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 陸拾伍

作者 ︰ 完美災難

沒有人知道溫雅去了哪里。

當梁思成想打听她現在的住所時,也早已是無處尋人。

而路薇,整天腦袋里都只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溫雅去了哪里,她現在是否安全?別看她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一直到回到孤兒院的第三天不見溫雅的蹤影時,她就開始懷疑溫雅是不是已經被丁泊輝賣掉了。

年幼的路薇甚至想到過報警。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天天聯系不上溫雅,如何確定她真的是被賣掉了?證據呢?僅憑她的失蹤肯定是行不通的。更何況,溫雅是個成年人,她有行動自由。而自己呢,是個孩童,沒那麼容易就能掏出丁泊輝的掌控。所以,私自逃出去報警,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帶來的只有更大的麻煩。

現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內,被動地等待。

——

溫雅這陣子過得其實一點也不清閑。自從那日慌慌張張地從樓道里逃出來後,她就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楮一直盯著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那日如此順利地從孤兒院逃出,似乎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想來丁泊輝是個心思多麼謹慎狡猾之人,又怎會如此輕易就放過溫雅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溫雅掌握著孤兒院的秘密,難道他不怕她聲張出去嗎?一想到路薇很可能已經被賣去了別處,溫雅的心里一陣疼痛。

雖然她與這個年僅十歲的女孩認識不久,但她就仿佛是黑暗大城市里面的一塊干淨得玉,雕琢,卻散發著成熟以及獨特的光芒。尤其是在孤兒院,這個溫雅原本以為是一塊淨土的地方。

那天,溫雅心情復雜地告別了梁思成,揣著擔心被梁思益發現蹤跡的忐忑,一路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直到快步走出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溫雅的續才恢復正常,腳步同時也慢了下來。而她接下來要面對的,便是無家可歸的狀況。

就這樣,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最開始來到這座繁華大城市的境況。

現在要怎麼辦?繼續擺攤做生意嘛?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溫雅立刻搖了搖頭。不行。萬一再踫到之前那幫乞丐團伙怎麼辦?她不想因為任何意外再回到那個表面平靜,實際洶涌暗藏的孤兒院,更不想節外生枝。現在的溫雅,算是徹底了明白了,為什麼村里的人一直都說「在大城市里,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這句話。

她也深刻地體會到了。

如果說路薇也算是城市里的孩子,那麼她是溫雅見過最淳樸的城里人。只可惜連她自己都不知父母姓甚名誰來自哪里。只知道父親是個犯這樣一個可怕而又無奈的事實。

這個十歲的孩子心里背負了太多的沉重。

她腦子里不停滴浮現出路薇的身影。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溫雅來了勇氣。她不想在這個污濁不堪的大城市里繼續過下去,但是同樣不能回到以前的家里,因為她也不想再面對梁老太。

這該如何是好?

在最關鍵的時刻,它又出現了。

溫雅一個人拿著再簡易不過的「行囊」,時至半夜依舊在大街上晃蕩。她沒有手表,也不像城里的女人那樣懷揣手機,于是在完全不知時間的情況下,她停在了一家快捷酒店門前。她下意識地一模口袋,還好竟不是預期中的空空如也。

溫雅干裂的嘴唇艱難地擠出了一絲微笑,將褲兜里的硬幣,紙幣一股腦地全部掏了出來,細數了一下,兩眼放光地快速走進快捷酒店前台。

拿了鑰匙,溫雅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著三樓走去。好在這里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她還是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再把衣服都洗掉。

今晚可算是有著落了溫雅感嘆著走進房間,看到床便一股腦地撲上前去。

當身體挨到床上的那一瞬間。疲憊立即頃刻襲來,壓得她完全透不過氣來。就這樣,溫雅在不知不覺當中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渾身疼痛地轉醒過來。原來自己趴在床上睡著了。溫雅有些艱難地爬起身,月兌去衣服準備洗個澡。可就在這個時候,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叫起來。她捂著肚子,又把所有的行囊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可錢卻所剩無幾。這家快捷酒店也算是離孤兒院有相當遠的一部分距離,算是個好的臨時住處。本想這幾天現在這里住下再另做打算,可現在看來,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只夠住三天的。

溫雅皺著眉捂著肚子,再次無奈地躺倒在床上,她的頭腦此時一片空白,開始懊悔為何今日與梁思成見面沒有要些錢來。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股不上大嫂的顏面。

正當溫雅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時,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她愣了一下,渾身的精神都緊了起來。她 地一下從床上做起,門外的敲門聲只有幾下,之後便恢復了鴉雀無聲的寂靜。

溫雅甚至懷疑,剛才听到的那幾下敲門聲只是幻覺而已。不,不對,她好像還听到了十分細微的腳步聲。

會是誰呢?酒店管理員嗎?

溫雅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將門打開了一道縫隙,發現走廊內昏暗的燈殘缺不全地亮著,四下空無一人。她長吁了口氣,正為自己的「幻听」找理由,卻無意中瞥見擺放在門外地毯上的一個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可以依稀看見幾袋方便面和香腸的包裝。

原來不是幻听!真的有人來過!剛才分明有人來敲門,還有離去的腳步聲,溫雅明明清晰地听見了。她俯,將裝有食物的袋子提起來,退回到屋里並且牢牢地鎖上了門。

那天晚上,溫雅好好地飽餐了一頓。雖然方便面和香腸算不上是什麼豐盛營養的大餐,但是這樣的小吃在人極度饑餓之時,也已算是人間美味。

第二天,溫雅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迷迷瞪瞪地瞥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溫雅嚇得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房間里安安靜靜,床邊的垃圾桶內還殘留著自己昨日吃剩的方便面包裝袋。

誒?竟然沒人來催退房?

溫雅疑惑著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表示要續房。而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在毫無準備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溫雅被告知今早有人已經替她續了一周的房費和服務費,她可以完全安心地住下。

溫雅懵了。

驚詫之余,她竟忘記了問那人姓甚名誰,只知道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

難道是梁思成?不,不會的。溫雅很快就否定了這第一個出現在她腦海里的人。因為如果是他,他沒有必要偷偷模模地給自己幫助,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錢和食物親手交到溫雅手里,更沒必要偷偷地幫她付房費。

溫雅的腦子瞬間成了一鍋漿糊,完全搞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整天,百般聊賴地看著電視。昨晚剩下的食物很快便被吃光了,饑腸轆轆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迎來了午夜。

跟昨天一樣的時間到來了。

差不多還是這個時候,溫雅看著床頭的電子鐘,心懸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還是那個時間點,門再次被輕輕叩響。溫雅這一次用最快速度光著腳跑到了門口,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最後,在听到對方放好東西離去的腳步聲前,她突然 地一下拉開了門。

那個動作十分突然,不管門口站得是誰都會猝不及防。

然而,溫雅並沒有看到門口站了什麼人。但——

當她把目光再次移向地上放著的那滿滿一袋食物時,仿佛看到了牆上倒影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身影十分熟悉,是屬于一個一兩歲大的孩童的身形,他的影子只在牆上倒影了一秒,便隨著殘缺不全的走廊燈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廊的燈忽然滅了一半,整個樓道陷入了半漆黑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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