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紀 第五十四回︰翎羽再現江湖(上)【日更穩定求求求收藏】

作者 ︰ 素墨安染

翎羽,沒錯兒,就是當年唐門研制許久的九毒之首,其毒性遠遠大于如今孟佐所種九毒。

只不過,那一年這聞風江湖的毒物也早就隨著慕湮而消失于世。

至此,再也沒有翎羽,再也沒有慕湮,也再也沒有藥門的任何消息。

若非當年的這些恩怨情仇,唐鑫白也並非會成為今日心狠手辣,冰封冷血。現今誰又能想到他當年便是唐門僅有的公正人物之一呢,誰又能想到當初他為了慕湮甚至險些丟棄了唐門執掌的身份,而欲遠走天涯隱姓埋名呢。

酒杯在眼前一分為二,模模糊糊已醉,唐鑫白對于已故父親的恨意絕不亞于如今唐若對于他的恨,只有更加深刻。只是人已離世,恨意也就成了煙雲灰飛煙滅。

「哥哥,不是為弟的說你,對于若兒你並不需要如此將她推出唐門。」許久,唐子墨開了口,接過唐鑫白手中還欲斟滿的酒杯擱在桌邊。

唐鑫白並未抬手去搶過酒杯,而是默默起身走至正堂外,看著輪新月深深地嘆著氣︰「我唯一的女兒,我又怎麼甘願將她推出唐門,推離我的身邊……」夜晚的微風暖暖的拂過臉頰,吹起鬢角發絲,歲月在唐鑫白的發間留下了痕跡,那個當年唐門俠客支撐的硬朗男子也滄桑了許多。

「只不過她身為我唐門的子嗣,卻與藥門牽扯不斷,按著門規豈是逐出唐門這般簡單?」唐鑫白抬起頭來看一眼紅磚瓦頂,一句話驀然出口。

唐若匿身于屋頂後,視線緊緊鎖在唐鑫白的身上,從他微微搖晃的身子看來,唐若知道自己的爹爹飲酒已醉,都說酒後吐真言。方才,他醉酒所說的話語讓唐若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悲、可笑。

她不記得母親長得什麼樣子,更加無法預見別家女子銅鏡中看著母親蒼老的容顏和無法掩飾的疲憊,因而她從未感受過別人口中無微不至的母愛。唐若十八年的記憶里,唯獨剩下爹爹唐鑫白一日三餐盡可能的豐盛,衣食住行最佳的待遇,以及那淡淡的卻異常溫馨的父愛。

只是這種愛自小便深藏在唐家堡中,外界看來甚至都不知曉他唐鑫白還有個看似乖巧玲瓏,卻善于毒計的女兒。

十八年一恍而過,她原本真的以為那個寵溺保護自己的爹爹便是她的所有,哪怕她終身被禁錮在唐家堡的牢籠之中,哪怕孤獨一生,哪怕永遠見不到夢靨中念念不忘的佐哥哥,都無所謂。

原來,母親在他的一生里不過是場過眼雲煙,而她,也不過是個不該誕生的意外,那曾經天真期盼的熹微幸福,亦不過是奢望罷了。

對于唐若來說,她的世界里或許就沒有幸福曾經來過。

記得那一年少時,她偶然的一次扮裝外出,竟撞上了那個萌生心動的少年。那是的他們雖還年少,她卻天真爛漫不諳人世,而他卻早已嘗盡人間世苦。那日的她是偷偷跑出唐家堡的,月兌下了平日身著的綢緞綃羅裙衣,換上了平凡人家的棉布衣裳,即便不對稱的胡須還粘在臉上,即便偽裝起一絲的冷漠,也掩蓋不了那玲瓏小巧的笑容。

那年,那個女孩笑得那般溫柔,如一沐春風拂進少年的心底,卻也只是一沐春風。

那日,她第一次如願以償的出了唐家堡,熱鬧繁華的恭州街頭人來熙攮,她遇見了難忘一生的少年,初啟了懵懂的春心。

回憶就此止住,唐若伏在屋頂看著唐鑫白與唐子墨,收回了思緒。她的生命里只出現過兩個男人,一個是她引以為傲的爹爹,另一個則是失去消息多年如今卻徒然出現的孟佐,若是她沒有遇見少年的他,亦或者沒有出生在著唐門世家,也許她的一生會更幸福些。

可有些人遇見了,不會去後悔,即使在他毒發輕喚了別的女子姓名,一遍又一遍時,依舊不悔。

「噗!」一聲響伴隨著唐子墨的驚喚在唐家堡中響起,擾亂了唐若的思緒,視線所投而去布滿詫異,縱身躍下屋頂,黑幕中穩穩落在地面。

「爹爹!」推開唐子墨的手,唐若攙扶著唐鑫白依座椅而坐,收拾了桌上的酒杯,離身倒了杯溫熱的茶水遞放在他面前,詢問著一旁的唐子墨︰「叔伯,這是怎麼回事?」

「氣急攻心加之勞碌過度,導致真氣紊亂。」唐子墨的話很淡然,似乎對于唐若的突然出現並不感到詫異,繼續喝著自己杯中的余酒,待到酒盡緩緩起了身離開了正堂。

滿懷心思均在自己酒醉吐血的爹爹唐鑫白身上,唐若也因此並未瞧見唐子墨退出正堂時的匆瞥一眼。

「爹爹,您沒事兒吧?」輕問著唐鑫白,唐若欲離開打盆溫水而來,卻被拉住了手臂。

「若兒,爹爹對不起你……」一句話卻叫唐若愣在原地許久未動聲色,他唐鑫白過了四十一年,從未低頭認錯一句,如今卻對晚輩之稱的自己說著抱歉,父從子錯天理不容。

唐若轉過身來攙扶著唐鑫白走到了正堂外,庭院里的那株白蘭樹在風拂下沙沙作響,唐鑫白示意唐若放下攙扶的手來,親自扶著門檐邊,看花落紛紛,滿懷感傷。

唐若從未見過這樣的唐鑫白,在她的記憶里他是威嚴的是長者是那個武林至尊,毒門執掌之人,從未見過他徒生的微笑,更加未見過他憔悴的傷感。自是走上他的身前想要扶著他,生怕他因方才的傷氣而出什麼事情。

「若兒,你長成大姑娘了,也愈來愈像你的母親慕湮了。」唐鑫白的話毫無預兆的在耳邊響起,伴著淡淡的酒氣。

慕湮……母親……

兩個陌生的詞匯在腦海里浮現,從未想過的兩個詞語竟密切關聯,慕湮也就是母親,她唐若自小便從未素面的母親。

「我的母親她,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慕湮,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最愛你的人,最懂我的女子。」

唐鑫白回想了片刻,卻不知如何形容那個佔據了他一生心坎的女子,突然覺得好笑。原來,他只知她鐘愛這白蘭,喜歡施藥于人,不諳世事,到頭來卻連她是個怎樣的人,都不知曉。

亦或許,在他的心里她已近完美,無法形容。

「那她為何忍心拋棄爹爹您,拋下我獨自離開人世。」提及慕湮,唐若不知何來的心悶,于這個陌生的名字她總是打心底的不願提及,卻又總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關于她的那些過往。

「她……」想要辯解的話語硬生生的吞回了喉間,唐鑫白最終還是不打算告知唐若慕湮離開的真正原因,翎羽這件陳年舊事還是極少提及為好,畢竟一過十八年許多事情也到了該淡忘的時候。

可時間能改變一切,唯獨不能讓人起死回生,不能退漸心中恨意。若非如此,唐鑫白就不會恨這個武林這個江湖整整十八年,而董鄂涴貞更不會在心里暗暗許下誓言,恨他福臨一生一世直至終老。

黑暗的夜色中,唐子墨的身影出現在牆角一恍而過,沒有人察覺到,他是看著唐鑫白隱忍了十八年一路走過的唯一一人,唐鑫白心里的苦衷與糾結也只有他能夠讀懂,自慕湮辭世藥門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一向神出鬼沒的藥門副使慕容柳書也自五年前匿聲于江湖。

或許是天助唐門,自從藥門莫名消失後,唐家堡卻是日愈繁華威嚴一年更比一年,終是獨佔了武林之巔。

而如今,江湖看似風平浪靜,五大門派各不干涉彼此,暗地里卻時常發生傷殘事件,內部早已動蕩不安。在唐子墨看來,不出三年江湖定會再掀腥風血雨。他一生看盡了太多的生死別離,若非哥哥唐鑫白強烈要求共輔唐門,他早已淡然不願涉足世事。

天劍門、羅剎門、摘星闕、淡雲門與百蝶宮等都是武林中近年來興起的門派,然而獨佔新起門派之首的卻是連他唐子墨也從未听聞過的,白若宮。

除卻了白若宮,其余五大新起門派起碼有原始的創始之祖,然而這個白若宮卻如同上世紀的藥門一般消失的突然來得也更加突然,等同于一夜興起。

更加讓唐子墨好奇的不是白若宮的興起,而是它被稱之為藥門的名號,以及它的執掌宮主笑面公子與妙手神醫賽華佗的隱秘身份。

那日孟佐身患劇毒,就憑他那個小佷女唐若的解藥與法子只不過暫且抑制住毒發罷了,可見著孟佐的時候他的毒卻已盡散,如若他的猜測無誤,那天蘇梓欽與淺沐澤二人之間,定有一人便是那人人想要見上一面的妙手神醫賽華佗了。

再過上半個時辰天便灰蒙亮,花燈節也近尾聲,一盞盞被買走的花燈被路人執在手中點綴著恭州鎮的街道,稀散的花燈店鋪中唯一的畫鋪愈發的顯眼。

董鄂涴貞背對著孟佐坐在長椅上,她對面執筆作畫之人倒也生的白淨俊朗,一副書生模樣,眉眼間盡是柔情,一眸一笑投于紙筆紙上,食指間的那枚白石戒指在殘余的月光下泛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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