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世當歌 第七十八章 看不見的城市(2)求首訂!詞窮中!

作者 ︰ 巴洛克

再次听見照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夏言歌閉上雙眼定了定神,這一切要盡快結束,新聞發布會才能回到正軌,她張開雙眼,接過戒指,笑了︰「我願意。」

全場響起歡呼的聲音,有人在祝賀他們,有人還在抓緊時間拍照,有人開始提出更多的問題,還有人……

低下頭,松開了拳頭,手心那套鑰匙上面是一層汗,仲睿哲已經搞不明白該松口氣,還是該難過,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冰冷了,似乎這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了。

譚星站起身,拉住了夏言歌的手,也笑起來︰「我會讓你幸福。」

新聞發布會結束後的當天,一切都很平靜,譚星被D.S安排的司機送回去,而仲睿哲留在現場和藝人總監善後,夏言歌獨自一人,為了避免繼續被記者追問,從會場的後門出去,打車回了家。

總的來說,幾個核心的人物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譚星坐在車上看著窗外,仔細想夏言歌在點頭那一瞬間的表情,可是怎麼也想不透,她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是恨著自己還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真正的心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戒指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送了出去,她也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了,這樣就好,大家,都沒有退路了。

就算是以這種方式,也不想放棄,本來的確是想要再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半路出現一個仲睿哲,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沒有足夠的時間再去思考,這,也許才是自己最好的機會吧。

夏言歌坐在出租車上,手中拿著那個戒指盒子,打開看看,對鑽石毫無概念的她猜測不出幾克拉,不過,那奪目的光彩令人眩暈,再合上,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琢磨不透譚星到底在想些什麼,當眾做了這樣的承諾,代表他也並沒有給自己留什麼後路,雖然她接下了戒指,解決了一時的危機,可是下一步呢?

只有仲睿哲,坐在會場里面,和幾個公司高管在一起,不得不直視這個問題,听著周圍人們的議論,他有些失神,藝人總監打過電話給譚星,問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做,那邊的回答很直白也很讓人無語。

「沒什麼,你們不是要我豎立一個正面的好男人形象麼,我這也是配合公司,以後就不會再有什麼花邊緋聞了。」

藝人總監陳述到了這一部分的時候,顯得有些氣憤︰「我沒想到譚星這小子這麼難管,他會不會太囂張了一點?畢竟現在他未來的規劃,所有接檔安排都在我們手里,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他是瘋了。」四下的一片安靜里,仲睿哲突然說︰「可是,他這次,真的為一個人瘋了。」

「仲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部分話語權都在譚星手里,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但是不能給藝人開了自己隨便張口的先例,你這邊安排一下,譚星的所有接檔安排都取消,暫時不要給他任何通知,如果他有什麼疑問,讓他直接來找我。」仲睿哲站起身︰「我很累,後面的工作你們處理一下,我先回去了。」

又一次,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仲睿哲乘坐的電梯停在那一層,他走向安全出口的樓梯拐角,站在窗口,伸手在衣兜里面找煙,觸到的是那一套鑰匙。

金屬的觸覺,在夏末隔著單薄衣料的衣兜里面,有種微妙的暖,他拿出來,看了看,然後再放回去,突然覺得很累。

本來已經計劃好,要和家里坦白一切,好月兌離這個以家業為名的囚牢,這樣,也許就能心無旁騖地對她好,也許可以試著感動她……現在呢?

只怕是從一開始,那兩個人之間,就已經沒有縫隙可以插了吧。

轉身,視線里台階上很干淨,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這里見到夏言歌的情形,以一場哭泣為始,可是後來卻再也不見那些脆弱的表情,大多時候,她都是倔強的,倔強到認定了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之後,就不再正視自己的感情。仲睿哲輕輕地笑,雖然和陸飛只說過那麼幾句話,可是那聲音和譚星的相似度太高,實在是沒有辦法忽視掉,夏言歌又何嘗不是在一個自己做的囚牢中等待呢?

「只能……」他對著面前空空如也的樓梯間,說︰「祝你幸福吧。」

***

結果,夏言歌歷史性的,值得紀念的三十歲生日,和韓珺兩個人一起,在自己的小房間里面頗有情趣地關了燈,點上蠟燭,隔著蛋糕,韓珺幽幽感嘆了一句︰「三十歲了還在和女人過生日的女人,也不是那麼太常見。」

夏言歌白了她一眼,興致高昂地吹掉蠟燭裝模作樣地許願。

「你許了什麼願望啊?」韓珺湊過來問。

「告訴你不就不靈了麼。」她專注地切著蛋糕。

「說嘛,你去年許願說要升職,沒有實現,前年許願說要找個男人,也沒實現,所以也不在乎這一次了是不是?」

「……」夏言歌輕輕推開韓珺,「難怪你找不到男朋友,你丫這嘴巴真是,專揀別人不愛听的說……」

韓珺一笑,指了指蛋糕︰「看著點兒切,我要帶草莓那一塊。」

夏言歌把蛋糕遞過去︰「其實我沒有許願。」

「那你剛才在演戲呢?閉著雙眼一副特別虔誠的模樣兒。」

「嗯,就是在演戲,」她動手開始給自己切蛋糕,「有時候就是想做做樣子給自己看,就好像我還相信許願會靈。」

「……夏言歌,今天我接到許昌的電話了,他約我見面。」

「嗯。」

「你不說什麼嗎?」

「我說什麼有用嗎?」

「你說了我就听你的。」

夏言歌搖了搖頭,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說︰「那你別去。」

韓珺看著她愣了一會兒,背過身說︰「你吃相真難看。」

夏言歌蹭了一下嘴角的女乃油,突然問︰「韓珺,如果我說我要結婚了,你會不會很驚訝?」

韓珺立刻轉過身來對著她,「一個三十歲的女人要結婚了?按理說,不該覺得驚訝,可是這個女人是夏言歌?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給你看看我的戒指。」夏言歌撅著嘴,轉身放下蛋糕在包里面模出那個戒指,拿出來打開盒子,碩大的鑽石在昏暗的燭光下面閃閃發亮,韓珺的眼楮一下子就直了。

「我靠夏言歌,你丫今天去搶劫了?」她奪過戒指仔細看看,「天吶,你這是……」

夏言歌咧嘴一笑︰「我都說了我要結婚吧。」

韓珺這才反應過來,湊過來,手架在夏言歌的脖子上,「快交代,什麼情況,你該不是偷來的戒指?」

夏言歌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我和你相識多年,怎麼在你眼里就這人品?你就不能樂觀積極點,覺得這是男人送給我的?」

「男人送的?」韓珺妖嬈地揮了揮手,輕輕掩嘴,「親愛的別開玩笑了,正因為我和你相識多年,了解這麼透徹,我才會覺得這是偷來的啊,難不成是撿的?」

夏言歌搖了搖頭,嘆口氣,把新聞發布會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韓珺,然後如願以償地在韓珺臉上看到了一種「我靠這都他媽可以」的表情。

韓珺張著嘴巴,半晌回不過神,夏言歌好心地提醒著︰「再不合上就該流口水了。」

韓珺又仔細看看戒指,抬起頭︰「你傻了?這戒指怎麼能收?」

夏言歌背靠著沙發,歪著腦袋想了想,「我覺得大概和你會把電話號碼給人渣許的科學原理差不多,不過我比你還好點,畢竟我當時還有D.S的臉面要挽救,要是直接拒絕了,D.S這次臉也就丟大了。」

「……那以後呢,怎麼辦?」

「……不怎麼辦,敵不動我不動,我已經配合演戲了,下一步就看譚星這小子到底耍什麼花樣,」夏言歌樂觀地說︰「我都和你說了我以後不想活得那麼沉重,現在事已至此,要是譚星他想玩,我就陪他玩,他既然都拉的下這把臉來當眾求婚了,反正要是結婚了我也不虧,要是不結婚,我樂得賺個戒指,話說這個你覺得能賣多少錢啊?」

「……」韓珺一臉黑線︰「夏言歌,你還真是開竅了,你這是要把破罐子摔成渣兒的節奏啊。」

「我其實……」夏言歌看著天花板嘆氣︰「也是沒辦法,要離開D.S,就是因為不想再被譚星這樣戲弄,但是他居然做到這一步,我覺得我逃也不是辦法了。韓珺,我不想再過得那麼苦大仇深,成天操心那些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別人的心是我無法理解的,我只能做好我能夠做的事,而我能夠做的事就是,我在D.S還有一個月的工資,還有這半年多的績效獎金,為了這筆錢我也不能讓D.S丟這個人,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再說我還有這個,」她朝韓珺揚了揚手中的戒指,說︰「誰怕誰啊,不行我就賣了去,穩賺不賠。」

「嗯嗯,」韓珺別過了頭,「只要你別一不小心又栽進去就好。」

「那怎麼可能呢,從哪里摔倒,就從哪里爬起來,我已經可以無視陸飛了,等我克服了譚星這小子,我就真的要達到質變了。」

「是嗎,」韓珺輕蔑地用余光掃了她一眼,「我倒是覺得,你這是從哪里摔倒,再到哪里摔下去。」

「……」低頭仔細地看著戒指,夏言歌沒有再說話。

樓下一個身影抬頭,可以看見那扇窗口有微弱的光,因為一直仰頭,覺得脖子有點兒發酸了,譚星在小區樹下的石椅上坐下來,衣兜里面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著。

譚星麻木地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果然是那個人。

名字叫做梁蘇涵,很久很久以前,她在自己手機里面保存的稱謂是,媽媽。

她可以找到另外一個男人,瀟灑地留下自己重病在床的愛人,然後離開,可恨的是,她讓自己也變成了拋棄父親的人,譚星把手機放了回去,想到她到現在還在試圖控制自己的人生,就覺得諷刺。

從新聞發布會結束到現在,過去了五六個小時,而這個電話也已經打了十幾次,譚星沒有接過,他知道,看到自己向夏言歌求婚,她一定會氣瘋。

這讓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在深沉的,遼遠的,會讓思緒無限擴張的夜幕下,他低下頭去,不遠處樓道里的聲控燈被高跟鞋走過的踏踏聲喚醒了,陳舊的建築里,一片昏黃的燈光里面,韓珺抬起了頭。

「譚星……?」

他站起身,對著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靠你半夜三更在這里干嘛?等著嚇人嗎?」韓珺撇撇嘴,「來找夏言歌的吧?怎麼不上去?」

他認真地撅著嘴,「我一直在等你走人啊,都等到這會兒了,你才出來。」

韓珺樂了︰「我沒打算走,我去小區門口買啤酒,打算今晚住在她家的。」

譚星向東指了指︰「你看那邊,出小區拐過去有一家溫泉會館,帶住宿的,里面環境還不錯,做足療的技師,也有長得很帥的,套房里面設備很齊全……」

「打住,」韓珺瞪著他︰「你為毛要給人家做廣告?」

他在兜里模索了一下,拿出一張卡遞過去,「這是那里的VIP會員金卡,里面余額還有很多,你今晚就自己去那兒玩吧,乖。」

「……」韓珺汗了一把︰「你哄小孩呢?你說讓我走我就會走啊?」

「如果不放心的話,就給我一個小時,我把話說清楚就走,」他沒有理會她,繼續道︰「我只是覺得都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亂逛不安全,所以給的建議。」

「……你哪里來的信心我就會乖乖不去打擾你和夏言歌啊?」她問。

「因為你是她的朋友,」他低頭,對上她的視線︰「你更應該會衡量,對她來說重要的是什麼,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會再重蹈覆轍了,為了這個機會我賭上了不少東西,所以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讓她一個人去猜忌或者懷疑了,我想讓她安心,這樣我自己也能安心。」

韓珺眯起眼楮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伸手推開那張金卡,「我打車回家去。」

「可以嗎?」

「嗯,」她點點頭,「夏言歌的選擇是要她自己去做的,不過我從看到你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你就是她身邊一直陰魂不散的那塊心病,與其躲著,還不如正視,我不會支持你的,我只支持夏言歌她自己的決定,你去吧,如果可以,照顧好她。」

譚星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目送韓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伸手輕輕按住胸口,微微疼,心跳的頻率有些失衡,他暗暗笑自己,已經不是十七八,在這把年紀,去告白居然還會緊張?

他常常會在做夢的時候回到那個教室,千篇一律也不會讓人厭煩的,昏昏欲睡的夏天午後,窗外知了的叫聲就像一首催眠曲,前面是夏言歌趴在桌子上,那姿勢大概不是很舒服,她不時地會動一下,如果站起身,就會看見她在課本上面用筆亂畫——真是亂畫,連圖案都沒有。

有時候他會想,為什麼偏偏是她呢,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就是讓自己沒有辦法轉移視線,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缺乏邏輯的存在,因為無法解釋才讓人生出更多憧憬,像是一線天里面窺見有限的卻又讓人心醉的風景,忍不住就想要更多,更多。

想要阻止自己,有一萬個理由,然而站在這里,只有這一個理由,譚星按下門鈴,看見打開門的夏言歌,突然松了口氣。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這一刻就像多年前最後一次見面那時,他遞過一本書,腦海里面惦記的還是自己始終沒有送出去的信。

「夏言歌,十三年前,我給你回信了。」

她一愣,有些僵硬地笑了一下,「怎麼提起那麼久之前的……可是我根本沒有收到回信啊?」

「因為種種原因,信沒能到你手中,就被我撕掉了,」他說︰「那時候我要走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我沒辦法把信給你,因為我不能把我的唯一一封情書交給我這輩子有可能再也見不到的人。」

夏言歌覺得腦海里面是一大堆疑團,卻欲言又止地沉默下來,她太缺乏去探尋真相的勇氣,那些年她一直在雜志和電視里面尋找他的消息,都听說他過得很好,她害怕原來自己就和很多他的粉絲一樣,只是站在一個遙遠的距離,兀自認定他一切安好,如果他的苦衷里面包含著他生活得不快樂這樣的因素,那她覺得寧可不要知道。

「我可能會告訴你,我為什麼會撕掉那封信,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告訴你,這些年來,除了你,別的女人對我來說都一樣,我和很多女人交往過,可是大家都是逢場作戲,我不會刻意去傷害別人,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會給別人傷害我的機會。人都是自私的,我曾經看到我母親為了自己的幸福就拋棄了我父親,所以我沒辦法去信任。我沒辦法像《先知》中說的那樣,奮不顧身,義無反顧,我本來以為我一輩子都會這樣走下去,但是真倒霉,我居然又遇見你。」

「我遇見一個不一樣的你,比我還要膽怯,恐懼,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然後我才發現,原來這樣的人,離幸福那麼遠。我不會告訴你該怎麼選擇,我只想告訴你,就算是帶著膽怯,恐懼,小心翼翼,以這樣卑微的狀態,我會繼續在你身邊走下去,因為除了你,別人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夏言歌安靜地听著,視線水平地落在他深灰色的T恤胸口,那些衣服上的字母慢慢變得模糊了,她咬了咬嘴唇,眼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一滴,一滴,順著面頰滑下去,她閉上雙眼,被他攬入懷,沒有掙扎,伴隨著濃郁的他的氣息,混合著欲蓋彌彰的心跳聲,他湊在她耳邊,說︰「我一無所有,只剩下那些華而不實的名聲了,我把一切都賭上了,希望你能為了我,哪怕是試一試,可以嗎?」

在年少的時候,我們都喜歡想象出自己將來最理想的模樣,做什麼樣的工作,結交什麼樣的朋友,然後,邂逅什麼樣的人,和什麼樣的人牽手到最後。我們一直以為自己在朝著自己描繪的這個藍圖前進,卻在多年後發現就連這藍圖都扭曲了原形,有一天你已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在那那逆光的時間背後,最初的萌動卻以無比清晰的狀態在這樣一個時刻呈現出來,毫發畢現,它像愛,它像光,它像人間的四月天,披荊斬棘沖破歲月塵埃的掩埋,劃破不見天日的陰霾,它在說話,傾吐的語言就像情人最溫柔的低語——

「當愛向你招手,追隨他,

哪怕他的道路崎嶇險峻。

當他展翅擁抱你,順從他,

哪怕他翼中利劍把你傷害。

當他向你訴說,相信他,

哪怕他的聲音會粉碎你的美夢,

如同北風掃蕩庭院。」

夏言歌點了點頭,本來在身側的手,慢慢地伸出去,抓緊了他的衣角。

那動作,緩慢又小心。

一直在等待譚星做出反應的仲睿哲,在新聞發布會之後的第四天,等到了譚星和夏言歌兩個人。

三個人一起坐在VIP會客廳等藝人總監的時候,有點兒尷尬,仲睿哲看看面前的兩個人,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已經開始在改變了,本來想說點什麼,可是在腦海里面搜羅一圈,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于是頹然放棄,有些話不必說,有些話,絞盡腦汁也說不出口,他低頭,目光落在面前的文件夾子上,徒勞地想著,如果早一點,勇敢一點把一切都說出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幾乎要忍不住笑自己,這問題就像痴人說夢話一樣不著實際,其實這樣也好,不用再琢磨怎麼去和家里說不是嗎?

可是……

他抬起頭,看見譚星正把手搭在夏言歌的肩膀上,于是視線就像觸及了什麼刺眼的東西一樣,條件反射地回到面前的文件夾上面,慌亂地打開,發現自己出來的時候居然拿錯了文件。

譚星拍拍夏言歌的肩膀,用嘴型告訴她,別擔心。

她笑了一下,回過頭看見低頭看文件看得一臉專注的仲睿哲,心底突兀地生出一些愧疚,說不清道不明,可是那邊沒有一點反應。

加上藝人總監,四個人的小會開得並不愉快,公司上下都在議論紛紛,說難怪言哥要離職,原來早已攀上高枝,藝人總監看著夏言歌,覺得真是小瞧了這個姑娘,原來她不僅僅是彪悍還很有心計,居然會讓譚星這樣的公子收了心,並大張旗鼓地在新聞發布會上當眾求婚,真是不容小視,于是說出來的話有些刻意為之的難听,氣氛越發尷尬,在听到藝人總監說︰「年輕人憑著一時的心勁談戀愛也正常,可要是毀了自己的前途那就不劃算了,你們倆有認真考慮過嗎?以後如果分手了,譚星怎麼面對粉絲,夏言歌呢,怎麼找人結婚,而且男人都還好說,夏言歌你也已經不是可以晃蕩下去的年齡了……」

仲睿哲右手食指和拇指使勁兒地磨著一頁紙的角,已經有些卷了,他突然對這一刻感到無比厭倦。

藝人總監高談闊論了一大段,對面的譚星和夏言歌沒有半點反應,讓他一臉挫敗感地偃旗息鼓,草草問了句︰「那你們到底打算下一步怎麼辦。」

譚星在桌子底下拉緊了夏言歌的手,說︰「我已經求婚了,她也答應了,我們會結婚。」

仲睿哲的手指頓了一下,那頁紙的邊角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折痕,藝人總監冷笑了一下,「好像,也只能這麼著了。」

然後他轉向仲睿哲︰「仲總,您看呢?」

仲睿哲抬起頭,刻意不去看對面的兩個人,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那就這樣吧,也能把影響降到最小,譚星,下一次在媒體面前說話的時候,提前和公司打招呼,不然我作為D.S的總經理也不能保證你以後的發展,希望你明白。」

譚星點了點頭︰「知道了仲總。」

夏言歌一只手被譚星拉住,另一只手握了半天的拳這才松開了,手心一層細密的汗,抬起頭,想要對仲睿哲說些什麼,卻看到他已經起身離開,她不易覺察地嘆了口氣。

譚星拉著她的手輕輕用力︰「沒事吧?」

她點點頭︰「沒事。」

藝人總監徑直離開了會客室,而夏言歌則去和同部門的同事打招呼,譚星獨自敲開了仲睿哲辦公室的門,果不其然對上仲睿哲一張冰冷的臉︰「你來干嘛。」

「……我來道歉的,很有誠意。」譚星認真地說。

仲睿哲對著電腦愣了一下,「你說什麼?我沒听見。」

「我說我來道歉。」他又重復了一遍,「不是因為你是總經理,也不是因為夏言歌,只是我覺得我有必要道歉,對不起。」

「你說什麼?風聲太大我听不見。」仲睿哲對著電腦,又說。

「……你要是想听,我還可以再多說幾遍,」他繼續道︰「對不起。」

「……你太狡猾了。」仲睿哲的視線這才從電腦屏幕上收回來,落在他臉上,「你以為你一句對不起我就會原諒你了嗎?」

「你有那麼好說話嗎?」他微微笑了一下,「道歉歸道歉,我做過的事,可不會後悔,要是從頭再來,也不會改變。」

「你果然,」仲睿哲冷哼了一聲,「還是很欠扁。」

「……想打嗎?今天的話,我讓著你。」

「你偶像劇演太多了走火入魔了,話說完的話就走吧,我很忙。」仲睿哲的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上,在菜單的界面不停地點著刷新。

他站起身,剛剛走了兩步,身後那個聲音又傳過來︰「照顧好她。」

「會的。」他回應道,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仲睿哲疲乏地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伸手在衣兜里面找煙,半天也是徒勞,怎麼也想不起煙放在了哪里,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面,低下頭可以看到蟻群一樣的人流,夏言歌和譚星也該走了吧,以後呢,會一起走下去麼?

「踏著人渣成長起來的好姑娘……」他對著玻璃,閉上了眼楮,「祝你幸福。」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夏言歌坐在車上嘟囔著,「就和藝人總監說的一樣,他們都以為我是先和你勾搭上了,然後嫌棄行政助理這份活兒才走的。」

譚的星正在開車,目不斜視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這個很重要麼?」

「……畢竟是一起工作那麼久的同事……」夏言歌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建築,語氣有些低落,「有些……在意他們的想法。」

紅燈,車子停在路口,譚星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揉了一下夏言歌的頭發,「理解你的人不需要你解釋,不理解你的人,解釋也是白解釋,你看仲睿哲,根本就不多問,那樣的才叫做哥們,別什麼人都往心里去,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容量啊?」

「仲總不多問是因為他生氣,」夏言歌不滿地攔著他的手,「我知道的,把新聞發布會搞成那樣看,他一定很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他一臉寵溺地探手繼續揉她的頭發,一邊說︰「你看這兩天,我都是頭版頭條,多好的廣告效應,他該感謝我……」

正說著,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是「梁蘇涵」,于是放在一邊,任由它繼續震動。

「不接嗎?」夏言歌湊過去看了一眼。

「不接。」

「前女友?」她一臉壞笑地坐好了看著他踩下油門,問道。

「是我媽。」

「……哦。」她訕訕地把那個笑容收了回去,沒了語言。

「不用那麼謹慎,以後關于我的事,如果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就直接問出來。」他說︰「我估計我媽是看了新聞發布會受了刺激,這幾天才不停打我的電話,昨天我在家的時候蘇丫頭還過來了,說讓我給我媽回電話,不過……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沒有回。」

夏言歌愣了一會兒,又說了個「哦」,然後再次沒了語言。

車里面氣氛有些壓抑,譚星問︰「去我家吧?你不是說今晚可以做飯吃麼。」

「嗯。」她應了一聲,余光里面譚星的手機屏幕慢慢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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