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甩掉她的手，他頭也不回地跨出門檻去。
蔓如知道，他又要去戲園子。忍不住想笑，周瑾絡的話還真是沒錯，他巴不得那些女人榨干了他。
可是為什麼她想起來，心里會隱隱地犯疼？
還有，他落下的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留下來和周景民一樣等死？蔓如的指尖一顫，難道說周景民的死有蹊蹺？
死死地絞著手上的帕子，太太既然已吩咐了她不許過前廳去，她便只好乖乖地待在這里。否則，一有個什麼事情，她一定推月兌不了干系。
從下人的口中，听說周景民死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是突然暴斃的。
又有一些人說，周景民是被惡鬼纏身，一命嗚呼了。
只是周家的人，一個個都奇怪得很，好像誰都知道一些東西，卻又像是誰都不知道。反正，他們的悲傷，真真假假，蔓如是弄不清楚了。
這一晚，周景炎沒有回來。
周府上到處是喪鐘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弄得蔓如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丫鬟便說孫菲兒來了。
我出去的時候，見她穿了素色的旗袍，傻傻地坐在桌邊。見我出去，忙站起來，叫我︰「二表嫂，你來了？」她說著，脖子撐了撐，眸子看向我的身後，黛眉微皺，「咦，景炎呢？」
她還真不害臊，整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蔓如低低地咳嗽了聲，說道︰「還早呢，我讓他再睡會兒。」
「哦。」她笑，「剛才下人說上街的時候看見景炎又和那杜鵑小姐在一起，我說怎麼會呢。他和二表嫂新婚燕爾的，你看，就是丫頭眼拙，看錯了。真該打。」
蔓如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暗暗咬牙，原來她早知道周景炎不在，故意說這些給她听的。孫菲兒以為她听見周景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怎麼樣？她想看好戲嗎？
偏偏她顧蔓如是個「安分守己」的人，要鬧騰，至少不是現在。
瞥一眼擺在桌上的藥碗，蔓如笑道︰「喲，又給景炎送藥來了？辛苦表妹了。」
「不辛苦，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她起了身，朝蔓如溫和的笑，「菲兒有事就先回去了，勞煩二表嫂服侍他喝藥吧。」
蔓如點頭︰「送表小姐出去。」
「不必了。」她推辭道，「我急著過前廳去，大表嫂傷心過度，昨兒個病倒了，我還要去探她的。二表嫂還是在這里照顧景炎吧。」
蔓如抿著唇不再說話，她知道周景炎不在，卻還說這樣的話。便是在告訴蔓如，禁足的人，就該安安分分地守在這巴掌大點的地方。大約，她話里還有一層意思，蔓如雖然是周家的二少，卻空有名分。
冷笑一聲，蔓如目光落在桌上的藥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端起藥碗聞了聞，十足的中藥味兒，沖出來的氣令她不自覺地皺了眉。
放下藥碗，轉了身，房里卻沒看見一盆花草。
她忙跑出去，外面的走廊上倒是擺了幾盆金盞菊。掃視了一遍，見其中一盆花的葉子發暗，也沒有其它幾盆來的多。蔓如心中徒然一震，難道說……
她疾步過去，蹲。
丫鬟跟過來，見她凝視著面前的金盞菊，便道︰「也真奇怪了，前天還好好的，一下子就這樣了。」
「是突然變成這樣的？」蔓如不甘心地問。
「嗯。」丫鬟篤定地點頭。
蔓如低下頭，聞了聞，沒有一絲的藥味兒。
難道竟是她想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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