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 捌

作者 ︰ 完美災難

當天空上原本暢快流動的浮雲黑壓壓地籠罩了人們的視線時,人群中原本的慌亂變為了木然,還有絕望與不知所措。

這種窒息的沉默未能維持多久,便被穆拓實打破了︰「先把他葬了吧,早日入土為安。」

人群中再次靜默了幾分鐘,才終于傳來刷刷的聲音,幾名男青年動手將秦行那具支離破碎的小尸體朝著後山方向抬去。

秦義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壯碩的肩膀抑制不住地抽搐著,他的頭一直都沒有抬起來。

這一幕場景,使梁思成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在這窒息的沉靜中,他只有一個想法︰快點找到那兩個孩子。

「穆村長……那小宇和嘉樺……」梁思成剛一張嘴,便感覺衣角被溫雅使勁拽了一下。

他趕緊閉上了嘴巴。確實,在這個時候問自家孩子的去向總歸有些不妥,但其實他心里明白,哥哥和嫂子肯定比自己心急一萬倍。不過,梁思成急著找到他們卻並不完全是因為擔心那兩個孩子的安危。是他想說服自己打消那黃的疑慮,以及心底的強烈不安。

穆拓實沖著梁思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咱們繼續去找找……現在就差後山沒有去過了。」

梁思成回頭看了看哥嫂,二人神情嚴峻,嘴唇在發抖。他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麼。但如果說擔憂的話,梁思成似乎更加重視嘉樺的安危。畢竟他才是大哥的親骨肉。

大家都沒有說話。河面恢復了平靜,但原本清澈的河水卻成了血紅一片。那種紅,讓人有些不敢直視。雖然這些血跡可以隨著河流徹底沖刷干淨,但,生命的逝去卻終究無法挽回。

眾人兵分三路,正準備從不同方向前往後山,卻突然看見梁老太慢悠悠地朝著人群走了過來。

梁思益立刻跑上前去︰「媽!你怎麼又出來了?先回家,孩子我們還在找呢。」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梁思成,後者讀懂了他的意思︰他擔心母親看到秦義的尸體會受到刺激。

怎料梁老太大手一揮,儼然沒了方才那副心急火燎的模樣,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掃視了一下人群,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那變色的河水,以及人們嚴峻的神情︰「你們還找什麼啊!孩子就在家里老老實實的呆著呢!」

此話一出,眾人如夢初醒。

「什麼?他們在家?」梁思成第一個從人群中跳了出來,滿臉驚詫︰「你們誰都沒找過家里?」

「那是你家,我們怎麼敢隨便進去亂找呢?況且當初你哥和嫂子都是從家里一路走過來說孩子不見的……所以,我們當然也就沒想過去家里找……」打鐵的丁勇說道。

這樣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看來,大家都忽視了這個盲點。他們兩個也許哪里都沒去,直接回了家;又或者,他們確實去了別的地方,只不過在被眾人發現之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但是,無論怎麼去想,都無法打消梁思成心底那顆越長越大,叫做恐懼的種子。

一瞬間,氣氛似乎陷入了尷尬而又有些詭異的狀態。最後,還是穆拓實干咳了一聲,這才再次打破了沉默︰「既然……孩子已經找到了,那就……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等等!」人群才剛要散去,秦義滿面淚痕地站了起來︰「村長,你不覺得至少應該調查一下我兒子的死因嗎?

再一次的沉默。

梁老太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也緘了口。

「秦義啊,大家找孩子找了一天……先讓他們回去休息,阿行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調查的你放心……」穆拓實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這位八尺壯漢想到愛子那淒慘的死狀,五官立刻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

「秦哥,我回去問問那兩個孩子,看他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好嗎?你別太難過,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先回家看看嫂子吧,如果我問到什麼一定會去你家的。」梁思成輕輕拍著他厚實的肩膀,安慰道。事實上,從他的內心也隱隱覺得,秦行的死十分蹊蹺,這件事的本身似乎從某種角度側面地印證了自己那不良的預感並非空來風。

「媽,小宇和嘉樺現在在家呢啊?」梁思益拉著躲躲閃閃的溫雅,故意朝前邁了一步。

梁老太明白他什麼意思,她面無表情地看了媳婦一眼,用再平常不過的口吻說︰「恩,回去吧。」大概是因為方才的場景受了些許驚嚇,梁老太說話的底氣似乎沒那麼足了。

梁思益聞言,面部的表情立刻如釋重負,拉著妻子逃也似的朝著家快步走去。

梁老太似乎才剛剛注意到河水顏色的變化,她目光空洞地望著河面,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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