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兒要翻牌子嗎？」
來福端著盤子，上邊放著不少的牌子，全都被反扣在木盤上。愨鵡曉
鳳嘯天有些厭惡的看了看，「今晚還是睡在御書房。」
來福趕緊應是，把托盤給了小太監，自己則上前將奏折收拾好，然後扶著鳳嘯天到後邊的暖閣里躺下。
看著鳳嘯天慢慢的睡了過去，來福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
皇上不翻任何娘娘的牌子，只自己一人睡在御書房里。
宮中不乏美人，更不乏有背景的美人。來到宮中的女人們，多半都是身份背景都十分強大的。這些人進宮來，說好听了叫「承君情，還君意」，但是實際上誰家不是為了能讓自己更得勢的？
就算是那些沒有身份背景的美人進來了，這宮中拉攏她們的人也是不少。今日還是個孤苦伶仃的姑娘，明日說不定就成為了誰家的一步暗棋。
來福苦惱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龍嘯天，自己這些日子可是受了不少貴人的賞，若是皇上去後宮雨露均撒也就算了，但是偏偏他竟然對後宮美人們厭惡的不得了。
這要是一段時間如此，倒是也沒什麼，怕就是怕皇上對後宮的美人們徹底的失了興趣，這後宮必定會大亂啊……
蘇連生咽下最後一口飯菜，這才把食盒交給了門口的小太監。
皇帝對他還算是仁厚，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譽，就讓他苟延殘喘在這後宮之中。只是活著歸活著，想要好好活著，就是不行了。每日三餐都是送平日里小太監份例的一半過來，吃也吃不飽，餓也餓不死。
蘇連生想到這里，忍不住的笑了一聲。都這樣了自己竟然還能活下來，只怕那位主子也沒想到呢。
不過也好，自己既然被關在了這里，也就為主子做些事情吧。拿起藏在被子里的羊皮卷，又在上邊鉤鉤畫畫起來。
鳳離天在府里住了三天，鳳嘯天那邊依舊沒送人過來，也沒有來聞訊過一句。趁著這些功夫，府里的人被徹徹底底的的清換下來，倒是讓錦繡自在了不少。
錦繡雖然這些年賺了不少的錢，但是卻從未穿過錦衣玉服。然而進了王府，鳳瑞成又把她給易容成了側王妃，她就再也無法躲過清閑了。
一身的杭綢衣裳，那針腳細密的讓她看了眼楮都發花。一雙平日里簡單穿著的鞋子，鞋底是鹿皮的，面子是緞子的，上邊繡的花草都是有人親手一針一線繡上的！
這些東西，不得不說那是平日里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繡房里雖然也接過一些稍微高檔些的活計，但是絕對沒有像今日她這一身衣裳一般的繡工和要求。
錦繡穿上以後，生怕給弄壞了，竟然連動都不太敢動了。
鳳離天看著她連走路都十分僵硬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在自己的王府里，穿著自己的衣裳，你竟然還這般不自在。」
錦繡瞪了他一眼，「這可是我第一次穿如此貴重的東西！」
鳳離天把她拉到懷里抱住，「以後天天穿，日日穿，穿到你嫌煩為止！」
錦繡嚴肅的看著他，「我可不會付銀子的！」
鳳離天哈哈笑了起來。
錦繡見他笑得開懷，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現在在這里雖然安穩，但是她明白，鳳離天心里只怕也是擔心的很。畢竟這是鳳嘯天的地方，就算他們準備的再好，若是鳳嘯天硬來的話，他們也只有吃虧的份。
「在宮中你可有能用的人在？」
「嗯？」鳳離天挑眉看著錦繡，「怎麼？」
「若是有的話，你不如讓那些人隨時隨地傳些消息過來，我們也好做好準備才是。」錦繡有些無奈的看著鳳離天，「現在雖然清閑，但是難免讓人覺得難受。」
「難受？」鳳離天不懂錦繡為什麼會覺得難受，「可是這府中有什麼你不喜歡的？」
錦繡搖了搖頭，伸手扯住鳳離天的臉，「看你如此強顏歡笑，我難受。」
鳳離天嘆了口氣，把人又抱進了懷里，「若是你能不這麼聰明就好了。」
被小丫頭看穿自己心里的緊張，似乎是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
錦繡搖了搖頭，「跟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只管說出你心底的想法就是，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鳳離天笑了笑，「我其實沒什麼別的想法，一切部署早就在多年前就展開了。該有的人該做的事，一件不少。我只是有些緊張，畢竟多年未歸京了，算是近鄉情怯？」
錦繡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
「什麼？」
「撒謊！」錦繡哼了一聲，看著他，「你心底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分明的寫著‘我在撒謊’幾個字！可是我問你，你還不回答！」
鳳離天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旁邊的銅鏡，見里面的自己沒什麼變化，就挑著眉毛看著錦繡，「我臉上寫什麼了？」
錦繡白了他一眼，「別想岔開話題！」
鳳離天嘆了口氣，「你這麼聰明做什麼？若是你一直這樣，我得多努力才能配得上你？」
錦繡搖了搖腦袋，「知道就好，我這麼聰明你還想騙我，你真當自己是如來佛了啊？」
鳳離天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來，「行了，我告訴你就是了。」
鳳離天心里確實是有些緊張，不過除了緊張以外，他更多的還是疑惑。因為宮中傳來消息，鳳嘯天最近身體一直不好。
似乎是自從他動了心思要對王府里的「鳳離天」動手以後，他回到宮中就不太好了。最近更是越演越烈，好像每天都沒什麼精神，而且脾氣十分的暴躁，似乎對誰都能發脾氣。已經十多天沒去過後宮，宮中人心惶惶。
「沒去過後宮？」錦繡忍不住的皺起了眉毛。
鳳離天嘿嘿一笑，「你懂什麼？那些腌事兒也是你能明白的？」
他以為錦繡是在想為什麼鳳嘯天不去後宮，所以忍不住的取消她。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里懂得那些事情。
然而事實上卻是，錦繡想到了之前的一件事情。
前世京中傳出過這樣的消息，不過岐山離京城很遠，當時傳到的時候，據說皇帝已經是好了。
原因似乎是西北的莽族來犯，給皇帝下了什麼蠱。
想到這里，錦繡忍不住的皺了眉，難道現在就是那年的事情在重演？
鳳離天見錦繡想事情想的出身，竟然不理自己，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接著反著一本書看了起來，想著錦繡一會兒回過身來，他們再繼續說話好了。
接連幾天，宮中都遞了幾乎同樣的消息出來。
早朝的時候皇帝因為什麼小事而震怒，當場震喝某位官員。下朝以後回到御書房，不久便睡下了，甚至連午膳都沒吃。
剛開始的時候鳳離天只是冷笑，但是後來他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對。
雖然他跟鳳嘯天也是死敵，但是他並不想讓朝中出事。就算是自己奪位，也只是跟鳳嘯天個人的恩怨而已。
現在鳳嘯天的情形，顯然已經危害到了朝政。
他連日的精神不濟和胡亂罵人，弄的朝中人人自危，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正事。想到這里，鳳離天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錦繡正從後堂過來，看見鳳離天正黑著臉燒一封信，忍不住的就好奇起來。
「天哥，你怎麼這副表情？」看見鳳離天自己親手把信燒了卻還是一副十分生氣的神態，錦繡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跟我說說，有什麼事情？」
鳳離天搖了搖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不必知道，怎麼還沒吃飯就跑過來了？」
剛才大家都在吃飯，他臨時接到了這信，所以讓眾人繼續吃著，自己跑到前堂來看。但是現在看錦繡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吃東西。
錦繡搖了搖頭，「無妨，你先把你的事情說說吧。不要總覺得我一介女流幫不上忙，實際上，很可能你們男人想不到的事情，我們女人更容易明白呢？」
鳳離天想了想也對，就把自己一直接到的消息都跟錦繡說了一遍。
「雖然算不得什麼大事，但是我了解他。就算他處理政事不怎麼厲害，但是還算是勤奮。而且現在朝中的官員，多半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按道理來說，他不該對那些人擺出那副神態才對。」
錦繡點了點頭，「天哥，我說一個假設，你看看城里不成立。」
鳳離天點點頭，「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我听說西北進犯。」
鳳離天詫異的看了一眼錦繡，「你怎麼知道？」
「外邊都傳遍了，府里的人也多半都知道了。雖然不像你知道的那麼詳細，但是風聲還是听到了的。」錦繡握著鳳離天的手，「若是真的西北進犯，你覺得這件事跟那人的狀況……」
「能有什麼關系？」鳳離天皺起眉來，「難道他為了這事而勞心費神？」
錦繡搖了搖頭，「後宮可有與西北有關系的妃子？」
鳳離天愣了一下，「什麼？」
「雖然我不懂藥物，但是听到你說那人的狀況，像是中了什麼毒之類的才對。你也說過，他雖然能力不行，但是做事說話還是有分寸的。近來卻頻頻做出那些有辱他分寸和名聲的事情，你不覺得有些問題？而且他為什麼不去後宮？為什麼會對妃子們越來越厭煩？」
鳳離天想了想，「西北戰事吃緊，他肯定不會去那個西北的妃子的宮中。而那個妃子若是醋意大一些，便直接讓他失了興致，不到任何一宮那里去？」
錦繡點了點頭，「雖然夸張了一些，但是也合情合理。你想，那人也算是年輕氣盛，前些時日還不斷傳出他納了誰家的女兒為妃的事情，為什麼短短時間之內，他就對整個後宮都厭惡了？」
錦繡這麼一說，鳳離天也感覺到不對勁了。頓時抱著錦繡親了親，「你真是我的福星！」
錦繡紅著臉看著他，「那你一開始還不跟我說？自己在這里都想了許久了吧？若不是我問，只怕你還是不會說的。」
鳳離天呵呵一笑，「走，我們去吃飯去。吃完飯我帶你一起去跟凌柒商量，看看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錦繡笑著點頭，兩個人牽著手去吃飯了。
等吃完了午飯，鳳離天爸鳳瑞成和凌柒都叫來，讓錦繡也一起過來，幾個人說起了剛才得到的消息，還有錦繡的分析。
鳳瑞成听了以後，看著錦繡，忍不住的暗暗點頭。
「皇叔，可有一種藥物能讓人對房事失了興致，又性情大變的？」鳳離天想到鳳瑞成對毒物十分的了解，就開口問道。
鳳瑞成點了點頭，「是有一種藥草，我們常常稱之為羊蔫兒草。就是因為那東西看起來與普通的草沒什麼區別，但是一旦吃了，就連羊都能蔫兒了。」羊是一種十分容易亢奮的動物，若是能讓羊都沒了精神，確實是挺可怕的。
鳳離天看著鳳瑞成，「那麼鳳嘯天的狀況……」
「怕是有人將這種草做成了燻香，日日給他燻了的緣故。」宮中這樣的事情不少，催/情的受孕的流產的催產的，各種各樣的草藥都會被混進燻香里，讓人生不如死。
鳳離天一听也是點了點頭，「若是真的，那只怕宮中真的有一個跟西北來往過密的妃子了。」
鳳瑞成笑了一聲，「若是真的是那樣，那人倒是也不難找。」
「為何？」鳳離天有些不明白。
「既然與西北有關系，現在鳳嘯天又不跟去後宮，只怕宮中那些女人，心里早就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兒了。想必現在宮中人人自危不說，還人人都會將某個人視若死敵。相信不用什麼手段，隨便一問就問道消息才是。」
錦繡也是點了點頭，「女人善妒，而且也愛生是非。現在那人既然不肯臨幸後宮，只怕有不少娘娘會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人的錯。就算不能明目張膽的禍害人，也會在背地里下手。」
鳳瑞成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行，那我讓人到宮中去打探打探便是。」鳳離天站起身來，看樣子就像是要出去直接找人似的。
凌柒趕緊把人給拉住，「主子，若是你不說，我便都要忘了。主子，你可還記得蘇連生？」
「蘇連生？那個當日伺候我的大太監。」鳳離天當然記得，那可是他身邊常用的人了。
「他現在還在宮中，只不過被鳳嘯天給控制起來了。」
鳳離天的表情不太好看，「可曾受苦？」
鳳嘯天把他留下，想必就是想證明自己是多麼的賢德！從小他便是如此，為了表面上的事情，不惜一切手段！
凌柒嘆了口氣，「沒受什麼傷，但是此時的情況比較艱難。」
「既然你要提他，想必是有什麼用處了？」鳳離天知道，凌柒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把沒用的人掛在嘴上的。而且他記得，蘇連生對自己一向是十分的衷心。
「是！」凌柒點頭，「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冷宮不遠，前些日子他找人送了一份信出來，我看過了，里面竟然是一份地圖。上邊是後宮現在幾個院子的看守的情況，有一處院落標注的十分特別，像是被重兵把守住了。」
鳳離天一听，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這里面住的是那位西北的娘娘？」
凌柒點頭，「想必正是。我已經讓人去打探了，想必一會兒就會回來復命。」
「既然如此，倒是找起來也方便了。」鳳離天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看著鳳瑞成，「接下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