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 陸拾捌

作者 ︰ 完美災難

酒店房間里的水滴滴答答地流著,溫雅沒來得及將水龍頭擰緊,便將接來的水放進了燒水壺。路薇坐在床上,狼吞虎咽地吃著食物。

「你慢點吃,來,喝水。」溫雅把水遞過去,路薇頭也不抬地接過杯子,正要喝,卻看到了滾燙的煙不停地從玻璃杯中冒出來,便停下了動作,嘴里塞滿東西怔怔地望著杯子。

「小刑,先拿著等會兒再喝。」溫雅坐在床邊,對著杯口輕吹了幾下,右手搭上路薇的肩膀︰「你還沒跟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呢?門口那些食物是你放的嗎?」

路薇抬起頭茫然地看了看溫雅,眼神表露出了她心里的答案。

這答案並不出乎溫雅的意料。

是啊,如果路薇是送食物的人,自己又怎麼會餓成這個樣子呢。再者說,根據這幾天內連續發生的事件來看,溫雅對于路薇的「從天而降」已經不覺得奇怪了。她確信了暗中一定有人盯著自己,但似乎從目前他的一切作為來看,那個人不是自己的敵人。

但是,這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如果要幫助別人,光明正大的不就好了嗎?不管是誰,為什麼連幫助別人也要偷偷模模呢?

這點恐怕是溫雅怎麼也想不通的。

「我知道你挺累的,不然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再慢慢告訴我。」溫雅看出了路薇小鹿受驚一般疲憊的模樣。

「是一個小孩。」路薇忽然說。

「小孩?」溫雅立即聯想到前天她打開門,一個幼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內,卻在門口留下一袋子食物的詭異場景……

「其實……我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也是他幫的我。」路薇將自己被丁泊輝拐賣以後,一直到她逃出孤兒院來到這里的情況,全部簡單地對溫雅說了一遍。

听完路薇這段時間的經歷,溫雅沒有因得知部分真相而感到絲毫的安慰。相反地,她更緊張了。其實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不笨,不難猜到那個屢次三番出現的神秘人的身份。

只是,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要保護自己?溫雅想起了在後山撿到小宇的那個清晨,再回想之前所經歷的種種,忽然覺得在冥冥之中,走到這一步似乎已經注定。

是因為她撿到了小宇而注定,還是因為梁思益抱回的嘉樺而注定?

這時,路薇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那個怪小孩還讓我告訴你,一定要小心最小的那個。」

「最小的那個?什麼意思?」溫雅听得一頭霧水。

然而路薇也沒能答出個所以然來。她說自己只是轉達了那個「怪小孩」對溫雅的叮囑。

溫雅覺得越來越奇怪了。

不過有一點她想通了,改變他們命運的,也許不是小宇,而是嘉樺。他才是意外的出現,他才是禍根!

只是,現在意識到了這些,又能怎樣呢?

「姐姐,你在想什麼?」見溫雅長時間沉默不語,路薇忍不住問道。

溫雅仿佛瞬間被路薇喚醒,思緒回到了現實生活中。她捋了捋頭發,對路薇說︰「沒什麼,我剛才在想事情。對了,姐姐明天要出去一趟,找一個人,你在房間里乖乖的哪也別去,等我回來好嗎?」

路薇一听立刻警惕地抓住了溫雅的衣袖︰「不,姐姐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要是爺爺找到這邊來怎麼辦!」

「放心,沒事的,他不會知道我們住在這里的。我答應你,等你醒了我再走,你沒醒過來我哪也不去。你就在房間里乖乖待著等我,不然你萬一出去被孤兒院的人看到,那就真的要被抓回去了,所以躲在這里最安全,知道嗎?」溫雅將路薇摟在懷里,安慰道。

路薇含著淚點了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咱們休息吧。吃飽了嗎?」溫雅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包裝紙,有點擔心這樣的食物對路薇這個年紀來說會沒有營養。

路薇點了點頭,露出感激的眼神。

溫雅站起身來鋪好床,剛要扶路薇躺下,卻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路薇,你剛才說那個怪小孩送你來的時候,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對。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小孩,倒像一個小偷。」路薇笑了出來。

面對她奠真活潑,溫雅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只是,這笑聲沒持續多久溫雅便意識到了幾個問題。

第一, 既然人可以這樣隨便進出,說明這個酒店的安全措施極差。

第二, 也就是路薇調侃的那個細節,他的動作不像個小孩……

不像個小孩……

再加上他讓路薇轉達給溫雅的那句話……

「那後來他去哪了?」溫雅追問。

「後來他不知從哪弄來了一袋吃的,放在房間門口,之後按了門鈴,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走了……哦對,進門之前他好像確實跟我說過,讓我一會兒自己進去,千萬不要大聲喊,我問他為什麼不一起進去,他說他有事要辦……我再問他什麼事他就不說了,說小孩子別管那麼多……我就郁悶了,難道他自己不是小孩嗎?不過說真的姐姐,我覺得他的語言和舉止真的不像是比我小的小男孩,我倒是覺得……」

「覺得什麼?」溫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下路薇眼中的小宇,看看能不能和記憶中那個穿著尿片,自己還親手抱過的嬰孩聯想在一起。

「其實我覺得他很像是家長。就是對我說的那些話,很像是在孤兒院那些大人們跟我說的……不過我從小沒接觸過孤兒院以外的孩子,所以我其實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應該是怎麼樣的……姐姐,是不是都像你和這個怪小孩那麼好?」路薇滿眼期待地問。

溫雅無奈地笑了一下︰「這世界好人總是比壞人多的。來,床鋪好了,躺下吧。一定挺累的吧,好好休息。」

路薇躺下沒多久,溫雅的耳邊就想起了酣睡的聲音。小孩子不打呼嚕,溫雅躺在一旁,感受到的只是輕微的鼻息。她看到這孩子睡覺蜷縮著,極度缺乏安全感和不信任的感覺。

溫雅不知她以前睡覺是不是這樣。自從那晚在孤兒院,她來到溫雅房間里,要求和溫雅一起睡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路薇是這樣的睡姿。也許,正是最近所發生的一切,讓這個原本就自卑的孩子變得更加了吧。

然而現在,路薇的安心帶給溫雅的卻是失眠。這兩天的確很累了,但她今天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同路薇一樣,她擔心一覺醒來後,身邊又會失去一些東西。

小妹妹,好不容易重逢,姐姐會盡力保護你的。溫雅看著路薇安睡的臉龐,默念道。

看著這小小的臉龐,溫雅的時空竟然開始有些錯亂。似乎幾個月前,她也是這樣看著小宇入睡的。是小宇讓她知道如何照顧小孩。而現在,對于這個被自己親手拉扯過的孩子,溫雅竟然產生了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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