的，二嫂不要太與他計較。」
周景炎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想來周府上下都知道，看來周景皓也是在勸她看開一些，不要因為此事與他起爭執。蔓如頹然一笑，其實，就算她想，又能怎麼樣？她壓根兒連周景炎的人影都見不到。
他大概是覺出了氣氛尷尬，故意扯開話題︰「對了，二嫂怎麼會在這里？娘不是要你……」他突然頓了下，遲疑了片刻才道，「也是娘太緊張我二哥，二嫂你不要怪她。」
「怎麼會，娘的用意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景炎的妻子，和娘一樣關心他。只是那件事也已經過了幾天了，再說事情有輕重緩急，爹找我過書房，說有事情要與我說，所以我才會過來這里。倒是不想，遇見了你。」
听蔓如說完，他才像是松了口氣，點了頭︰「既然是爹找你，那你快去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
走出一段路，她依舊忍不住回頭，他再次坐了下去，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悲喜。那一刻，蔓如心想，那大概是因為他的眼楮看不見世間罪惡吧。這般想來又何嘗不是件幸事。尤其是生在周家這樣的深宅大院里，也只有他，還能有那樣純良的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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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周老爺的書房前，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唯有門前那棵梧桐稀疏的葉子，在風里微唱著秋日里的歌謠。蔓如整了整妝容，上前叩門。
「是蔓如嗎？進來吧。」里面傳出周老爺敦厚的聲音，可蔓如听著，忽而感覺有些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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