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互相對看了一眼，接著就跟著月光蝶繼續往前走了。愨鵡曉
月光蝶的壽命只有一晚，如果能找到他們想去的那個地方倒是也還好，若是到了一半還沒到土匪窩的話，凌柒他們就得暫時放棄了。
三個人加緊腳程，往前飛奔而去。
繞過小樹林，又走過小山包，凌柒皺起了眉毛。
這個地方到底是有多隱秘？
之前那個小叫花子就好像是故意繞路一樣，讓他們不斷的走一些冤枉路。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只能說明兩件事情。
一個是他們的山寨太過顯眼，找的話應該是十分容易找到。所以故弄玄虛，在路上多多走了許久。
一個就是他們的地方雖然不顯眼，但是十分的重要，甚至是里面私藏了什麼。所以必須嚴加保護，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不管是哪一種，凌柒都覺得有些驚訝。
這些土匪看上去似乎十分的專業，甚至用到了不少兵法里的法子。
單看這路子就像是偵察兵常用的路數，在為了防止被敵方跟蹤的時候，將領們多半會讓偵察兵多多繞路，趁機將跟蹤自己或者是尋找自己的敵方給繞暈了。
三個人一路跑過去，終于在快要天亮的時候看到了炊煙。
不管是什麼地方，只要是有人在，必然是會做飯的。
遠遠看見前邊一個山坳處有炊煙冒出來，凌柒終于舒了口氣。
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竹筒，一打開主動，兩只月光蝶就很快的交織在一起，接著飛到了竹筒里。
月光蝶在黎明的時候會交配產卵，接著死去。
等月光蝶消失了，凌柒揮了揮手，讓守衛將剩下的粉末又拿了出來。
一路上他們過來的時候也撒了不少的粉末，現在剩下的這些，剛好能留在這里，方便下次來的時候尋找。
收拾好以後，三個人就原路返回了。等回到李府，剛剛好天亮。
凌柒把晚上打探到消息跟鳳離天說了一遍，兩個人又商量了接下來該如何做，這才正好趕上早飯。
錦繡今天一早就自己親手做了早飯給大家，凌柒倒是受寵若驚。
「這有什麼，你晚上出去了一夜，現在給凌叔做些吃的，我倒是還覺得有些委屈你了。」錦繡笑嘻嘻的把自己親手做的包子放到了凌柒的手里，「快吃吧，趁熱。」
凌柒點了點頭，對于錦繡的態度，他實在是覺得有些受不起。但是錦繡向來對他們的態度都是十分關懷的，他也沒什麼別的話好說。
「那些人的住所是不是離崖底很近？」錦繡給雲哥兒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又問凌柒。
凌柒點點頭，「往前走大約二里地，往左便是他們的山包，往右就到那個懸崖。」
「那恐怕就是平日里操練的時候聲音太大，所以讓他們發現了。」錦繡想到那處練兵的地方。
看起來雖然是隱蔽，但是因為在山崖底部，所以難免有不少的動靜。
山崖又深又空，若是聲音一大，肯定會有回音。
只要是常住在那邊的人，稍微一留意就能發現其中的緣由。
鳳離天也是這麼覺得的，原本把那些兵將安排在那里，就是為了防止太多人發現。但是沒想到這連綿的山包里竟然還有土匪窩，沒讓官兵們發現，倒是先讓土匪發現了，這倒是真的讓人沒想到。
想到這里，鳳離天也突然覺得這里恐怕不再是一個適合練兵的地方了。回聲大而且太過突兀，若是真的發生什麼事，上邊的人只需往下邊投擲石頭，都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損失。
想到這里，鳳離天的表情有些凝重起來。
畢竟不是適合討論的地方，幾個人吃完了飯，凌柒這才又跟著鳳離天到了書房去了。
兩個人分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難得的又相同，頓時兩個人都覺得差不多該考慮一下給訓練的兵將們換個地方了。
錦繡抱著小鳳凰，看著雲哥兒練字，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前世這些人最後都非常悲壯的死了的，今生呢？
她不敢說那些土匪手上都干干淨淨的，但是想必也不是那種愛惹事的人。
前世就那麼一次，今生還沒听說他們禍害了誰。若他們真的是很普通的想好好的活下去，那麼這群人的命運又該要如何？
「姐姐，我覺得那些土匪其實是想投靠天哥的。」雲哥兒在那里寫了半天的字，見錦繡愣愣出神，又想起剛才吃飯的時候听說的事情，忍不住的開口道。
「嗯？」錦繡沒想到雲哥兒竟然會有這種想法，「為什麼這麼覺得？」
雲哥兒歪著腦袋想了想，「他們自己既然在山上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招惹咱們？若不是想做敵人，就是想做朋友唄？若是做敵人的話，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做出什麼對咱們不利的事情來啊！」
錦繡驚訝的看著雲哥兒，他才九歲，怎麼能知道這些事兒的？
雲哥兒笑嘻嘻的看著錦繡，「這可是老師教的！」
傅太傅是太子的太傅，眼光和學識自然不是一般的。教給雲哥兒的東西想必也是博納古今，只是她沒想到雲哥兒竟然能想到這些，一時之間難免的驚訝不已。
雲哥兒也不多說，笑嘻嘻的看著錦繡，「姐姐~」
錦繡實在是無奈了，自己這弟弟不過才九歲，竟然如此的聰慧，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最後只能嘆了口氣，把人攬在懷里，「既然你這麼聰慧，就沒問問老師該怎麼給你‘因材施教’？」
雲哥兒卻點了點頭，「說過了呀！老師說了，天哥也知道！」
錦繡心里驚駭！
鳳離天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鳳離天是要爭奪大統的人，雲哥兒的事情被他放在了心里，而雲哥兒又是聰慧的，那麼……
心里雖然驚懼，錦繡卻到底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告訴雲哥兒要多多學習，早日能成才才是。
鳳離天到底是什麼想法錦繡不清楚，但是她相信他，所以也不多加干涉。
凌柒這邊已經知道了土匪的窩藏之處，第二天夜里就又去了。
不過這次只是派了一個暗衛過去，將一封信送到了寨子里。
*
「老大，這山下的那個李府送信來了！」一個瞎了一只眼的男人跑到大廳，把一封信交到了那大當家的手里。
別看是土匪，這大當家的竟然也是俊面如玉，風流倜儻的很。皺著眉接過信來，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遍。里面的內容十分的簡單，只有兩個字︰來降。
這大當家的臉色不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看著紙張發起呆來。
這旁邊的二當家三當家不爽了，見老大都這副樣子了，心里當即就開始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二當家最後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見這老大沒有什麼反應，就偷偷的從他手里把那張紙給拿了過來。
看見上邊兩個碩大的字，這眼楮瞪得像是銅鈴一般！
「來降？！好大的口氣！」二當家的不服了，直接走到大當家的面前，「大哥，就算咱們確實是想招安，但是也不能這麼沒面子吧？什麼叫來降？咱們還能比那群人差了不成？整天的在那里呼呼哈哈，還以為自己有了真本事了？不行，老大，這事兒就算你願意了，我也不服！我這就召集弟兄們，我們直接打下去！」
「二哥，二哥！」三當家的郁悶了，這大哥還沒說話呢，二哥咋就這樣了？
二哥這脾氣，真是太爆了！
「二哥，若是你看著不爽，咱們再等等就是了。大哥這還什麼話也沒說呢，你咋就要打過去了？而且‘來降’倆字兒，又能咋滴？若是對方真是個不錯的人，咱們就算是招安了，也能過上好日子不是？」
這些年雖然他們在山上過的不錯，但是畢竟有些閉關鎖國。
平日里不跟山下的人來往，這消息來的慢的很。
若不是前些日子那些兵將到了山谷里去訓練，他們還不知道這山下來了這麼一戶厲害的人家，更不知道渮澤皇帝老子都換了一茬了。
他們的祖先們到這里來過日子，那時候是官逼民反。但是現在這日子，據說山下過的也還是不錯的。
若是能正常的討生活，誰還願意在這山上混啊？
不說別的，這孩子沒幾個，眼看著他們都快要絕種了！
所以老大前些日子才說了，要不要試試招安。
活到他們這一代，已經沒有當初老子們的那些堅持和豪情，大家都是想過上好日子的。若是能有好日子過了，大家水也不樂意在這山上干熬著。
而且這山包里是實在沒什麼好吃好喝的，他們在山上，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打個獵，吃點兒肉。這慢慢的，山上的野物都吃的差不多了，平日里連吃的花樣兒都少了不少。
而且前些日年旱災的時候，他們也受著了影響，糧食是減了不少產。
現在雖然還能夠正常生活，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些為難了。寨子里男人多，所有的生活消費都很高。若是不敢進想想法子的話，只怕過段時間寨子里真的要開始斷糧的。
他們這群人，只懂殺戮不懂經營，自己的田地都荒著當了訓練場，吃喝拉撒睡都得花銀子。
前些年還下山去搶上幾次，但是現在是真的做不來了。而且這山下也就是鹽城的日子好點，搶劫也能搶上些錢。但是其他的地方，只怕是還不如自己的日子好過呢。
想到這里，三當家也是發愁。
他能理解老大的苦衷，也能明白二哥的為難。但是現在這樣子，也確實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啊。
「行了，你們也別急，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對方又是這個想法，那肯定是要我過去先看看才是。」大當家的臉上也僅是無奈。
現在不比從前，若是真的能用刀槍說了算的話，他們還會怕誰？
但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有飯吃，還得讓兄弟們去拼命？
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祖輩被逼上山的時候，現在的他們有家有口，平日里雖然也有一身的俠肝義膽，但是更多的還是得為自己的孩子考慮，為了一家的生命拼了命才是。
身為老大，必要的時候有尊嚴，不必要的時候就拋開尊嚴，為了自家兄弟的性命去努力才行。
他看在眼里擠在心里，他的兄弟們為了子女，也著實是費盡了心思。但是他們還好說，這下一輩的孩子們，難不成還要一直留在這山上落草為寇？
二當家看著大當家，眼里閃過陰霾。
當天晚上，大當家回房就想了很多。
起初讓人去李府打探消息的時候，他其實是想去洗劫李府的。
雖然知道那些私軍是他家養的，但是剛開始大當家把鳳離天當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大少爺，現在知道他似乎十分有身份有分寸以後，大當家的心里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雖然落草為寇，但是大多都是因為父輩的關系。
因為之前沒有接受招安，現在被衙門視作眼中釘。他們經商不被允許，種田又不能自己，這樣下去只能餓死！若是有人雇佣私軍，他們伸手又都不差，真的去投靠的話，說不定就能拿到不錯的報酬。
真的如此的話，他們也算是變相的洗白了。
想到這里，他更加堅定了要去見鳳離天的決心。
不管如何，既然敢養私兵，就說明有一定的背景身份在那里。只要是合適，他們給誰拼命不是拼？就算是他們這輩子只能給人賣命，甚至是因此喪命。但是只要能給後輩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大當家的想通了以後就睡了，然而二當家卻不是這樣想的。
「二當家，大當家的是什麼意思？」之前去打听消息的小叫花子，此時已經穿上了干淨衣裳，一臉激靈的站在二當家的身邊，「當時叫我去打探消息，不是說想洗劫李府的嗎？眼下這又要去投降，到底是賣的哪一出？」
二當家哼了一聲，「膽小怕事，他怎麼配當老大！」
小叫花子眼珠子轉了轉，「要我說，那李府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當家的不過是一個看起來還沒長大的小少爺，皮女敕肉滑的，看起來就不像是有身手的。咱們要是真的沖上去，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後邊的那些散兵跟不上咱們的步子，就啥都不怕！」
二當家又哼了一聲，「這麼簡單的道理，連你都明白，可我就是不明白了，大當家腦子里都是裝的些什麼，這樣的好時機竟然就那麼眼睜睜的給放開了！咱們佔山為王過的多舒坦，非得下山去給那群窩囊廢當差，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
小家花子連連答是，「大當家的這幾年尤其求穩，做事的時候總是瞻前顧後的，寨子里不少人都看不過去了。」
二當家眼珠子轉了轉，「真的？」
「那可不！要不是這寨主的位置是上一輩傳下來的，說不定早就有人起來鬧事兒了！」小叫花子給二當家揉著肩膀，「要我說啊，二當家明顯更合適當家做主，為什麼要听大當家的每天吆五喝六的？若是說的對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現在，像什麼樣子！」
二當家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小叫花子嘿嘿一笑，「二當家，你也別生氣，事情反正也沒走到那一步。大當家說要去下山看看，可是誰知道下山以後會是什麼樣兒？說句大不敬的，要是李府的人直接把大當家給……那咱們山寨，該听誰的話呢？」
二當家心思轉了轉，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